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枯骨之拥(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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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灵有一双新月眼,笑靥甜美。她靠在林嘉手臂上,娇嗔道:“一条微信都不给我发,好无情啊……”

    明明眼前人一副无害的娇态,但林嘉却无端感觉像是被阴冷毒蛇缠身,敏锐的直觉不断叫嚣着逃离。

    想起昨天白灵杀人不眨眼的情景,她喉头发干,放在膝头的五指下意识拢紧。

    白灵追问:“说句话啊,你怎么了,不认识我了吗?”

    电光火石间,林嘉有了主意。

    她猛地偏过头去,像是在逃避白灵咄咄逼人的视线。白灵当然不允许她逃离,掰住肩膀迫使她转向自己。

    林嘉捂着嘴,苍白面皮薄得能窥见蓝青色血管,面颊上却浮起两团病态绯红。

    她咳嗽着,张嘴欲呕。看那病殃殃的架势,像是恨不得把早餐和胆汁一齐吐出来。

    白灵面色大变,遽然起身离座。

    做戏要做足,林嘉捂着嘴的手分出根手指,不留痕迹地往喉管捅。

    如她所愿,成功吐了,虽然只是一点酸水。

    白灵尖叫着:“你、你怎么这么恶心,你怎么能直接吐在车上,竟然还沾到我衣服,我要……了你。”

    中间吞下一个音节,林嘉都不用猜,无非是“杀”这种戾气满分的字。

    她用纸巾擦着嘴角,回想游戏原身的处境——被李宇随意支使嘲讽,给白灵任劳任怨背包。

    思及此,林嘉拿出顶级怂包的气质,慌张失措地道歉:“对不起白灵,我不是故意的,这几天身体一直不舒服,昨晚还水土不服发烧了。上车之后闻到汽油味,实在忍不住想吐,你又非掰着我肩膀……”

    白灵满脸嫌恶,拎着衣角懒得和她说话。正好李宇殷勤招呼:“白灵,来我这儿,我带了矿泉水,帮你擦擦!”

    白灵斜了眼林嘉,看她低眉顺眼的窝囊样,也懒得再周旋试探,径自走到李宇那边。

    林嘉暗暗松口气,俯身擦干净地面,收拾好垃圾靠在窗上。

    果然不能轻易装病,装着装着真的感觉身体不适,她现在精神恹恹浑身没劲。

    ……

    大巴行驶的路面并不平坦,时不时颠动摇晃几下,刺鼻的汽油味蔓延进整个车厢。

    林嘉打开车窗透气,通过玻璃反光能瞧见白灵打量的视线。正好,都不用装,她白着脸一副病容。

    大概二十分钟,大巴车停止摇晃,停在一处村庄外。

    村庄外立着高大牌坊,上书“灵水村”,更有鲜红的横幅上写着“最美乡村”、“文明建设”。

    导游拍拍偶有失灵的扩音器,举着麦克风道:“第二站‘游灵水村’,据说当年十国之乱,文帝子孙自帝都迁徙至此,自甘舍弃天潢贵胄的身份从此过上隐世不出的耕织生活,所以这里又被称之‘真龙遗脉’。”

    车上的历史通不禁出声嘲讽:“什么自甘舍弃,明明是被敌国打得落花流水流窜到这里的!”

    导游笑眯眯的:“小兄弟别总拆台啊,旅游景点嘛,总要扯出些好听的历史缘由,别太较真哈,好歹给文帝他老人家留留面子。”

    虽然‘灵水村’的历史不怎么光正,但风景倒是秀丽多姿,不愧它“最美乡村”的称号。

    村子四面环山,其中重峦叠嶂、绿水如带,一派世外桃源风貌。

    只是,桃源美则美矣,村内却不见多少村民,尤其不见小孩。

    疑问在脑子里转了一圈,林嘉抬眼望去,只见导游躺在椅子上,直接宣布原地解散:“大家进村子里玩吧,晚上六点前在祠堂集合。”

    他指指村里最宏伟的古建筑,掀起外套盖在脸上就开始补觉了。

    林嘉看到白灵和李宇站在大巴车外没走,疑心是在等自己,于是一步三咳走到导游跟前:“导游,我身体不舒服,想在车上休息休息。”

    导游点点头,嘱咐:“实在不舒服可以去村里卫生所看看。”

    林嘉谢过他的好意,回到座位上靠窗假寐,片刻后,白灵和李宇转身离开。

    她这才睁开眼,打量起窗外静默伫立的灵水村。

    这时,几道魁梧壮硕的身影从窗角闪过,是昨天老板娘带去民宿的花臂壮汉。

    林嘉的目光追随过去,发现他们去的地方正是村里的卫生所。

    她想了想,和导游打声招呼:“实在太难受了,还是得去卫生所看看。”

    导游黝黑的眼珠从外套底下露出:“好啊,注意安全,如果回程的时候车上少一个人,就是我的失职了。”

    林嘉默了默,听这意思,难道卫生所是什么危险的地方?

    越危险的地方往往潜藏着越多的线索,她没太过犹豫,毅然决然下车。

    沿着花臂大哥们走过的小道,林嘉来到卫生所门前。

    这间卫生所明显是近些年建造,白墙簇新十字血红,门口摆着几个刷蓝漆的塑料椅。

    此时,大门紧闭的卫生所里隐隐传来混乱嘈杂的摔打声,其中掺杂着微弱交谈。

    林嘉不敢直接站在窗边偷看,于是从包里拿出两个手机。用两个手机互相打视频,备用机放在窗台死角用镜头对向室内,主机关闭镜头握在手里,通过视频观看备用机拍摄的画面。

    为了被发现时能快速逃跑,她刻意离远些,站到卫生所二十米外。

    而随着视频里的光线忽明忽暗,拍摄画面逐渐清晰。

    一身白大褂的女人坐在简陋操作台边,握刀对躺在台子上的壮汉进行手术。

    壮汉疼得四肢痉挛、面目扭曲,却被另外两个男人制住手脚死死压住。

    女人慢条斯理地用手术刀剖开肚子,观察着壮汉的内脏:“肾……肠……”

    组织钳从壮汉肚子里夹出不明肉块,她面色无波地放进铁盘里,点头示意:“……亲爱的……下一个……”

    剖开肚子的壮汉滚下台子,换上另一位。

    这次是一根胳膊,手术刀使不上力,女人转身取出把砍骨刀。

    再下一位,一颗眼球被取下,搁在铁盘里滴溜溜转。

    三个壮汉血流成河,却用希冀的目光看向她。

    女人颔首:“会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