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夜,悄然无声地拥抱着她,一阵凉爽的夜风拂面而来,如同细语般温柔地抚平了心头的烦躁,带来一丝难以言喻的宁静。

    “小姐近日,对后院景致似乎情有独钟呢。”青莲的声音温婉细腻,她手执一盏灯笼,柔和的光芒洒在她的侧脸上,映照出一抹温婉的笑意,仿佛能照亮人心底的每一个角落。这句话,不经意间从她的唇边滑落,如同夜色中轻轻摇曳的风铃,清脆悦耳。

    常念闻言,心神微动,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脚步已不由自主地引领着她来到了后院那间静谧的罩房前。她暗自苦笑,近来思绪纷飞,温衍的影子在脑海中频频浮现,竟到了公私难分的地步,这份情感的纠葛,让她不禁感到一丝不安与忧虑。

    月光如洗,轻柔地洒满了曲折的小径,常念轻轻抿了抿唇,脚步微滞,正欲寻觅另一番风景,却忽闻身后那古朴的罩房传来一阵悠长的吱呀声,仿佛是时光轻轻推开了一扇记忆的门扉。

    温衍,那个总是以一抹不易察觉的温柔,洞察着周遭一切的少年,此刻正静静地立于门后,月色勾勒出他清瘦而挺拔的身影。他缓缓抬头,目光穿越夜色,精准地落在了常念身上,轻声唤道:“小姐。”

    这三个字,如同夜风中最温柔的低语,让常念的双脚不由自主地生根,所有的挣扎与犹豫在这一刻都化作了无形的泡影。她微微闭眼,长睫轻颤,最终化作一声幽幽的轻叹,仿佛是与自己内心的某个角落达成了和解。

    随即,她轻启朱唇,吩咐四周的侍婢悄然退下,转而面向那缓缓走下石阶的黑衣少年。他的身影在月光的映照下更显孤高清冷,却也莫名地让人心安。常念的声音柔和而坚定,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今夜,月色皎洁,可否陪我一同漫步,共赏这良辰美景?”

    四周的景致似乎也因这突如其来的邀约而变得更加生动起来,白玉兰树虽已过花期,但枝丫间仍残留着淡淡的幽香,与月光交织成一幅幅静谧而又不失生机的画卷。月光透过稀疏的枝叶,洒下斑驳陆离的光影,为这夜色添上了几分诗意与浪漫。

    两人并肩而行,一前一后踏着细碎的阳光,悠然穿梭于那悠长而幽静的长廊之中,目的地是那繁花似锦、水波不兴的花苑水榭。

    “阿姐终是安然返京,那桩关于灾粮被窃的案子,也已尘埃落定,关键证人与确凿证据皆已稳妥交予大理寺之手。”常念轻启朱唇,率先打破了这静谧的氛围,她的眼眸仿佛蕴含着春日里最温柔的碧波,不经意间流转至身侧那位静默如水的温衍身上。

    “此行无波无澜,顺利得超乎想象,想来必是有福星高照,暗中相助。”她的话语里藏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深意,如同轻风拂过湖面,激起层层细腻的涟漪。

    温衍闻言,嘴角勾起一抹淡然的弧度,那双深邃的眼眸中并无波澜,仿佛世间万物皆难入其眼。“小姐过誉了,温某所为,皆出于己心,非为旁人。”他的话语简洁而直接,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坚决,将自己置身事外的态度展露无遗。

    常念轻启朱唇,不由自主地发出了一声悠长的“噢”,随即嘴角勾起一抹温婉的笑意,轻声细语道:“无论为谁,那份初衷与渴望,终归是殊途同归。”今夜的她,言辞间似乎蕴含了别样的情愫,声音甜美而柔和,尾音轻轻上扬,如同细丝般缠绕心间,引人遐想,令人不由自主地沉醉。

    温衍的目光掠过她颊边不经意间泛起的绯红,以及那微微颤动的耳尖,心中已是一片了然。他温柔地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关切:“可是身子不适?”

    常念闻言,脚步不由自主地一顿,目光深深望进温衍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中,心中五味杂陈,燥热与酸楚交织,难以言喻。

    片刻的静谧,如同晨曦中未散的薄雾,轻轻笼罩着两人。她缓缓阖上眼帘,眼帘下藏着未言的思绪,轻启朱唇,声音细腻得仿佛夏夜最温柔的夜风,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弱:“嗯,略感不适,或许…是风凉了些。”

    话音尚未完全消散于空气之中,一股温暖已悄然攀上她的腕间,随之而来的是一股不容抗拒的温柔力量,引领着她步入假山旁那片幽邃的暗影之中。温衍的动作,轻柔而坚决,仿佛春日细雨,无声却滋养万物。

    他的指尖,微凉而细腻,如同山间清泉轻拂过心田,瞬间驱散了她周身的燥热与不安。那触感,让她不由自主地沉醉,心中竟悄然生出几分贪念,渴望能更长久地留住这份清凉与安宁。

    她确乎如此,指尖轻轻滑过他手背上凸起的筋络,仿佛不经意间触碰了某种微妙的界限,随后猛然意识到,指尖如同受惊的蝶翼,迅速蜷缩回温暖的掌心。

    温衍的眉梢轻轻一扬,目光追随着她悄然退却的指尖,语气中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温柔与戏谑:“既觉不适,又何苦强忍那份不自在?”

    言罢,他似是想起了什么,嘴角勾起一抹淡笑,“也是,在这世间的排序里,我或许还及不上一只猫,又怎敢奢望能成为小姐心中那独一无二的器物呢?”

    常念轻蹙眉头:“你是活生生的人,我从未拿你当器物看待。”

    实在要说的话,大概是她每次想要做出越界的行径时,总会忆起前不对等的侍弄,以及自己孤零零被封锁在密室中的尸身。

    因为明白做“器物”是什么感觉,所以她才不愿别人成为她的“器物”。

    哪怕,那个人是她曾经怕过、怨过的温衍。

    巡逻的侍卫提着灯从远处走过,月光照得石子路发白,水榭池边荡开银鳞般的碎光。

    “今晚的月亮很美。”

    常念抬首望着夜空,竭力不去想两日后将要面对的难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