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 豁然开朗
    《你与我殊[民国]》全本免费阅读

    杳月绝食了。

    她绝食两天,全家就跟着愁了两天。后来还是大哥想了个法子,特地拜托了邻居杨家,请杨益生带着红玉和杳月悄悄骑马散心。

    杨家在后山有块马场,属于私人领域,外人轻易进来不得。没嫁人前的每一个春天,杳月都暗暗期盼红玉早点来叫她一起去玩。

    却不曾想,杳月这次却是连骑马都没了兴致。还是隔日红玉来当说客,一进屋就看到歪倒在床边的杳月人型愈发清减。

    “你现在可真成了仕女图上的仙女儿了。”

    红玉感叹完,就从怀里掏出包好的长白糕,献宝似地放在她鼻子前诱惑,“怎么样?等我好久了吧,快吃吧。”

    杳月望着那香软的长白糕,不禁叹气:她幼时也干过绝食的勾当来跟父母抗衡,每当那时,红玉都会被“委以重任”,悄悄带食物来救济她。

    哪怕如此,每回也都是父母早早败下阵来,依了她的心愿。

    可如今,杳月明白,她和父母在这件事上都是寸步不让的。

    红玉见状,叹了口气,“你既然不吃……那咱们去骑马吧,三哥在外头等着呢。”

    杳月蔫蔫的。红玉又道,“这机会多难得,尤其是咱们都已经许了人家了,以后只能更少见面。倒不如先去玩玩。”

    杳月心想确实是这么回事,便也换了衣服,跟她一道出去。

    偏门外,杨益生立在马旁,身后还有辆低调的马车。

    杳月如今已做人妇,自然不能像小时候那样亲密无间。杨益生见她们出来,自侧过身子避让,等她们上了车,才翻身上马。

    到了马场,触目所及便是满山苍翠。太阳一出来,满马厂的积雪便已消融,空气里生命带来的湿润。只有自由的草,绽放的花,在春风里摇曳着。

    如今正是它们的季节。

    那她呢?恍惚间,杳月似乎看到了白瓷碎片中的那朵蜷缩香雪兰。

    杳月望着这一切失神。

    “你还骑踏云?”

    杨益生的声音拽回了她的思绪,杳月恍然抬头,对上杨益生内敛的眸子。踏云是杨益生的爱马,小时候红玉和她为了抢谁骑它还大打出手过,最后还是杨益生做主,让杳月骑。至此,每回杳月来后山马厂玩,都是骑踏云。

    惊奇的是,踏云很是喜欢她。听杨益生说踏云轻易就跑得很快,红玉也抱怨过踏云故意跑快吓唬她,可踏云从未这样对待过她。

    杳月摸了摸踏云的头,踏云高兴地打了个响鼻,把头贴近她。

    “踏云很想你。”杨益生把缰绳递给她,“出来玩就高高兴兴的吧。”

    “三哥,抱歉。”杳月垂下薄薄的眼睑,“我不是有意扫兴的,只是想高兴,也高兴不起来。”

    杨益生见状,眉头微皱,自己翻身上马。就在杳月以为他要走时,却不想胳膊一痛,竟然被他一把拽到马上办。

    “三哥!”红玉在一旁低声喊了一声,似乎是觉得他做法出格。毕竟杳月如今已是名花有主了。

    而杨益生却像是没听到一般,挥舞鞭子,随即踏雪便向一支箭一般射了出去。

    “放心,没人会看到的。”

    杳月从未见过如此兴奋的踏雪,愣了半秒才意识到杨益生是在安抚她。

    杨益生又问,“害怕吗?”

    杳月点头。

    身后的杨益生却大叫了一声,又给她吓了一跳。

    “害怕就喊出来,你试试?”杨益生循循善诱,就像这样,“啊——————”

    杳月被他略显傻气的样子给逗笑了,她还真没见过杨益生这样。

    忽然后面又传来一声呐喊,原来是红玉起码追了上来。杳月见她做了,自己这才试探地喊了一声,声音太小,还没有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大。

    红玉嘲笑她,“哈哈,叫你不吃饭,吃亏了吧?”

    杳月不服气,终于大喊,“啊——————”

    这招竟有奇效,杳月普一喊出,心中郁气似乎已消散了一半。红玉也喊,她也喊,两个人在飞速马背上肆意大喊,难得杨益生不嫌吵,罕见地任由她们闹腾。

    就这么释放了半个钟头,杳月觉得自己的嗓子都说不出话来了,心情竟然豁然开阔不少。

    踏云停了下来,杨益生自己下马吗,牵着缰绳仰头看她,“杳月,这就对了。人之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而与命运而言,你我能掌握的事情太少。若是事事都自苦,将自己逼到绝境,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杨益生并不谈论她的事,只说自己,“空军的事,我今年算彻底没希望了。可空军招募年年有,我明年不一定仍是失意。可若是我此刻上吊死了,明年岂不是注定只有失败?”

    杳月终于绽放了多日不见的真心笑容,她从马背上轻巧跳下,多日饥饿害的她眼前一黑,落地时差点脚软。杨益生伸手要扶,却又在咫尺顿住,收回。

    “多谢三哥提点。”

    杳月没注意到他的小动作,她正望着他诚恳道,“三哥的话我明白了。这世上好走的路本来就少,而真正厉害的人,不是只走自己想走的路能走通的人,而是无论走哪条路都能走好的人。”

    杨益生欣赏点头,玩笑道,“孺子可教。”

    他们正说着,却见一年轻副官从远处跑过来,附耳杨益生还没两句,只见他的眉头便紧紧皱起来。

    那副官退下后,杨益生挥手喊来红玉,“忽然有事,今日便送你们回去吧。”

    红玉追问发生了什么,杨益生却闪烁其词,“军中的事罢了。”

    这年头不太平,红玉和杳月对视一眼,都不在追问。

    回去的马车内,离别气氛浓重。杳月感谢红玉将自己拉出情绪泥潭,红玉却拍拍她,“若今日是我遭受这种事,你也肯定会这样对我的。”

    她忽然又气鼓鼓道,“杳月,现在法岭都在看杜家、周家,看你的笑话,咱们偏不能叫他们那帮人如愿!怎么都得活得漂漂亮亮的!”

    杳月方才被杨益生开解过,如今心头豁然开朗:之前,她一直耿耿于怀自己被丢弃的命运,困在自己新婚便不得丈夫欢心的痛苦里郁郁寡欢,但这世上并不是只有周蕴文,她还有父亲母亲。

    她想和离,但如果终究不能实现的话......她也要把别的路踏出一条能走的道来。

    总有一天,她要让曾经藐视她、轻待她的周蕴文后悔。

    她要让他承认自己有眼无珠!

    杳月抓住她的手,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