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下生理上对黑暗和未知的恐惧,曜灵利用航空服的小型喷射器移动到那位维修工的上方。
突然出现在别人头顶很不礼貌,但是太空中实在没办法通知这位自己过来的信息。
显然,曜灵突然从上方窜出来时,维修工吓了一跳。
这是一位圆眼睛,皮肤呈小麦色的短发姑娘,看起来飒爽利落,短暂的惊讶后向曜灵露出友好的微笑。
她指指头盔,示意曜灵打开频道自动对接;兹拉兹拉的声音流过,扬声器中传来干练的声线。
“新来的?没见过你。”她问。
“嗯,刚过来没两天。不好意思吓到你了,来这儿转了一圈没看到人,着急了。”曜灵自我介绍,“我叫曜灵,你好。”
“曜灵……”她重复着这两个发音,似乎在回忆什么,“没事,我刚才在想事情。你好,我是林羡,来这里也没多久,主要负责九号航口武器设备和建筑壳体的检修,俗称太空清洁工。”
“你一个人负责这么大的航口吗?”曜灵吃惊。
“理论上是五个人负责,但是情况你也看到了,人家根本不来,到现在为止我甚至没见过其他人。”林羡耸耸肩。
曜灵猜测另外四个都是关系户,就她一个真干活的苦力,想起了大学悲催的小组作业,对她深表同情。
“有什么想问的直接说吧,我很乐意上班时间为人解答专业问题。”林羡直白道,“我听说过你。”
曜灵不好意思:“新闻其实很多捏造……”
“不是从新闻上。”林羡眼底露出笑意。
“咱们以前是不是在哪见过?我看你很眼熟……”曜灵大惊,难道又是哪个原身以前的同学?!
“可能我长得大众脸吧。”林羡否认,“从丘鹏那儿听过你。他说以前和他一样天天鬼混的人在变成实验体持有人之后突然从良,酒不喝了吧不逛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训练场。”
“哈哈,这样啊……”曜灵干笑两声,暗道原来这就是丘鹏那位小道消息的来源,“这么说来我也听过你,但是印象中你之前好像是在日潭星工作?”
“怎么说的?前段时间鸿雁保密等级提高转移走了,我当然也失业了。”她冲着航口站台昂头,“边走边说,到点下班了。”
“就是说和有个维修的朋友关系不错……在某个微风吹拂的夜晚,两个失意微醺的年轻人恰好相遇……”
“啧,男人可真会给自己脸上贴金,编撰故事包住他那脆弱的自尊心。”林羡鄙夷,“怎么不提应聘鸿雁维修工作输给我之后跑去酒馆大哭一场,撒酒疯约模拟比试结果现场被我锤得躺医疗舱讹我钱呢?”
“……”曜灵嘴角抽搐,不禁怀疑丘鹏其他事迹的真实性,“冒昧问一下,所以两位关系算很僵吗?”
“算不上吧,身体很合得来。”她自然地说,“也就这点用了。”
“……倒也是。”曜灵呆滞地附和。
林羡八卦地给曜灵讲一些丘鹏背后说的坏话,曜灵听着笑着,没一会儿回到了站台。
洛森和问渊意识到林羡想避开公共频道,于是慢慢往回飘。
果然,林羡和曜灵一起去更衣室,把头盔挂在外面,房门关闭的那一刻,她突然变了个话锋:“说起来我失业还是因为查到鸿雁有精神连接的痕迹,这才突然被秘密转移的。不过据说目前还没有找到人就是了。”
“学院还发了公告说优秀毕业生或许可以获得鸿雁使用权。”曜灵抛出话题,“合着骗我们呢。”
“钓大鱼。”林羡神秘地说,“鸿雁从来没有出现过第二个适配者,高层这还不炸锅。而且最近可不太平,九号航口虽然正对帝国,但其实最开始受到攻击的是五号,也就是直面珈蓝星系外、桃源方向的航口。”
曜灵一副沉思的模样。
“别装了,这表情我开会的时候见过太多。”林羡揭穿她,“那天我执勤刚好碰到异形袭击航口,但是被我的直属领导按下来不让上报……你怎么不说话?”
“没有没有,就是觉得信息量有点大。”
“说实话。”
“哦,消息来的太突然,巨大的幸福笼罩了我。”曜灵歪歪头,笑道。
“如果换个人的话我会说,九号航口天天出问题,我累得快疯了,不要打扰我工作,你们爱干嘛干嘛之类的。”林羡按下柜门开关,已经换好深灰色常服,“不过你的话……我想跟你说实话。”
“因为丘鹏给我打包票?”曜灵打趣。
“不,这次是因为新闻。”林羡一本正经,“至少一个愿意为实验体出头的人不会是个利欲熏心的弄权者,我相信你多少有点真正想解决问题的心思。”
她在机械灯光下侧身看向曜灵,神情中隐约流露出一股不甘与希冀。
“把我从湮灭星球活着逃出来的幸运分给你,希望你能在这个染缸里坚持得久一点。”
“天融?”
“不止吧。”林羡挥挥右手,“你看,丘鹏不就没坚持住吗?”
直到她消失在视线中,曜灵才发现那条胳膊是机械材质的仿生肢体。
“九号航口没看到其他人。”问渊走向曜灵,说。
“嗯,其他人跑了。”曜灵看看四周,尽量保持嘴唇不动,压低声音把林羡给的信息告诉她。
问渊陷入沉思,凑到曜灵耳边,利用衣领挡住自己的下半张脸:“我那时候……异形还没有‘集中’‘目标’这种思维,所以基因融合的时候没有出现攻击人类特有片段的事,放到现在的话未必会有我。”
曜灵拍拍她僵直的脊背:“都在变化嘛,时也命也。”
空荡荡的站台偶尔有巡检机器滑过,发出嗡鸣声。
“换好了?”洛森大步流星,“回去?”
这是在暗示回去交换信息。
他们回到房间所在楼层时,恰好遇到头发抓得鸡窝的霍染。
“看起来不太顺利。”洛森一副不出所料的模样。
“那要让你失望了。”霍染轻笑,曜灵清清楚楚地看到从他头顶飘下来的几根头发,“不巧,刚好以前出任务的遇到的一个基站组长调来这里工作。”
“这位故友的工作地点是?”曜灵问。
“五号航口的信息监控台观察员。”
真是瞌睡了送枕头,至少在到达五号航口前,曜灵是这么想的。
“请提供天融航口访客接待处管理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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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审批记录。”霍染的寸头肌肉观察员如是说,黑脸公正的程度就差在脸上画个天秤。
洛森斜视霍染一眼。
“人脉不好用了?”洛森挤兑他。
“哎,别这么说,大家各司其职职责所在。”霍染叹气,“就是因为这个,他才会被安排到这里吧,不是更说明这里有问题么。”
曜灵一阵头大,总有种不祥的预感。
果然,几人找到访客接待处的时候,里面漆黑一片,抓住匆匆抱着半人高显示器的机械搬运工询问时,才得知这个部门已经下班了。
天融由于特殊性,有些部门是三班倒,保证航口时刻运转。但是这种显然一听就像关系户聚集地的地方……能正常上班就不错了。
被大学行政手续整得抓狂的曜灵绝望地回到休息区,敲响了容与的房门。
“直接进来就好了。”容与的气色似乎好了不少,脸颊竟然隐约透出一股淡红,“你的身份信息可以刷开。”
“随便进别人房间不好吧。”曜灵顺口说道,随手把门关上,只觉得屋里有些闷热,没有注意到转身的瞬间容与眼底暗了一下,“感觉好些了?”
“好多了。”容与不动声色地将手揣进柔软的被子中,原先失落的情绪像被添了把涂满油脂的木材,劈里啪啦地高涨起来,“你呢?顺利吗?”
“有点问题……”曜灵想着先给他打个预防针,这手续真办不下来还得忽悠病号给干活,“没事,又不是很着急,实在不行再找你。”
“我已经没事了!”容与猛地坐起来,下一秒就因为脑袋移动速度太快眼冒金星,捂着头面目狰狞,疼得话都说不出来。
“空间跃迁后遗症这么严重,你先好好休息吧。”曜灵大步流星走到床前,扶着他躺下,像容与期待了千万次那样轻柔、体贴,“等养好了再出门,这地方也不是什么值得受罪走一趟的。”
容与苍白地笑笑,半阖着眼皮挡住了眼底的情绪,手指却不自觉地抓紧衣角,呼吸变得有些急促。
曜灵自然注意到这个变化,以为他又不舒服,拍拍他客气地说:“我先走了,有事叫我。”
“……嗯。”容与闷闷地回答,视线几乎黏在曜灵后背,那感觉强到她关上房门都能感觉到。
隔绝在屋内的容与神情霎时冷下来,将藏进被子里、泛着红色的卫生纸愤愤丢进垃圾桶,随后用一种难以形容的、充满恨意的目光盯着血迹消失的地方。
胸口急促地起伏着,像是永远吸不够氧似的,这种走向衰败的状态他再熟悉不过,曾经在景海见过无数个生命以这样的姿态走向死亡。
每个生命都发出过不甘、怨恨的呐喊,可是没有一条生命能逃脱身后朝他步步逼近的、永不满足的黑洞。
蓦地,手指触碰到左手手腕处的红绳,触电般的炙热顺着神经末梢传递到他微弱跳动的心脏,紧接着,容与觉得自己抓到了或许是此生命运唯一眷顾他的那根稻草。
还有基因改造手术,他还能活下去!至少等到看到曜灵能真正摆脱背后这张密不透风的网,从现实中走出来的时候;如果再给自己一点妄想,希望到曜灵真正记住他,在身体变得冰冷僵硬后也能想起他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