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围猎盛宴的首幕落下,赵家竟意外垫底,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次日,风云突变,林间回响着马匹痛苦的嘶鸣,原来,一场突如其来的马匹中毒事件,让众多狩猎者措手不及,唯有赵家,仿佛置身事外,非但未受波及,反而借此契机,逆转乾坤,满载而归。

    魏媛媛轻捻起一块梨酥,细嚼间,眉宇间凝聚起浓浓的不平之气:“这等蹊跷之事,除了他们自家暗中布局,还能有谁来这手笔?可恨的是,我手中无确凿证据,只能暗自咬牙。”她话锋一转,语气中添了几分无奈,“更糟的是,赵须那小子,竟在混乱中从马背上跌落,至今沉睡不醒,如同被迷雾笼罩的梦境。而顾盼盼,只会以泪洗面,半点线索也问不出来……”

    那日疯马奔腾间,赵家义兄妹巍然不动的身影,如同烙印般深刻在常念的心田,她轻轻垂下眼帘,眼波流转间,一抹深邃悄然浮现,仿佛藏着千言万语。

    “罢了,过往之事,不提也罢。”常念轻声细语,似是在对自己说,又似在安抚周遭的空气。

    魏媛媛闻言,轻巧地拍了拍手心的细碎尘埃,那动作中带着几分不经意的洒脱,打断了常念飘远的思绪。

    “自打进门,便见你低头细缝那双鹿皮靴,样式古朴而英气,显然是男儿之物……莫非,是赠予那位……”

    她说到这里,故意拖长了尾音,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意,眼神中闪烁着八卦的光芒,“白公子?毕竟,是他于危难之际,自悬崖峭壁间将你安然救回,此等恩情,自当铭记于心。”

    春搜之时的那场危机,似乎成了众人茶余饭后的谈资,而白子墨的名字,更是被无数次提及,成了那段时光里最耀眼的注脚。

    常念心中轻旋一抹遐想,仿佛那朱唇微启间,细语呢喃,不经意间,指尖轻绕,柔若无骨地捻断了手中细线的末梢。

    她笑语盈盈,随口编织着借口:“不过是上次林间狩猎偶得的鹿皮,闲置着怪可惜的,便想着借此机会,让这双手也沾沾艺术的边儿,权当是消遣了。”

    魏媛媛性情直率,闻言即刻便转了话锋,笑意盈盈间,话题如春风般轻盈转换:“哎呀,说起来,再过半月便是皇后娘娘精心筹备的春宴盛事,那可真是个群英荟萃的好时节。王侯世子自不必说,连那些待字闺中的宦官府邸的千金们,也都一一受邀,想来那场面定是热闹非凡。特别是白子墨,定会成为众人瞩目的焦点,念念你,可得好好装扮一番,定要艳压群芳,让那些个眼巴巴的女子都自愧不如才是!”

    春宴二字,如同春风拂过心湖,激起层层涟漪,常念心念一动,这才恍然忆起,自己竟将这等盛事抛诸脑后。

    ……

    晚膳的余温尚存,鹿皮靴子已悄然成型,针脚细密,宛若夜色下静谧的承诺。常念心中略一思量,轻挥玉手,屏退了左右侍婢,独自执起一盏柔和的灯笼,怀揣着那双满载心意的靴子,步入了后院那幽静的罩房之中。

    温衍的居所,较之往昔更显宽敞,门扉微启,仿佛是特意为她预留的缝隙,一缕暖黄色的灯光悄然溢出,与夜色交织成一幅温馨的画面。他,似乎还在灯下,未曾入眠。

    为了不惊动周遭沉睡的守卫,常念选择了更为谨慎的方式,她缓缓放下欲要轻叩门扉的手,转而轻轻推开了那扇半掩的门扉。

    一步刚跨过门槛,常念便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脚步,手中的灯笼映照出她惊愕而又略带羞涩的神情。

    屋内,烛光摇曳,映照着温衍的身影,他正低头专注于案几之上。

    常念怔怔地望着这一幕,心中五味杂陈。

    烛影摇曳,案几之侧,温衍轻解左半边衣襟,宛如夜色中缓缓展开的画卷,裸露出线条流畅、肌理分明的胸膛与臂膀。

    月光与烛火交织,为他冷峻的轮廓镀上了一层温润的玉泽,不似平日的清冷孤高,此刻竟添了几分难以言喻的柔和与暖意。

    然而,这份景致之中,却掺杂着几分不和谐——小臂上,一道刀伤赫然在目,狰狞而深邃,如同夜色中的裂痕,破坏了这份宁静的美好。温衍手法娴熟地为自己换药。

    他微微侧首,以齿轻咬绷带的末端,手法娴熟地打了个结,衣衫半敞间,流露出一抹不经意的风雅,随即,那双深邃如夜空的黑眸中,闪烁着难以言喻的柔和光芒,仿佛所有的光芒都因她的出现而汇聚。

    常念反手轻轻合上房门,隔绝了外界的喧嚣,随后清了清嗓子,声音里带着几分关切:“你的伤势,可还安好?”

    温衍轻轻摇头,笑容里藏着几分不以为意的洒脱:“无碍,已是不觉疼痛。”

    常念望着他,心中不禁涌起一股暖流,嘴角不由自主地弯起一抹温柔的弧度。

    随后,她轻移莲步至案几旁,将那双精致的鹿皮靴轻轻搁置其上,动作间透着一股不言而喻的细腻与体贴:“这是给你的。”

    温衍轻抚过那双鹿皮靴,指尖缠绕的绷带不经意间摩挲过靴面上细腻的针脚,他缓缓抬头,眸中闪烁着温柔的光芒,轻声询问:“这,是小姐特意为我准备的吗?”

    常念闻言,眼睑微垂,语气中不带丝毫波澜,轻描淡写地道:“不过是库房角落里偶然拾得的罢了。”

    她的话语简单,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力量,随即又补上一句,“穿上试试,看是否合脚。”

    温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温驯的笑,没有丝毫犹豫,依言而行。他缓缓换上那双靴子,站起身,轻盈地踏了两步。

    “甚是合脚。”他重新望向常念,眼中的笑意愈发浓厚,“只是,小姐何以知晓我足下的尺寸,竟如此恰到好处?”

    常念心头一紧,几乎要被这不经意的洞察所惊到,话语险些卡在喉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