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审判
    《大唐女城隍[综神话]》全本免费阅读

    谢司将白琼交给牢头,然后面见泰山府君覆命。人刚走,牢头就朝白琼笑嘻嘻道:“白娘娘,你又来了。”

    “来了,我说话算话。”白琼如同回家般,径直进了牢房。

    泰山牢房仿着人间式样,三面用木头栅栏隔开,壁上开个小窗口,透出几缕阳光,照见墙角的一推稻草。

    牢头锁了牢门,笑道:“白娘娘,这是你第一百三十六次来敝处,承蒙关照。”

    “好说好说。”白琼说着就笑起来。

    牢头说笑完,正色提醒道:“你这次可不同以往,上头命查你哩,你到底犯了什么事?”

    “就是看见那女子可怜,把她变成了他。”白琼叹气和牢头抱怨唐皇的小气和无聊,“人家当事人高高兴兴,八竿子打不着的他,偏偏上心得很,这一千多年也就出了这么个皇帝。”

    牢头听完心中失望,这比之前银花少娘做的那些事少了不少趣味。

    “天帝下的令,府君极为上心,今晚连夜要审,你心里有些成算。”牢头临走之前叮嘱道。

    白琼百无聊赖地坐在牢里,牢内的光线转暗,突然见牢门口影子一闪,一个小家伙探头探脑。

    白琼笑喝道:“灵雀,你出来,我看见你了。”

    灵雀蹑手蹑脚走进来,隔着栅栏,担忧道:“你要被贬啦。”

    接着他又惋惜跳脚,急道:“我都和你说了,赶紧逃,现在你怕了吧。你修行千年,要是被贬为妖,天上地下你能去哪儿……”

    白琼叫停他:“逃是不能逃,逃的罪过最大,那才是天上地下无处容身。”

    灵雀拍了额头,道:“你怎么不按三娘娘说的做?我可都给你说了怎么做,你被抓回来,三娘娘回头问起,你要替我作证,我没诓你,也没传话传不到位。”

    “什么作证?”外面传来一阵清冷的声音。

    两人抬头望去,灵雀见了人,吓得化为麻雀,几乎坠落在地上,白琼道:“谢司,到审理的时间了?”

    原来进来的是提人的谢司,他先看了眼灵雀,道:“这里又没有谷粒,你来做什么?”

    “啊,迷路,迷路!”灵雀忙弹跳起来,借着外面的余光从窗口飞了出去。

    谢司这才转向白琼道:“走了。”白琼笑了一下,从里面打开牢门,跟着谢司出了牢房,来到大殿。

    “太和元气”的牌匾下,坐着一位头戴冕旒的长者,身形清瘦,神情和蔼可亲,正是泰山府君。

    他见银花少娘进来,微微颔首,阴差搬了三条条凳,两条放到中央,一条放到府君下首。

    白琼捡了一条刚坐下,就感到身侧灵力波动,转头望去,只见一女子混沌地站着。

    白琼认得她,她是青城的金英娘,现在据说改了名,叫金英郎。

    “还不拜见泰山府君?”白琼提醒道。

    金英娘睡得正好,恍如做梦般来到泰山,懵懵懂懂,听得一声轻喝,顿时变得清明,下意识地做了万福礼,口呼:“拜见泰山府君。”

    泰山府君颔首,道:“坐吧。”

    金英娘这才明了神魂所在,竟然是泰山,顿时脸色发白,浑身颤抖,不敢坐,又不敢不坐。

    她挨着凳沿坐了,随时准备起来,转头瞧见一位明艳娇媚的女娘。金英娘心虚,觑了上头,转头悄悄问:“咱们来做什么?”

    白琼道:“为着女变男的事情。”

    金英娘原本心中惴惴,听到这话,知晓竟然还有和自己一样的人,有人作伴,顿时稍安。

    半响,泰山府君睁开眼睛,问:“建成太子怎么还未来?”

    一阴差出列答道:“禀府君,唐太子尚未入眠。”

    “再等一等。”

    又过了半响,泰山府君再问,唐太子仍未入眠,如此直到三更天末,才将唐太子的神魂带来。

    可是唐太子走路摇摇晃晃,眼神迷蒙,扒拉案上对着泰山府君叫爹,含糊不清地抱怨老爹的偏心,已然是醉汉的模样。

    “送唐太子回去,银花少娘和金英娘押回牢里,明晚再审。”泰山府君起身吩咐。

    听到这话,金英娘惊诧地回头,只见白琼莞尔一笑。

    人仙不同,二人关在不同的牢房。白琼是牢房的常客,住得习惯,但金英娘却是惊惶难安。

    她回到牢房,鼓起勇气问阴差,道:“敢问神仙老爷,我……我是不是死了?”

    阴差闻言道:“你这是生魂,府君审完就会放你回去。”说着人就走了。

    英娘靠着墙角坐着,良久才回了神,近日女变男的欣喜化为煎熬。女变男闻所未闻,若因此连累了银花少娘该如何是好?

    半响,她又注意到自己的魂魄是女身,又忍不住惶恐起来,若以后又成女身,还不如死了干净。

    愧疚、惶恐、不安、焦虑……一起涌上心头,只把英娘生生煎熬。煎熬之际,又想起银花娘娘的笑容,心田亮起摇摇晃晃的光。

    第二晚,唐太子四更天时终于来了。泰山府君请他坐下,右手边的崔主簿朗声对唐太子道:“正月十七,唐太子禀天帝诉青城女变男案,昨日太子大醉,今晚原告被告皆在,现在开始审理。”

    唐太子忙道了一声歉,解释道:“昨晚与二弟饮酒,误了府君大事,请恕罪。”

    “无碍,开始吧。”泰山府君道:“去年腊月初八,信女金英娘到青城城隍庙,求城隍银花少娘将其变为男性,可有此事?”

    “是。”白琼和金英娘齐声道。

    泰山府君又问:“青城城隍银花少娘施法将金英娘变为丈夫,可是属实?”

    白琼道:“属实。”

    唐太子转头瞧了眼白琼,怪不得人间美女常比拟仙子,就他平生所见,这女城隍容色当数第一。

    唐太子回神,收起怜香惜玉的心,对泰山府君道:“府君,事情明了,还望府君正阴阳复伦常,惩罚扰乱人间的祸首。”

    话音未落,白琼道:“启禀府君,施法不可逆,若逆,金英娘必死。上天有好生之德,小仙愿受任何惩罚。”

    “不可!此事因我而起,我愿意受罚,请府君饶恕银花少娘,是我以性命要挟银花少娘,此事与她无关。”英娘从凳上跌下,跪在地上哀求。

    白琼起身行礼,道:“施法在我,与英娘无关,任凭府君责罚。”

    泰山府君道:“事情已明,银花少娘滥用神力,封神力五十年。若诚能改过,施法将英娘男恢复为女,减三十年。”

    白琼听了,心中一惊。

    “五十年?”唐太子皱眉,道:“府君惩罚太轻,不能服众,只罚几十年,日后城隍岂不是各个无法无天?”

    区区五十年,根本达不到震慑的目的。

    崔主簿解释道:“太子有所不知,城隍的实力与人间香火相关,香火旺盛,城隍实力就强,反之则反。

    城隍没了神力,不能实现信徒愿望,日久天长,香火渐稀,庙宇倾颓。别说五十年,就是二十年,这城隍庙就要败了。没了城隍庙,又何来的城隍?”

    唐太子听了缘由,这才满意。

    英娘却恍若头顶响起个霹雳,愧疚的火焰几乎将她烧成灰。

    银花少娘最是怜贫惜弱,几百年来青城百姓受其恩泽无数,若因她让这位好神仙失了神位,她怎能苟活于世?

    于是英娘哭着哀求道:“府君,诸事皆因我起,还请府君重罚我,不要罚娘娘……”

    突然英娘的眼神变得坚定,不顾泪水道:“既然娘娘不能施法,那我回去就吊死,我吊死了,世上就没我这个人,也没这件事……我死后变牛做马赎罪,还请府君从轻处罚娘娘!”

    白琼听了这话,脸色一变,呵斥英娘道:“你要变女为男,本是为了活着,现在要去死,简直不可理喻。”

    英娘仍哭求泰山府君开恩,白琼气道:“神仙之事,与你无关。你这样轻易放弃性命,岂不是我救错了人?”

    英娘愧疚地捶着胸口,道:“我不能为了自己,害了娘娘啊!”

    崔主簿问:“金英娘,你变女为男,颠倒阴阳,可有什么隐情?”

    英娘闻言,惨然泣下:“我原先父母双全,家有良田千亩,牛马成群。三年前父亲得病去了,只剩下老母幼弟。

    可恨叔伯毫无兄弟之情,又无长辈之慈,纠集无赖侵占我家财产。

    母亲忍气吞声,年年给叔伯送上新衣裳并布帛银钱,不到二年,家中田地只余三十亩,病牛一头。

    去年秋天,幼弟得了风寒也没了。叔伯更是变本加厉,欺我家无人,将我母女二人赶出宅院,分了宅子和土地。

    母亲气得一病不起,缠绵病榻,叔伯又筹谋将我许给一个无赖,只为几千钱的聘礼。

    那无赖酗酒赌博,已经接连打死三个老婆,我这一去只怕没了命。我若死了,只怕母亲也活不成。

    腊八这日,叔伯家烹羊宰牛,熬煮腊八粥,我们母女凄风苦雨,连吃食也无,只好去城隍庙讨粥食。娘娘慈悲,将我变为男子。

    我……验了身,实属男儿,才在舅家的帮助下要回宅子和三十亩地,老母与我勉强活了命。

    府君明鉴啊,奴家自幼熟读诗书,家世清白,若非活不下去,怎么会在众人面前验身?

    我也想做个相夫教子的贤妇,可是没有变男,只怕我们母子连去年冬天都熬不过去……”

    英娘哭得人肺腑酸柔,崔主簿一边拿帕子拭泪,一边对着唐太子感慨道:“不想人间有如此惨剧。”

    唐太子脸上发烫,张了张口,又闭上没有言语。金家兄弟肆行无忌,肯定是官府有人护着。

    崔主簿又朝府君道:“英娘事出有因,又是孝女,上天有好生之德,望府君三思。”

    泰山府君沉吟,道:“虽事出有因,但银花少娘滥用法力,不能不罚,改封银花少娘神力二十年。英娘无罪归家,望你日后行善积德。”

    白琼一听,忙道:“小仙接旨谢恩。”说着,传音给英娘道:“快谢恩,过后我与你细说。”

    英娘垂下头,良久才道:“英娘谢府君法外开恩。”

    泰山府君朝唐太子颔首,唐太子无奈认了此事。泰山府君命人请唐太子离去,他也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