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月被人叫走,雕弓觉得,他好大一个男儿,明晃晃的在树上躲懒很不像话。
于是他从树上跳下去,决定找个更隐蔽的地方躲懒。
正在这时,沈曜把他叫住,瞪着一双眼睛,把他拉到公堂。
雕弓直觉,沈曜找他应该不是什么好事。
果然,只听沈曜急呼呼开口:“你跟满月是不是青梅竹马?”
雕弓觉得沈曜刚才可能吃多了酸果子,整个人说话时都皱巴巴的。他抑住想笑的冲动,坦然道:“我们七岁便一起学武,说青梅竹马也合情理。”
沈曜立刻便问:“那你喜不喜欢满月?”
雕弓一愣,他没想到,太子小朋友做事真是一点也不拖泥带水。
看沈曜这样严肃,他也不敢乱说:“我二人自小一起长大,相互视对方为家人,论喜欢,是有的。但是说到男女之情,我一个平庸之辈,年少时随波逐流,做了对不起满月师妹的事情,她不怪我已是万幸,我再不敢奢求其他。”
此话一出,沈曜一把搂着雕弓的肩,开心道:“雕弓,你不愧是我的好兄弟。”
雕弓眼睛一转,道:“太子你待我好些,等你成了,我也算你半个大舅哥。”
沈曜更开怀:“你小子真精,这就攀上亲戚了!想得美!”
他说罢,凑近雕弓几分,讨好道:“先跟我说说,满月喜欢怎样的男儿?我怎样才能得她喜欢?”
雕弓推开沈曜,仔细端详他好一会儿,帮他正理一下衣襟,拍拍他肩膀道:“只一条,少吃饭,别发胖,保持你现在这个身形,就不会出错。”
不出满月所料,张员外家有喜事。
张员外的女儿看中了曹主簿家的公子,员外家托媒人谈了几次,都叫曹公子给婉拒了。
谁承想,地动过后,曹公子那边主动来提亲了。
人就是这样奇怪,先前主动提亲还没个着落的时候,员外急得跟什么似的。如今人家主动来了,张员外却免不多想几分。
“曹公子前后态度变化这样大,他此时突然来提亲,会不会是另有隐情?”老员外不放心,知道满月见多识广,特意跟她打听。
“什么隐情不隐情的,依我说,不过就是前几天我与曹公子在同一个屋檐下避难,他看见了我的真容,看我漂亮,就动了心。”张大姑娘被张员外宝贝似的养大,为人也爽利,有什么便说什么。
“爹爹你若非要找出点原因来,那兴许是这几天咱们家捐钱捐物,曹公子喜欢咱们心善。毕竟曹公子也是个良善之人。”说到这,张大姑娘的脸上浮现出一点娇羞。
满月看着张大姑娘喜上眉梢的兴奋模样,也受其感染,笑眯眯道:“我也觉得张大姑娘说的不错。”
她怕张员外不放心,便又补充道:“我知张员外爱女心切。但我与曹公子也算相熟,知他是个有远大抱负的人,从前他总说,天下未靖不言家,从未想过早早娶妻生子。兴许这次灾难,他又悟出些别的道理,加之张大姑娘确实讨人喜欢,便有了这桩喜事。如若员外还是不放心,我亲自帮你去问问也无妨。”
“不用问不用问。”张大姑娘听了满月的话更加高兴,她凑在满月身边坐下,又信誓旦旦对父亲道,“夫妻之间贵在一个信任,我信他。更何况,他家巷子左邻右舍都有我的眼线,他家要是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我也早该知道了才对。我这边没有消息,便是没问题。”
满月和张员外听着,觉得张大姑娘的话很有道理,但似乎又不那么对劲。
算了,人家的家事,满月不管就是。
反正张大姑娘是真心喜欢曹公子,她今晚也是真的高兴。
高兴到把全成纪的戏班子都请去了县衙,请全县百姓喝酒听戏,不醉不归。
满月回去的时候,沈曜已经在最前排占好了座位,没怎么认真听戏,倒是时刻看着大门口,关注满月回没回来。
“满月,快来这里!”一见满月,他眉开眼笑,挥舞着梨花肘子大声呼喊。
满月不知怎么,只觉得那时候的晚风很清,晚霞很美,沈曜的嗓音很亮,有人惦记的滋味很美。
她挺高兴,一屁股坐在沈曜身边的板凳上。
“小亭手艺好,菜一做出来,就被乡亲们抢光了。这肘子还是我好不容易抢到的呢。”沈曜立时便开始邀功。
满月啃着肘子,见沈曜自己只是吃青瓜,便好心提醒:“乡亲们也端来些农家菜,京城里吃不到的,你可以去尝尝。”
沈曜摇摇头:“青瓜就很好。”
雕弓说了,想要满月喜欢,就不能发胖。于是他便跟着宫里的娘娘们学,晚上只吃一点青瓜。
满月以为沈曜生活习性如此。
太阳落山后,天很快就黑了,差役们点了灯,台上咿咿呀呀用方言唱出来的折子戏,换成了普罗大众都听得懂的皮影戏。
百姓们看得认真,爱戏的擎苍也看得虔诚,
小亭才从厨房出来,偷偷给五个人多留了点好吃的,她把吃的偷偷分好,便挨着雕弓坐下。
满月啃过肘子,喝着饮子,闲适地看戏。
沈曜却总想着和满月说话,一肚子话不知如何开口,终于开口了,却像是在没话找话。
“我觉得这里挺好,宴会比宫里头热闹,还没宫里那些规矩。”
满月笑意盈盈,随口问:“宫里怎么办宴会?”
“密不透风的大宫殿,演着十年没变过的歌舞戏,大臣和娘娘们笑得跟花似的,先给父皇母后敬酒,再给我敬酒。那时候听他们说我大炎朝国泰民安,听他们说我沈曜天资聪颖,我心里真是欢喜。”沈曜看一眼台上打打杀杀的小戏,拿手撑着桌子,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悠悠叹道:“现在想想,全是扯淡。”
满月哼道:“我就知道,有些道理,同你说上千千万万遍,都不及你亲自看一看。”
沈曜意味深长:“人也一样,有些人,只听传闻恨得牙根发痒,真正见过后,却喜欢得不得了。”
满月一笑而过。
不知那皮影戏演了什么,一段戏结束,乡亲们站起来,站到桌子上,站到树上,站到年轻父亲的肩膀上,鼓掌,大声喝彩。
沈曜听着,勾勾嘴角:“这里真好,乡亲们笑那是真心想笑,笑起来心里没有那么多弯弯绕绕,更不会跟那些大臣似的,没完没了的给我敬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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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么?”满月眼角闪过一抹顽皮的笑意。
就在这时,县丞抱着酒坛子来了。
“太子殿下,成纪县的事,我们真该好好谢你。这杯酒,我敬你!”县丞话不多,一句说完,闷头酒干。
沈曜不愧是拥有十年宫宴经验的人,见人来了神色自若,亲切的说几句好话,也跟着干了一杯酒。
“太子殿下,有您在,成纪百姓方能大难不死,足见您福星高照,未来必当乘风破浪,福佑四方。”主簿似乎比县丞更会说话一些。
沈曜笑得一视同仁,谦虚几句,又干一杯。
老爷们敬完酒,百姓们也扎堆过来要跟太子喝酒。
“你瞧这些人精不精,将来若是沈曜哥做了皇帝,他们酒足饭饱,定会吹嘘:老子当年可是和皇上在同一张桌子上吃过饭!”小亭取笑道。
满月雕弓听了勾勾嘴角,谁也没笑出声来。
沈曜乡民不认识几个,但是来者不拒。他越喝越兴奋,越喝和人家聊得越热乎。
喝到后来,眼睛有些湿润,嘴上,已经开始和人称兄道弟。
满月本来是躲在一边看热闹的,看着架势,觉得事情有些不妙。
她想先把沈曜从人堆里抽离出来,虔诚看戏的擎苍却狠心分出一点功夫,把满月拉住,悄悄道:
“别去了,让他发泄一下吧。”
“这些天,京城里出了那么大的事儿,他一句不提,只是没日没夜的干活,再这么下去,好好的人就该憋坏了。”
满月了然。又往人群里看了一眼,那样好看的少年,笑得脸颊泛红,笑得眼里挂着泪珠,她莫名其妙的,生出几分心疼。
她便不再管他。
擎苍也叹了口气,见皮影戏新起了一出,好奇心又给勾了去。
“我记得这出戏京城也有,叫‘谢老贼败走关山外’。讲的是一个又老又丑又凶残的反贼,领着乱七八糟一些江湖人,很狼狈的逃出中原的故事。这里这出戏,怎么有点不一样?”
满月道:“我把这出戏的名字改了,现在这出戏,叫‘谢长东百骑出关山’。戏文也找人重新写了,虽然没法儿十分还原三十多年前的事情,但是好歹能还谢老英雄一个清白,你且仔细看吧。”
鼓声起,台上两个小影子摇摇摆摆,嘹亮的崆峒戏腔一唱一和,韵味十足。
“戚无言,我劝你莫沾王权路,”
“谢长东,我厌你不知苍生苦。”
“戚无言,我劝你莫把天下兵马都拱手送他人。”
“谢长东,我已经偷了盟主令,从此后,天下兵马都姓了沈。”
“戚无言,只恨那千余年武林传承,就这样断送在你手。”
“谢长东,我知卸磨杀驴在所难免,但今日天下安宁,歌舞升平,又是我所愿。”
“谢长东,这世间从无两全法。你功劳最大,我会保你荣华;我罪过太大,当避世自罚。”
“戚无言,你莫自罚,苍天不赐两全法,谢长东送你两全法。你保了天下安宁,那我就放下功名,远走塞外,保它七门三十一派,薪火相传。”
“谢长东,谢长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