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遭遇恶徒上门的变故后,连夜增添人手弥补守卫的空缺,大家如非必要都减少了出门,一来是心有余悸,但更多是害怕出门会被某些人围堵,毕竟上次城尉来时盘问,大家都听到火枪这东西是杨家率先流出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家喻户晓,有些受恶徒所害的家属无法直接找到恶徒报仇就会迁怒杨家,所以这些日子,杨家的门外少不了辱骂声。
杨蒂因伤修养,杨廿四继续监督着工场的生产流程进度,终于快到交货日时,提前通知古庄他们能够每月生产了一百支火枪。
六月初六当日,潮汐和常青驾着两辆马车,带着几名古庄的人,当中就有童娣和滕半香,和货款来到杨家交收。本来应是挺引人注目的阵仗,但幸好古庄的人本身都比较低调,加上都套了披袍,没有人留意到他们紫纹黑衣和配剑。杨家早已准备好敞开大门迎接,本来还想邀请对方进来坐坐,潮汐直接拒绝,他不擅长与人打交道,一心只想赶紧完成任务。
杨鑫隆挥挥手,让人帮忙把装满火枪的几个箱子搬过来,全部打开让古庄的人检查。因为早已约定好杨家只提供火枪,子弹由古庄自己安排,所以这些火枪都是没有子弹的。核对了火枪的数量后,常青便把一张写了四千万的票据交到了杨鑫隆的手上。大额的交易,在九幽一般都会用这种的方式,类似于现代的支票,让对方可以凭此据到钱庄取款,毕竟他们不可能真的数四千万张冥钱或搬这么多金子过来,而且庄主也不想用紫玉和对方做交易。一般的小本买卖,小额的交易方法会更多元化和简单些。
双方交易的过程,弦月和元绫全程都看着。他和她同样穿着披袍,站在离杨家不远处的阁楼内,运灵于眼观察着杨家的一切人与物,他们来主要也是想看看送弹药的人到底会不会出现。
然而直到双方交易完成,古庄的人把装满火枪的箱子搬上马车,潮汐和常青驾着马车离开,都没有其他可疑的人出现在附近。没有人按照元绫那封无名无址的信件送东西过来,要么就是那信件被当成垃圾销毁,要么就是对方已经察觉到不对劲离开了。
“销毁的机会大些,因为驿站的人根本没有时间一封封信拆开检查内容,他们应该是有法子在一堆东西当中瞬间探测到目标信件的,比如,有什么灵器可以让那无色无味的墨水瞬间发光…”
“发光…”元绫喃喃重复着弦月的话,像是在认真思索着别的其他什么。
“想到什么了?”
“当日在主寨内,顶上挂了不少夜明珠,当时我用其中一颗照过那些纸,不过并没有显现出什么字来。”
“有带回来吗?”
“我没有,不过我记得滕半香好似拿了不少。”
既然滕半香不是因为元绫的指令取走那些夜明珠,那显然就是为了别的个人理由了。
看来,有时候贪财也会带来意想不到的惊喜。
元绫见弦月对夜明珠有兴趣,便传音给常青让她问滕半香取夜明珠的事情。
滕半香一开始听到常青说夫人问起夜明珠的事情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做了什么不对的事情,没有人认领的东西,她捡的拾的还不行吗?追问下去才知道原来夫人想要几颗,滕半香立刻松了口气,爽快就答应了,表示回到山庄就给夫人送去。
“回去吧。”
元绫说罢就打算拉着弦月一同离开阁楼,弦月却是紧握着她的手站在原地纹风不动,依然盯着杨家的方向。
“怎么了?”
“有个白色衣袍的人,刚从杨家的侧门进去了。”
元绫脚步一顿,瞬间全神灌注着藏在杨廿四鞋底的纸人,试试会不会听到什么有用的东西。杨家的人似乎是早就知道白色衣袍的神秘人会来,便老早就在侧门的方向等着开门了。元绫清楚听到类似箱子放在地上的声音,然后就听到杨廿四与人对话,杨廿四似乎就在侧门的后头。
‘这是三千灵弹,这次怎么订这么少?’
‘这些啊,都是我们自用的。’
‘你们的火枪不卖了?’
‘哎,别提了,以后我们杨家的火枪啊明面上都只能卖给山主,而他们也指明灵弹要直接向你这个供货商订,我已经把订购灵弹的方法和一半墨水都给他们了,他们会直接找你订的了。’
‘可我这两天除了杨家,都没有收到任何其他人的订单。’
‘我们今天才交货一百支火枪,可能过几日才会找你吧。’
‘那看来我们以后交接的次数会变少了。’
‘嗯…也不一定,再看看吧。’
两人又简单聊了几句后,神秘的白袍人就从杨家的侧门离开。那人把披袍的帽子套头,然后转身就走进大街融入人群当中。
元绫见状,便和弦月的身影同时消失在阁楼,下一次出现,两人屏蔽了自己的灵气气息,分别落在大街的两边房顶,暗中跟踪白袍人看看他的去向。
白袍人的身影在人群中走着,他的脚步不快也不慢,好像没有发现有人在后面跟踪着自己,就像一个步伐比常人快些的路人而已。一开始元绫以为他会去驿站,可是他却有些像漫无目的地在逛街,他走进了其中两间店铺,似乎买了什么东西握在手中,然后再次穿梭在人群当中。
元绫从房顶上跳了下来,和对方一样走在大街上,她尾随着对方,见白袍人终于偏离人群,准备转弯走向另一条街,她忽然见白袍人飞快地回头,看了一眼她的方向,披袍连帽下的嘴角微微上扬!
元绫一个闪身就出现刚才白袍人所在的转角位,而白袍人前往的另一条大街中,已经不见他的踪影,连气息都消失了!她抬头,看到穿着一身黑色披袍的弦月也出现在前方不远处的屋顶上。
这是隐身?还是对方的轻功高明到如此地步,居然可以瞬间离开她和弦月的感知范围?
‘怎么样。’
‘他好像喝了什么,然后一下子就消失了。’
所以那不是轻功,是他用了什么方法隐藏了自己的身影和气息,就像当年姜盈盈的隐身符一样。
让人诧异的是,对方察觉到她的跟踪。
元绫自问灵气气息已经压得很低了,也保持了一段安全距离,对方居然还是意识到有人跟踪,是他警觉性高,还是她哪里暴露了呢?
对方故意走到人多的地方,似乎觉得他们不敢在大庭广众面前肆意动手,可对方似乎不太了解他和她的性子。虽然不知对方隐身能维持多久,但是他总不可能一下子就离开了绛山城。
既然打草已经惊蛇了,那就干脆把蛇抓住,否则让他回到草丛就会消声灭迹了!
不用元绫开口说什么,深紫色的灵障瞬间把绛山城整个包围,群众纷纷停下了脚步和手上的动作抬头,看到原本灰暗的天空顿时被深紫笼罩着!
“发生了什么事?”
“这颜色,这是山主的灵障啊。”
“跟谁打起来了吗?”
“没听到什么声响啊。”
“怎么连城门都关上了?”
城尉带着大量人马分批穿梭着大街小巷,似乎收到了命令要寻找某个人的踪影。大家纷纷自觉让开了路给城尉,不敢打扰大人工作,甚至还有热心的,问城尉手下的人想要找谁,他们都帮忙留意着。
那神秘的白袍人叫扎拉提廸,他躲在了某间废弃屋子内,听到外面的人议论纷纷,没想到对方居然搞这么大阵仗,像是不把整个绛山城翻个底朝天不罢休啊!
而且从断断续续的讯息听来,对方似乎是这绛山的主人。
刚才跟踪自己的那个,就是绛山弦月吗?可他刚才短短一瞥,对方不是个女的吗?
不过现在也不是纠结这些的时候,那些人说要找一个身穿白色长袍的人,这摆明说的就是他。扎拉提廸只好传音告知同伴自己可能要暴露了,让他们也随机应变。扎拉提廸把白袍脱了下来,随手藏到早已布满尘埃的破箱子里,露出他绑了彩辫子的长发,白袍之下是一身棉麻布衣,要不是他的彩辫太过惹人注目,单凭他这身衣服,想要混在百姓当中也不是难事。扎拉提廸把长发随意绑起,尽量把彩辫藏在黑发当中,从身上撕了块布包着头,他摸了摸自己腰间的水壶还有衣服内的短刀,确认了下装备后,便离开了废屋寻找更合适的藏身之处。
在扎拉提廸离开没多久,城尉的其中一批手下就寻到了这废弃的屋子,搜索后发现藏在破箱下的白袍。
他们顿时意识到,对方可能已经换了一身装扮了,那他们应该凭什么特征去寻找对方呢?
正当他们要离开废屋时,有人留意到地板上有什么东西与破旧地板的颜色不太相同,捡起一看,竟是一条红色的发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