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熬了药回春麓院时,赵姨娘整个人已是神色若失。她知晓自己肚里的孩子早没了生息,她唯一的期盼也没有了,还有什么活的盼头?
外室站着的府医催促发呆的小丫鬟,“还不侍候你们姨娘服下。”
“是,是。”
小丫鬟扶着赵姨娘,把药喂给了她,没过片刻,赵姨娘体下的污秽越来越多,她连忙将赵姨娘的衣裤全部换了一遍。
“大夫人。”
这屋内血腥味极重,内室无疑已成了污秽之地,林氏想到某个可能,心底又轻快了几分,她装作不知情,“赵姨娘是出什么事了?”
“回大夫人,赵姨娘滑胎了,方才老夫已命丫鬟煎药,这会儿她的性命已无大碍。”府医恭敬回。
性命有碍?
林氏皱了皱眉,这怎么与她所想不太一样,刚欲开口,门外一道怒吼:“你说什么,赵姨娘肚子里的孩子没了?”
踏进来的是窦谦,他侧头见到林氏也在,点头示意道:“夫人。”
窦谦一身朝服还没换下便匆忙赶来,可见是多急切,他越是看重赵姨娘,林氏这心里便越记恨,恨不得赵姨娘死了才好。
偏偏林氏面上却不能表露任何,“老爷,方才府医说是赵姨娘滑胎了。”
窦明曦小脸略苍白还留有后怕,“弟弟没有了,姨娘还差点丧了命。”
“什么!”
窦谦一想到孩子没了,赵姨娘又差点死了,这心里火焰瞬间翻涌而出,“今日赵姨娘去了何地,又做了什么,竟出了这等事,春麓院的丫鬟们都是死的吗?”
“老爷,今日姨娘只去了杨姨娘的院子,喝了半刻钟的茶水而已,然后回到院子孩子就落了。”
内室里伺候赵姨娘的小丫鬟忙走出来,跪在窦谦面前哆嗦。
杨姨娘的院子?
窦谦顿时道:“去将杨姨娘抓来。”
“爹爹。”
窦明曦又适时补了一句:“大姐姐当时也在呢。”
窦谦握紧了拳头,对那个女儿,他咬牙道:“将大小姐一并请到春麓院来!”
……
翠竹院。
窦明旖正练手画着一株兰花,小心翼翼地收了最后一笔,恰好被来换彩墨的半烟瞧见,她双眼弯弯道:“小姐,你画的真好看。”
窦明旖手一僵,这丫头还是第一个说自己画的好看的,她笑道:“你为何觉着这好看呐?”
她的画工是实打实的丑,自己都不忍直视。
“小姐的花朵不论是画还是绣,都十分仔细又美,即使花茎、花叶稍稍逊一些,也挡不住花的美。”
“你倒是会贫嘴。”
半烟将彩墨放下,嬉笑道:“奴婢的老嬷也常夸奴婢,很会说好话呢。”
知英这时候进来,道:“小姐,老爷请你去一趟春麓院,说是赵姨娘落胎了。”
窦明旖放下绣活,目光微微闪烁。
待窦明旖赶到春麓院时,不光是窦谦,林氏与老夫人也在,屋内的血腥味已扫去,丫鬟又点了熏香叫味道更好闻些。
众人一脸严肃,窦明旖便问:“祖母,赵姨娘是怎么了,该不会是胎儿?”
老夫人默然道:“是,赵姨娘的孩子没了。”
她期盼已久的小孙儿当真是没了,老夫人心里那叫一个难受。
窦谦冷眼扫过跪着的杨姨娘,问道:“杨姨娘,二小姐说赵姨娘此前去了你院子里小坐,可有此事?”
“回老爷,是有此事。”
杨姨娘心知窦谦这是心疑她对怀有身孕的赵姨娘做了手脚,立马解释道:“当时大小姐与二小姐都在。”
她这是要把窦明旖与窦明曦全都拉下水。
“父亲,先叫府医来说吧。”
窦明旖将窦谦欲发怒的话语止住,面朝府医道:“你说,赵姨娘究竟为何会突然滑胎。”
“是,以老夫来看,赵姨娘是因吸入了某种刺激的香,如麝香一类的,这才出现了滑胎之象。”
赵姨娘只去了杨姨娘的院子,当时只有杨姨娘、窦明旖与窦明曦三人。那么说来,若是加害赵姨娘,也只会是杨姨娘、窦明旖与窦明曦三人其中之一。
“既然如此,那便从杨姨娘的院子搜起来吧,张嬷嬷你随同府医一起去,再叫两个小丫鬟,搜大小姐与二小姐的院子。”
老夫人这次是打定主意要找出元凶。
一听要搜自己院子,窦明曦急了,张口便道:“祖母,你不能……”
这会毁了她闺誉的!
林氏一见便捂住了她的嘴,安抚道:“这个时候了,你还想着护着闺誉,叫你祖母怀疑了怎么办?”
比起搜院子,被怀疑成加害赵姨娘肚子里孩子,岂不更严重?权衡一番窦明曦便安了下来。
从杨姨娘院子里的张嬷嬷最先回来,摇头道:“杨姨娘院中屋中搜查过了,不曾有可致赵姨娘滑胎的香料。”
“杨姨娘,你起身。”
老夫人叫杨姨娘起来,又吩咐道:“张嬷嬷,你看看她身上。”
杨姨娘被搜了身,可她身上空无一物,窦明旖与窦明曦也各自随张嬷嬷到内室搜身,两人都没携带香包、香囊。
赵姨娘此刻终于清醒了过来,她迷糊间听到老爷,林氏与老夫人来了她屋内,便支撑要起身。
可她刚落了子,精神实在是太不好了,窦谦见她出来,忙叫丫鬟扶她坐下,触及她已瘪了下去的肚子,有些黯淡。
“赵姨娘,你孩子刚没,还是不要下床的好。”窦谦不明。
“老爷,妾只想为妾那孩子讨个公道啊。”
赵姨娘不顾身体,忍不住又落了泪:“老夫人,是妾的不是,不能好好替老爷生下孩子,他还那么小,三个月多大,都还不曾落地,就这么没了,妾,妾心里……”
窦谦走过去将她搂进怀里,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有人加害于你,你别哭,我自会替你做主。”
林氏在旁咬了咬牙,这赵姨娘可真是有本事,没了孩子也能牢牢抓住窦谦的心,这孩子,掉的好!
老夫人皱眉对旁边的小丫鬟道:“还不快为你们姨娘擦眼泪,不知道她身子不好,不能哭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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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姨娘在窦谦怀里半晌止了眼泪,可那憔悴的模样可真是我见犹怜,也难怪窦谦舍不得她了。
去翠竹院搜院子的丫鬟回了院子,手上还拿回来一枚香包,众人的目光齐齐落在了窦明旖的身上,只见她不动声色,身姿不变,悠悠地又抿了一口茶。
“老夫人。”
丫鬟将手中的香包呈上,道:“这是在大小姐院中翻找出的香包。”
“你,你这个逆女!连你姨娘肚子里的孩子都不放过,你这心是有多狠!”
窦谦一看从翠竹院搜出香包顿时气上心头,不管三七二十一,他放开赵姨娘,伸手便要朝窦明旖一巴掌扇下来。
“老大!”
老夫人出声制止。
而窦明旖却是抬眼与窦谦对视,那双眼睛无声含着冷漠、嘲讽、讥笑、无知等一团叫他整颗心跟着一痛的东西。
窦明旖什么也不说,只是这样看着窦谦,即便是这样,窦谦的手怎么也打不下去。
这个女儿越发的像发妻柳氏,窦谦心底便连她一并恨了起来,然而每每面对她的冷漠,他竟一时不知所措。
窦明旖唇一勾,讽刺道:“父亲还是待府医检查过了才好,女儿可不想再像上次那般无缘无故受这一巴掌!”
“老大,一切事情等下了定夺之后再说。”
老夫人亦是不赞同,不由分说地打孩子本就是不对,心里叹了口气,虽说窦明旖说了不会怪罪窦谦,可她心里仍是有了芥蒂。
“哼!”
窦谦一拂手,又指着窦明旖愤恨道:“若是查出是你做的,便有你好看的!”
“怎么?”
窦明旖将茶杯执于桌上,神色淡然,“父亲这是想用家法惩罚女儿吗?”
窦谦咬牙,见她丝毫不胆怯,怒气不知往何发:“你且可以试试!”
窦明旖懒得再与他多说,侧眸对府医道:“府医,还请你仔细检查一番。”
这府医见这父女争议太大,早吓出了一身冷汗,待听到窦明旖喊他,忙接过香包。
将里面混合的香料药材翻了翻,府医便道:“老夫人,老爷,大小姐这香包是极好的安神包,用以平定心神。”
只是一点,窦大小姐的香包里并没有麝香一类致流产的香料。
窦明旖将香包接了过来,又别回腰间,边说道:“这是四妹此前送与我的,二妹应当知道。”
窦谦顿时把目光投到窦明曦身边,似乎在责备她为何不提,害得他丢了一把老脸。
窦明曦弱弱回:“大姐姐,我是记得四妹送了一个给你,可我不知道是你手上这个啊。”
“这样啊。”
窦明旖颔首,她能感觉到当赵姨娘听说不是她做的,那盯着她后背的狠毒目光又消了下来,她道:“那便算了。”
总归这事本就与她毫无干系,她们自己狗咬狗,非要将她拖下水,她不妨陪她们小玩一把。
这时,又一个小丫鬟进了院,她提着裙摆小跑着,右手手心还攥着一个小香包。
是从窦明曦院里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