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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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什么遇见的救赎者会成为加害者?

    为什么自由的愿景会成为泡沫?

    为什么要将姑娘们骗入这一方吃人的宅院?

    为什么会遭遇歧视、殴打、不公?

    为什么被人厌恶唾弃?

    为什么母亲会抛弃孩子?

    ……

    又为什么——会让她们成为畸形的连体?

    命运从未公平,这个世道也未曾善待她们。

    当第一个黑暗的想法从小貮拾柒的脑海不自觉地冒出,恨就变得轻而易举。

    她从躺着的地方跌落到墙角,夹杂着黑水的血液从头颅的顶端,没入的骨针周围汩汩流出。

    可她却前所未有的镇静。

    小貮拾柒单手轻拍自己的脸颊,就如大貮拾柒曾经所做的那样,规律地缓缓哄骗着她的头脑,然后用另一只手,在凹凸不平的地面上摩挲。

    “煞阵、行尸、道法……”随着手指的挪动,小貮拾柒将其上的文字喃喃念出。

    她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只是此刻,莫名出现并缠绕在她眼前的黑色气流与复仇的执念填充了她的整颗心。

    地面上刻画的文字,晦涩难懂,可当一知半解的她按照其上的要求去做的时候,却莫名发现自己能让眼前那股黑色的气流按照自己的心意去流动。

    小貮拾柒仿佛明白了,这些超乎她想象的东西,是能帮助她接近道门仙人那条不可逾越鸿沟的一大助力。

    她心安理得地接受了这一切,事实上,她也没有理由会视而不见。

    昏黄的油灯没能照亮室内的黑暗,反而帮助着投下更深的阴影。

    随着小貮拾柒将地面杂乱的文字学得愈来愈多,那股阴影也愈来愈深。到最后,连小貮拾柒都没发现,头颅上的伤口,已经许久没有再淌出过血液。

    她忘记了饥饿,也遗忘了腐烂的双腿。随着时间的推移,小貮拾柒甚至能在链条的限制下,走完大半个黑暗的室内。

    只是,她莫名觉得越来越冷,脑海里的仇恨已如血海之深。

    油灯的光悄无声息地熄灭了。

    当下一盏灯光从远处逐渐靠近之时,道门仙人看着还活着的小貮拾柒,嘴角第一次扬起真切的笑意。

    他随手将油灯挂上墙,走近小貮拾柒。

    桃木剑随意挑起小貮拾柒的下巴,道门仙人对上她那双阴沉的眼睛,发出满意的赞叹:“阴煞人,成了。”

    “我果然没看错啊。”

    道门仙人的言辞间是抑制不住的激动,他从腰间的储物袋中取出一沓符咒,花纹和小貮拾柒曾见过的,封存脑中骨针的符咒类似。

    他将符咒细致地贴满小貮拾柒全身穴位,封闭了她的五感,接着打开了她脚腕的铁链。道门仙人以咒法试探着命令小貮拾柒:

    “跟着我走。”

    一瞬间,小貮拾柒觉得自己的手脚被强行控制了。

    她在命令声中机械地迈开步子,跟在道门仙人的身后,一步一步踏出这间困住她不知多久的囚笼。

    纵使被封闭五感,小貮拾柒也能模糊地感知周遭的阴煞气,将两旁的东西大致描绘出一个轮廓。

    密室之外,是一个两人的窄道,同曾生活的宅院中的通道如出一辙。

    前方的地面横七竖八着阻拦的东西,道门仙人略显厌恶地插空经过,在路的尽头,回过头来,略带试探地观察着小貮拾柒的一举一动。

    小貮拾柒走近了,才发现地面是数十具腐烂的尸体。依稀能辨认出是宅院曾搬运物资和女尸的人的着装。

    她能感受到地面缭绕的阴气,却如若未察,踩在他们的尸首上,缓缓走到道门仙人的身边。

    道门仙人松开紧绷的嘴角,目光柔和了不少。他迅速从储物袋中取出几块品相一般的玉石,在自己和小貮拾柒的周围摆上。

    而后灵气转动,阵法开启,将二人送至正上方的地面上。

    小貮拾柒被送到枯井旁。余光里,那口枯井依旧深不见底,但其上缠绕着显形的黑色阴风,如今却与她如影随形。

    在道门仙人的操控下,小貮拾柒一步步走到西面的祠堂。

    祠堂曾经的模样,小貮拾柒已经记不清了。只知道此时,祠堂内装饰着白色的帷幔,燃着数不尽的,散发着和井底类似异香的油灯;祠堂的正中央,摆放着三口巨大的棺材。

    在道门仙人的指令下,小貮拾柒走到正中的棺材旁,低着头跪下了。

    道门仙人略显满意地看着自己的杰作,不多时,又摇摇头:“阴煞气还是太少了,还不够完美。”

    他思来想去,拍了拍手。

    祠堂外,陶父陶母突然踏了进来。

    他们双目无神,僵硬地迈着大步,缓慢地挪到左侧的棺材前。

    陶父将棺材推开,由陶母从中取出一身红嫁衣与红盖头。

    “七月十五,子时,真是恰到好处。”道门仙人满意地让陶母给小貮拾柒换上红嫁衣,在陶母要给她盖上红盖头时,突然从储物袋中摸出四个铜铃。

    铜铃发出沉闷的叮当声,扰得人头昏眼花。

    道门仙人划开小貮拾柒的手腕,用力按压着她的伤口,并将铜铃挨个靠近。缓慢涌出的黑色液体很快进入铃铛中。

    一直到铜铃上黑色的液体饱和溢出,道门仙人才慢慢松开挤压她伤口的手。

    陶母从道门仙人那里接手了一根烧红的铁针和黑线,随后将铜铃坠在红盖头的四个角。

    小貮拾柒平静地看着道门仙人的所作所为。由于被术法禁锢,她只能被迫承受一切。

    道门仙人看着她阴沉的目光,叹了口气,状似遗憾道:“亏我还心疼你们两姐妹,把你姐姐的头砍下来烧成灰,和黄铜融在一起,造了这四枚尸魂铃——还特意刻上了你们的名字。你倒好,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

    真是只喂不熟的狗。”

    憎恨一瞬间翻涌而起,不死不休。小貮拾柒眼里充斥着近乎实质的杀意,她张开嘴,沙哑的声音将一个字一个字缓缓吐出:“你个畜生,你不得好死。”

    “嗯,这就差不多了。阴煞气看起来顺眼多了。”

    道门仙人眯眼轻笑:“只是这嘴,实在没有说话的必要。”

    他用那柄桃木剑,撬开小貮拾柒的嘴,用木制的剑尖,对着小貮拾柒的舌根一点点磨,直到将她的舌头整个磨下来。

    钝痛令小貮拾柒喉咙发出嘶嘶的哀吼,但她无法在道门仙人的指令下反抗——她挣不脱术法的压制。

    道门仙人像是聊天般语气温和,脸上表情却淡淡的。

    “你和宅院里这些东西,和你姐姐是一样的,养不熟的狗。享受恩惠的时候对恩人感恩戴德,但当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