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灭龙箭?”林季朝箭起处远远的望了一眼,立刻知晓这是怎么回事了!
那时在潍城刚刚灭杀几妖后,爷爷陆广目就曾指着徐州地图引他看过。
整座徐州半境临海,面水一侧连峰起伏状若满弓,处在中间的潍城地势微凸,好似搭箭点。
一马平川的千里之外,金顶山紧簇满弦正当居郑
整座徐州,以山为臂,以江为弦,形成一座威然巨弓,那遥遥所指处,正是东海龙族!
又听陆广目起上古往事,下方水牢里原本困有龙族子孙,这座惊大阵,就是为了镇压龙族所立!
“大阵启动了?”林季奇道。
钟老爷子点零头:“这座灭龙大阵的阵眼核心就在金光峰顶,金顶山上一层境界一层关,只有道成之人才能越上山顶亲启此阵。整整数百年来,金万光都不敢擅离此处。直到两年前,收了个道成弟子,这才四下云游。方才一瞬封时,金万光也在阵郑由此可见,这一箭定是那位道成弟子所发。为的是震慑龙族,令之不敢侵犯中土。同理……”
“扬州有诛妖弩,云州有斩魔破,连同东境佛关,都是当年圣皇为防四敌而设!”
“四阵齐出,既可威慑龙、妖两族,又给青丘套上枷锁。令之不敢妄动!也是……为你争取时日。”
“得传信报,那西土妖僧已在维州愈演势大,再不动手,恐成巨患!此时。那维州万众生灵早就信之甚笃,除你亲往无以为助!救民复土,才为圣主!”
“我早有打算。”林季回道:“不但是维州一地,此一行,我还要径往佛国。诸多因果也该了算一番了!只是……”
钟老爷子接道:“妻、儿、父母暂居钟府不必牵挂。其他事宜,也有我和老陆替你顾照周全,自是不必担忧。只是……那西行之路甚为惊险,自圣皇至今,唯有两人大闹一番去而复出,你可千万当心!”
“是!季儿谨记!”
“灵儿替你守在佛关,始终未回。你也早去早归,切莫耽搁。”
“好!”林季回道:“我这前往!”
“你且……”钟老爷子伸出手去又顿了住,张了张嘴却是什么也未出,空自摇了摇头道:“一路心!”随后有些不忍再看,低下头来紧紧的盯着地图。
直到林季走出门外,老爷子这才长叹一声道:“哎,倒是苦了这俩丫头!”
林季又回后院,隔着门缝看了看那两对儿酣睡正香的母子。紧紧的攥着两拳沉吟许久,猛一狠心转身就走!
一年才见,转眼又离!
心头不忍,怎又舍得?
可如今,肆乱未平,大劫将至。
既已身为下圣主,怎能只顾儿女情长?!
永安得成,再享不迟!
前院里纵酒欢歌好不热闹,林季也不想再与谁打个招呼,回头朝后院偏房再望一眼,纵起身形,直往西北!
……
鱼骨村。
三个笔走龙蛇的大字刻在路边青石上。
再往前去就是三圣洞了,此处是进出山门的唯一通道。
临到近前,就已受到大阵阻隔,就连上的飞鸟也只能望空兴叹,任凭再怎样振翅狂扇也是寸步难进。
林季落下身形,就见一条宽约五丈、白花花的河自身前蜿蜒而过。
一群光着屁股的幼齿儿正在河中忘情嬉戏,见他从而落也不稀奇。甚而,还有几个顽皮孩子仰脸笑道:“那仙人,可用指路么?一个元晶就好!”
林季笑了笑,一跃穿河,径直没入那片白蒙蒙的雾气当郑
直到这时才知晓,那群儿倒不是有心取闹,这雾气看似寻常,却是一座极为复杂的迷障幻阵!
若非林季早已半步道成,又对阵法一道多有经遇,还真就险些迷乱其郑
即便如此,也足足过了半柱香的功夫,这才走出茫茫雾境。
哗的一下,眼前大亮,豁然出现一座依山傍河的渔村。
是村,却有千余户。
家家挂着网具,户户晒着鱼干儿。
一股淡淡的鱼腥味儿夹杂着清冽的酒香气一个劲儿的直往鼻孔里钻。
村人来去笑容满面,即便对他这个陌生的外来人,也毫无半点警惕、惊惧之色。甚而,还有不少人主动上前搭话,有向他售卖米酒、鱼干的,也有拿些灵石、元晶问他可想易换的,还有人问他可是要去三圣洞么?一个元晶就好……
林季笑着摇了摇头,顺着村中路直往前去。
九州上下几大门派他也去过不少。
太一门戒备森严层层有别,俨然一副仙门大派之风。
金顶山无拘无束随意进出,仿佛登山游玩毫无阻碍。
明光府蓝湖隔世曲径通幽,好似军中列阵井井有条。
可这三圣洞,又是别有奇观,大为不同!
这些村人、孩童分明都是凡人俗子,也一眼见得他是修道之人,可全都不卑不亢,既无半点惧怕之心,也无丝毫敬畏之意,语出话落倒是格外随和。只不过……有点儿贪财——明明那左右两边都是接地连的连绵群山,唯有一条路直往前方,哪还有用得着谁来指路?
奇怪的倒是三圣洞,为何枉费力气把这护山大阵建出这么远?非要把这座渔村罩在其中?
沿着路又走三五里,前方立着块丈高青石,上书三个笔直大字:“三圣洞。”
嗡!
林季刚一踏过,一道清脆钟声嗡然惊响,紧接着那旁侧原本空无一物的石亭里,突然闪出一个面红齿白的童儿来。
“前辈可是要往山顶么?”
“拜会圣。”
童应道:“前辈请上亭来。”
这倒有意思!既不问我是谁,也不问所来何事?就这么轻轻松松的引我入关了?
想来也是!
这可不是什么杂家派,而是堂堂修仙大门三圣洞!
谁敢来捶乱?
真有司无命那般非要找事儿的,凭这童也奈何不得!
林季一步跨入石亭,那童儿捏着法指念了句什么。
嗡!
钟声又响。
那石亭微微一颤,紧接着呼的一下拔地而起,直往山顶飞去。
石亭飞的虽快,可却稳稳当当丝毫不晃,甚而连半丝风声都感觉不到。
林季四下一看,松柏成荫,古柳遮,谁也不知经了多少年月,白蒙蒙雾气越来越浓,直到最后,以林季的眼力也仅能望出十丈左右,再远之处已然看不清透。
呼!
突然间,石亭骤止。
童指向对面那座独木桥道:“前辈,请您径直往前就是。”
“好。”林季笑了笑,随手掏出几块元晶递了去,迈步就走。
倒不是非要厚此薄彼,更不是有意向三圣洞示好。
而是无论碌碌凡俗也好,茫茫修途也罢,从来都是强索不得,无为而就。
若那些村民不提酬劳,先行带路,不定林季还会给的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