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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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章徊小时候特别皮,想法还很奇特。

    那时候她家还住在农村,夏天在院门口听那些婶子大娘们唠嗑。

    说谁谁家孩子因为中暑进医院没救回来,章徊听害怕了。

    蹭蹭跑回家,把家里老式冰柜盖子一推,自己躺进去了。

    在里面冻的直打颤都没出来!

    幸好徐家人来看她爷爷,发现了她。

    要不然章徊得成她们村第一个被冻死的。

    这件事成了村里的笑话,也成了教育小孩的反面教材。

    无论章徊多么不情愿,亲戚见到她总要提一嘴,连带着又要她感恩一遍徐家那大孙子,因为第一个发现她的是徐宴辞。

    刚开始章徊心里也感谢,但天天被人挂嘴边,她就烦了。

    为了堵亲戚嘴,她没少说气话:“嗯,记得他的大恩大德,有机会给他当牛做马去行吧。”

    果然年少无知,不知一语成谶这四个大字的意义。

    此时章徊站在某小区门口,歪着头,将电话夹在耳朵和肩膀中间。

    电话那头传来的声音显得格外震耳欲聋。

    “你跟徐广耀是同辈,他儿子给你叫老姑呢,别叫错了听到没,会说点话,要不是徐家帮忙,你这工作也定不下来。”樊女士在电话反复叮嘱。

    “知道知道,不会弄错的放心吧。”挂了她妈电话,章徊默默叹了口气。

    一情未还又欠一情,虱子多了不怕痒,脸皮厚点,冲吧。

    章徊左手拎着一个白色大袋子,里面装了两只老母鸡,右手是煎饼和一些土特产。

    东西太重了两只手都勒麻了,也没敢换手。

    章徊其实比她妈还紧张,毕竟走后门这种事不光彩。

    在门卫报备完,她在门口等了十来分钟,一个微胖阿姨才过来认领她。

    徐家是独栋别墅,在外面看不出什么,一进到里面才发现别有洞天。

    简约美式风格,全屋浅色系,客厅挑空搭配,视野开阔。

    家具低调可又处处透露着奢华,黑色拱形玻璃钢窗,楼梯踏板扶手,二楼是那种夹层护栏,显得特别有质感,高级沉稳。

    就是客厅挂着那画跟这装修有点格格不入。

    中式混西式,有种上面穿香奈儿下面穿花棉裤的感觉。

    幸好徐家人没听到她内心吐槽,要不然得气吐血了。

    章徊但凡有点鉴赏细胞,就会认出挂着的那副是齐白石真迹。

    真正的有价无市。

    章徊在客厅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阿姨对她笑笑,接过她手里的土特产放进厨房,便上楼了,留着章徊一人在客厅尴尬。

    楼上的声音就是这个时候传下来的:“他们家那些穷亲戚没完了是吧,今儿这个来明儿那个来,真把这当客栈了啊。”年轻的女声。

    “少说两句没人当你哑巴。”

    在听到“穷亲戚”仨字时章徊耳朵瞬间变红,以至于她没有听到后面那句年轻的男声。

    章徊在犹豫要不要走,其实有点骨气的可能早就走了。

    但章徊觉得自己挺没骨气的,礼都送出去了,连话都没说上就走,她多亏啊。

    她挺直后背,心里给自己鼓气。

    楼上传来脚步声,章徊以为是保姆,抬头望去,下来的是个年轻男人。

    男人短发,白衬衫袖子卷到了手肘处,露出遒劲手臂,扣子随意解开两颗,西装裤下裹着一双长腿,他在台阶上偏头低眸看向章徊时,她脑海里蹦出两字,矜贵。

    那种气质是普通人身上没有的,也不是外貌和服装加持出来的。

    “你好。”章徊没好意思多看,对着男人轻轻点了下头,匆忙将头转了过来。

    她猜测这人是徐宴辞,刚刚偷瞥了一眼,长相….有点像徐家人。

    章徊不敢确认,毕竟第一次见徐宴辞时候她才七岁,除了“救命之恩”,其他事都记不起来了。

    来之前还是樊女士给她现补的。

    据樊女士回忆,小时候她还拉过徐宴辞给自己磕头呢,幸好最后被大人拉开了。

    章徊多少有点唏嘘,她怎么能干这种事呢,但该说不说,小时候她审美意识就不错。

    其实徐家人长得都不错,要不然徐广耀当年也不能“入赘”豪门,一路高升。

    这么多年了,徐广耀还是她们十里八乡的传奇。

    章徊她爸之所以能和徐家搭上边,还得多谢章徊她爷爷,据说徐广耀当年考上大学时候,家里拿不出钱,是章徊她爷爷第一个伸出援助之手的。

    她爷爷活着时候,徐家人每次回来都去看望下老爷子,后来老爷子没了,这份情也断了。

    如果不是因为章徊工作问题,她爸也不会给徐家打电话的。

    老章家的传统是不爱欠人情,有借有还才平等。

    这人情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

    当事人徐宴辞却没当回事。

    其实他刚下楼就认出来章徊了,章徊工作这事是他和朋友打招呼落实的,看过一眼章徊资料,毕业院校不错,只是因为不是北京户口,就进不了这个学校,确实有点冤。

    顺手的事,他就给办了。

    本来都忘了,是徐广耀早上给他打电话,说章家来人,他没空招待,正好徐宴辞在家,这事就落他头上了。

    其实他是嫌烦的,但他这人不管心里怎么想,面上从不会带出来。

    不了解他的人,以为是谦谦君子,就像此刻他对着章徊点了下头:“坐。”顺手递给了她一杯水。

    章徊就觉得这“大侄子”真不错。

    她哪好意思真坐啊,面对徐晏辞有点局促,来之前想好的腹稿怎么也说不出来了,她指了指厨房:“自己家养的老母鸡,肉挺嫩的,给你们拿两只尝尝鲜。”

    几句话是临时瞎掰的,说完她想咬舌头,徐家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啊,人家差这两只鸡吗。

    当时说送礼时,章徊就反对送这些,是她爸说,这些有钱人什么没见过?普通的人家不稀罕,太贵的送不起。

    给钱?给多少钱合适,再说了那叫贿赂人家也不能收。

    送老家特产,才能代表诚意。

    这两只老母鸡可太有诚意了,章徊此时都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章徊毕竟刚出社会,还学不会隐藏情绪,徐晏辞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他不动声色挑了下眉头,淡淡开口:“替我和家里人说声谢谢。”

    章徊绞着手回不客气,总觉得这对话好像有点本末倒置了。

    但两人的对话也就到此为止,因为徐晏辞接了个电话走了,又留下章徊一人在客厅。

    好在阿姨下来的及时,委婉的说家里男主人不在,要很晚才能回来,问章徊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