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卿娇》全本免费阅读
沈婧娇看了眼躺在床上的沈潇柟,已经没有生命危险。随之迅速收拾好木箱,拉开门跟随玄影穿过船舱前段卧房,来到正中央最为宽敞的房间。
门内,谢司衍好好地端坐在案几前,先前湿漉的衣裳褪去,重新换了身墨色的长袍,发梢处依旧显着潮色。沈婧娇一度以为他相同的衣服有好几件,都是相似的颜色,相似的纹样。
沈婧娇回想起在王府那次,他也是受了重伤面色平静,跟没受伤一样。
她一边将单肩背着的木箱取下,一边上前伸手探上谢司衍肩膀,想看看他伤在何处。
谢司衍眉头紧锁,“作甚?”他的话就如外头的寒风,冷冰冰的,不带一丝温度。
“殿下不是受伤了吗?”
谢司衍闻言抬起右手,食指上有一道划痕,破了皮,星星血色自裂口处缓缓流出,“你说这?”
沈婧娇一愣,扭头去看玄影。所以玄影这么急切地来找她就是因为这?
谢司衍从沈婧娇的眼神中看懂一切,玄影武功高强,就是太过心善,有时任务失败总是归结在自己头上。想必此时又是十分懊恼自己犯下的过错。
谢司衍是在皇宫往东七十里七巧街颐和巷里发现的玄影,当时他身上伤血流不止,脚下路过的地方留下一条血路。他不过和他差不多年龄,却被人伢子鞭打得不成样,也总是抢不过别人的吃食,谢司衍见他可怜便将他买下。
后面谢司衍守边关,收失地都带着他,让他练就一身本领,在私下统领一方影卫。前世谢司衍被贬的路上,玄影都是一路跟随,直到死去。
谢司衍犹豫后还是决定不去说他,沈婧娇将他的手握住,“幸亏只是小伤,但尽管是小伤口也是需要及时处理的。”
她一边说着,一边从木箱中取出白色纱布。
谢司衍让玄影先下去以免多想,屋内只剩沈婧娇和谢司衍二人。
没一会儿功夫,“好了。”沈婧娇满意地看了看那根包了好几层的手指。
其实沈婧娇很感谢谢司衍,她不会水,若是没有谢司衍,她不知道阿兄现在会是在哪。
作为皇子能舍命相救。
这个人,好像也没有那么坏,好像也没人说他坏。
可是上一世,她亲耳听见宫中四处谈论着——肃王殿下被贬长岭那般疾苦之地,因享受惯了荣华富贵受不了那般折磨,最后选择了自戕。
谢司衍看了眼手指沉默。卯时三刻,已然有些晚了,但又看沈婧娇没有要走的意思。想到她在船头握着香炉符咒的样子,怕是吓坏了。
屋内几束烛火堪堪亮着,他将玄影在她之前送来的热菊茶斟了两杯,释放出淡淡的香气,弥漫整个房间。
难怪,沈婧娇每次进他房间总能闻到一股菊花香沁人心脾。
他将一杯递给沈婧娇,“明日看看受伤的侍卫,后日差不多便能下船了。”
沈婧娇以为是在唤她明日去看侍卫的伤势,自然答应,就算谢司衍不说她也是要去看的。
“今日的刺客是什么人?他们是有什么东西在殿下这吗?”沈婧娇问。
谢司衍饮下温茶,随后开口,“宫里的人,此去南下是因为秘库。在燕楚与昭国交界处发现秘库,秘库分东西两侧,两个入口,其中一个入口的钥匙就在我身上。”
沈婧娇微微一愣,他竟然就这么告诉她了?
“殿下就这么告诉我了?不怕我是谁的细作?”
“若你是,方才大可不会救我。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才是最好的选择。“谢司衍手指一圈圈抚着杯壁,解释道。
沈婧娇抿嘴一笑,突然想到什么,“好像当殿下的医中真的有生命危险,还未到江都就已经经历了两次刺杀。”
她尽量语气轻松,不那么严肃,免得谢司衍觉得是她想反悔。
沈婧娇从没经历过刺杀,更别说隔段时间就来一次。
“那你先习惯着,到昭国后便不会了。”其实还有几起刺杀,被谢司衍暗中压下。
谢司衍若不是一下子找不到靠谱的医中,也不会选择带她来,将她带在身边观察是否是谁的细作也不过是顺带。
沈婧娇从他言语中竟听出一股酸涩,其中的道理也清楚。除去早年夭折的大皇子谢谦,五子夺嫡,是无处不在的战争。
自家人的战场,还需到别的国家方才安稳。
时间似乎放慢了脚步,空气中弥漫一种难以言喻的宁静。
沈婧娇作势有些犯困,收拾好木箱便退下了。
深夜,谢司衍褪去外裳时察觉手上异样,低眸看着被包裹严实的手指,手上似乎还残留着她的温度。
谢司衍外裳褪到一半,硬生生将手上包扎好的布料撤下,甚觉挠心。
随后,才嗑眼睡去。
沈婧娇侧卧在床上,一手枕在头下,另一只手轻搭在腰间,长发披散开来,如瀑布般散落在枕边。她将被子拉得高高的,欲盖住整张小脸,不禁回想起谢司衍海夜拔剑以及他毫不犹豫落水救人时的英姿......
而后,似乎又想起什么猛的钻出头来,晃了晃脑袋,想将脑中荒唐的想法摇走。谢司衍喜欢的是沈沐......
晨曦初露,山川苍茫,随着南下很少下雪了。
江都城,状元乡。
昭国通事人张达在鹿鸣驿站左右踱步,方才侍从进来传报燕楚皇子不过一个时辰便可到达状元乡。他用最快速度修整衣装,侧身背上一个经过几次修补的挎包。
阳光斜照在古老的街道上,张达站在船舶停下的岸道处,目光紧紧地盯着远方逐渐清晰的鹢鸟船舶。整理衣襟,长呼一口气。
沈婧娇从泊船而下,就见一位布衣粗糙却干净整洁,一条杂灰色布带盘起长发,腰际还挂着与衣服相同布料的袋子。
张达弓身,颔首道:“小臣通事人张达,奉旨迎接待肃王。此次前来,愿两国友谊长存,共商大事。”
沈婧娇这才反应过来,这位名为张达的中年男子,乃是此次接应的通事人。
谢司衍停下脚步,唔了一声后便没了话。
张达再次弓身,比第一次更低了些。恐是怕肃王不满,寒冷的天里额头冒出汗来,用衣袖轻轻拂去。
坐在普通的木质马车内向外望,树木凋零,枝桠光秃,仿佛在向天空伸出手臂,乞求一丝生命的滋润。整个村庄笼罩在一片沉寂之中,连鸟儿的鸣叫声都显得异常遥远,仿佛不愿打扰这份宁静的哀伤
状元乡近边境,静静躺卧在山脚下,无力抵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