42.情蛊(二)
    眼前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猝不及防,赵轻遥甚至有了一种自己还身处在回忆幻境中、无法控制肢体活动的错觉。

    直到滚烫而柔软的触感从唇上传来之时,她才猛然惊醒,终于反应过来自己和秦倚白之间再次发生了什么。

    这太荒谬了。

    她几乎是下意识地想要出剑,却在发力的瞬间被人未卜先知地死死扣住了手腕。

    下一刻,带着凉意的修长手指蛮不讲理地从她的指缝间钻入,紧紧与她十指相交。

    另一只手随即跟上,牢牢地将她困在了身后的墙上。

    磅礴纯净的灵气与沉顿混沌的魔气同时从那人的身上迸发开来,两种本该相斥的气息竟在此刻古怪地融合到了一起,拧成一股极其强大的威压,十分有经验地压下了她本该通身爆发的剑意。

    似乎每一步,都预判到了她接下来的行动。

    几经较量,赵轻遥极其不甘地败下阵来。双唇交接处,绵密持久的麻痹感开始缓缓地蔓延。停顿、流连,又轻微相离。

    呼吸错乱间,她听到秦倚白极其短暂地轻叹了一声。

    “师妹,别乱动了。”

    谁是他师妹?

    赵轻遥还没来得及张嘴反驳,下一个细碎的吻便又碾压了上来。

    秦倚白完全散落的黑发随着他晃动的动作垂至她的颈间,刺得有些发痒。

    清冽的山间草木芬芳和神像前袅袅的香火气息瞬间笼罩了下来,平静却不容反抗,掩盖住了原本环绕在两人周身剑拔弩张的明镜花香与血腥气。

    这股气息是宁和的。但赵轻遥不知为何,却被这股宁和的气息搅得心气浮躁。

    唇上被控制的温度很高,烫得仿佛要融化。

    赵轻遥觉得自己应该保持清醒,但她的神智却仿佛被这些耐心的吻揉散了一般,完全不能控制,连带着心跳和呼吸也跟着紊乱了起来。

    她不该这样的。

    报复,这绝对是秦倚白对她刚刚所做出行为的蓄意报复!

    这人和她一样重生了一趟,也算活第二辈子了,怎么变得比前世还要睚眦必报了?

    “够了!”

    抓住了一个双唇轻微相离的时机,赵轻遥猛地将脸侧去了一旁,干涩开口:“不要再继续了,我们已经扯平了。”

    就算是觉得她故意占了他的便宜,他心怀不满想要报复,也该有个限度才是。她刚刚也就只是轻轻贴了一会而已,哪有这么过分的?

    “你的脸是被谁伤成这样的?”手腕的桎梏缓缓地被人松开,唇上传来的麻痹感却久久未散。良久,她才听到秦倚白轻声问道。

    少年的声音平静而冷淡,似不带半分情绪,又似含着一丝极其不易察觉的杀意和愠怒。

    “我自己划的,说了和你没关系。”赵轻遥绷紧了下颚,试图将脸又往里转了转不去看他,却又被人捧着脸,硬生生地给掰了回来。

    “让我再看一眼。”他说道。

    “你又不是医修,看了又能做什么?”感受到秦倚白久久停留自己伤口上的目光,她眉头一拧,抬眼便朝他瞪去。

    有风吹来,墙头檐角挂着的聚灵灯晃了一晃,将面前少年面无表情的面庞照得如玉雕般白得透亮,唯有唇色是一抹极不正常的榴红。

    他望向赵轻遥的眸色本极深极黑,被灯光这样一照,竟似荡漾着一股危险又迷离的昳丽微光。

    与他平日装模作样表演出的那副神仪明秀的温润模样相比,眼前的样子倒是多出几分如琉璃般勾魂夺魄的美丽来。

    赵轻遥些微地晃了一下神。

    只可惜,这样的惊艳并未持续几秒。因为下一秒,他就淡淡地抛出了两个字:

    “张嘴。”

    这话十分耳熟,仿佛在哪里听到过。

    水雾弥漫的密道、厚颜无耻的激将法、强行送入她口中的手指和鲜血、无法摆脱的拥抱。

    不愿意再回想一遍的尴尬记忆骤然涌入了脑中。赵轻遥的脑中瞬间警铃大作,有了回忆幻境中的经验,她几乎是在顷刻间意识到了秦倚白想要做什么。

    就这点伤,至于吗?

    不过蕴满了神族之力的血液治愈能力确实强,既然秦倚白愿意送上门来,她也没有非要拒绝的道理。

    只是这次她绝对不会让回忆中的那种事情发生。

    “等一下等一下,不用麻烦你,这种小事我自己来就可以了。”赵轻遥没有丝毫犹豫,径直抓住了秦倚白的左手,往自己的唇边送去。

    她温热的呼吸轻轻地洒在了那只手上。

    那是一只属于少年人的手。干净修长、骨节分明,温度却还是很凉。指尖有常年习兵刃留下的薄茧,却也未见其他的伤口。

    嗯?

    怎么回事?

    抓错手了?

    她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没发现伤口,又去抓他的右手。

    她的注意力全都集中在了他的手上。自然也没有注意到,她的呼吸喷洒下时,秦倚白本面无表情的神色有了些许轻微的晃动。

    像是精心雕琢的神像陡然绽开了一丝裂痕。

    他紧紧盯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眸光彻底地暗沉了下去。

    秦倚白了解自己,他素来不是一个不擅长忍耐的人。

    旁人见他,如见游龙仰首、翱翔九天。与生俱来尊贵的身份和绝佳天赋令人艳羡,也令人向往。

    只有他自己清楚,当夜幕降临,褪去了那层金光璀璨的皮肤后,他不过是一条匍匐于草木间的毒蛇。将自己藏匿于阴暗潮湿的角落中,观察、等待、然后伺机而发。

    他没有太多试错的机会。一次小小的失败,都有可能全局崩盘。

    所以他得控制住他自己。

    伪装,就得伪装得更像一些。他不介意等待,也不介意忍耐。

    但赵轻遥就是那个唯一的变数。

    他无法控制自己的行为,更无法控制自己对她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前世也是这样,今生也是这样。

    自从想起来前世的赵轻遥和黎明珠是一个人后,他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如果在他努力之后,赵轻遥还是什么都想不起来,还是那样恨他,他也不是不能压下他对她的那些心思。

    她实在不愿意,他不会强求。

    太阳本来就该挂在天上,未必就要留在谁的身边。

    有人放出妄鬼,想害他在主家的面前入魔。但走火入魔和掩盖魔气对前世的他来说是家常便饭的事情。从第八峰出来后,他就已经想起了所有的应对方法。

    这种程度的走火入魔,他只需要将神智最不清醒那段时间熬过去,就能自己解决。根本用不上别人来帮。

    可赵轻遥不是一直很恨他吗?为什么会突然来救他?

    他好不容易才将体内的情蛊压下,却又被她的一个吻唤了起来。

    秦倚白想不明白。

    他懂得忍耐,但不是什么圣人。没得到的时候他可以不奢望。但心中那份对赵轻遥的火被她亲手撩拨起来了之后,他决不会善罢甘休。

    所以他反击了回去。

    事情到了这里,其实已经可以结束了。

    他们之前明明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过,他可以压下心中的烈火,继续忍耐下去。

    但在火焰熄灭前,赵轻遥又用呼吸把那簇火点了起来。

    她抓住他手时的神情很坦然,可罪魁祸首又凭什么坦然?

    秦倚白忍无忍可地闭上了双眼,又重新睁开。

    身体中本已被控制住的魔气又有些翻滚上来的趋势,试图吞噬着他所剩不多的克制和理智。

    他突然不想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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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嘴不是你想的那个意思。”他简短地说着,突然抽出了被赵轻遥所拉着的右手。

    刚刚确实是,但现在不是了。

    “嗯?”赵轻遥抬头看他,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这人说的话她怎么又听不懂了。

    他右手上倒是有个刚刚划出的口子,可在她刚打算将唇贴过去的时候,便以一种快到了极致的速度长好了。

    “那是什——”

    赵轻遥的话没能来得及说完。

    清冽的寒香再次劈头盖脸地压了下来,该问出的疑问也淹没于了唇舌之间。

    刚刚还被她拉着的右手挣脱桎梏,钻入她的颈后,轻微用力引导着她抬头。

    拂过耳侧的风突然变得有些滚烫,连带着面庞也开始轻微地发热起来。水声骤起,些微的窒息感如海浪般涌来,将她的思绪彻底吞没。

    太多无法道明的强烈情绪蕴含其中,倒更像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入侵,把原先的两场荒唐的亲吻都衬托得儿戏。

    惊怒之下,赵轻遥几乎是毫不顾及地咬了下去。

    入侵者的动作却并未因此停顿,摁住她后颈的手反而更用力了几分。

    和回忆幻境中一模一样的甜意瞬间盈满了整个口腔,从喉头处滑落的瞬间,赵轻遥听到了自己眉骨之上皮肉剧烈生长的声音。

    “你这是又疯了?”她在间隙中挣扎着出声,却没有得到任何的回应。极端的愤怒与不敢置信之下,她甚至忘了用剑,径直一巴掌便扇了过去。

    清脆的声音响起,狂风骤雨终于停下。

    赵轻遥喘着气向侧方退了几步,毫不犹豫地对着秦倚白的脖颈再次拔出了剑。

    “我这次又没有反抗你的血,你干嘛要这样做?”

    她的心跳已经彻底紊乱。剑尖在颤抖,声线亦然:

    “对!是我脑子不清醒先亲的你,就算要操纵情蛊也不该用那样的方式占你便宜,我可以承认这是我的错。但你刚刚亲回来了之后,这件事情我们已经扯平了!”

    “你又来亲我一次是什么意思?”

    秦倚白仍站在原地,神色晦暗不明望向她:

    “扯平了?”

    他缓缓撩起自己如墨般的长发,拂过才被赵轻遥打过的半边脸颊,将其尽数拢至肩后。

    脖颈上被勒出的红紫交错的痕迹随即露了出来。

    衣领已在刚刚的混战中被赵轻遥尽数扯开,隐隐透出些许内里胸膛的轮廓来,倒映得那道红痕更为醒目。

    “你当时没把这个算上。”他言简意赅地说道。

    赵轻遥不敢置信地提高了些音量:“你能别那么小心眼吗,互殴造成的伤你也算到我头上?”

    他体内流淌着修复能力那般强悍的血液。再晚点给她看,这伤怕是都好完了。

    这也能拿来作为筹码之一?

    眉骨上的伤已尽数愈合,但只要一想到这是秦倚白的血治好的,赵轻遥就又觉得在一跳一跳地发痒。她索性撤回了剑,用手捂住,继续骂去:

    “我就不该一时好心来救你,我就当了被狗咬了一口,你——”

    她一撩衣袖,愤恨转头不想看他。仅剩的理智将她从愤怒的边缘拉了回来,若不是想到身上背着的那半个系统还需要他来解决,她现在真的想转身就走。

    “你也想起来了什么是吗?”细微的脚步声从身后传来,秦倚白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低下头来。

    赵轻遥不作声,瞥了他一眼,又转开了视线。

    聚灵灯柔和的光芒洒下,他的双唇上还未拭去的潋滟水色显得更为明显。只消一眼,便能让她心烦意乱。

    “是啊,”她大声说道:“回忆里发生的事情我还没和你算账呢。我们俩今天就非得把这些事情一件一件掰扯清楚了才算完!”

    全都扯平了最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