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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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傅启泽返校后的第一次聚会,时间定在晚上八点。

    闹铃响起的时候,叶浔正在桌前写试卷,一盏台灯昏黄,窗外是遥遥无际地雨幕。他揉了下眼睛,关掉闹钟,已经是晚上七点半。

    寝室楼外很热闹。

    三五成群的同学们换好衣服,在旁人艳羡地目光中肆意谈论着傅启泽的大方。

    维多利亚古堡作为圣德尔学院地标性的建筑,也是联盟历史的活化石,目前只对外开放下三层,四层以上被严密的保护起来,没有一定的身份地位,连观赏票都买不到。

    能免费去这里参加聚会,同时还能见到联盟实权派四大财阀家族的继承人,是许多人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叶浔随意翻了下白鸽的社交圈,已经有提前一个小时到的人在古堡外晒合照,下面评论一窝蜂的羡慕、眼红。

    直到这时他才知道,原来圣德尔很多同学三年下来都不一定能碰见纪彻他们的面。

    叶浔叹了口气。

    这种好事怎么就轮不到他。

    不能再耽误了,他换好衣服,出发前往古堡。

    古堡坐落于海拔较高的冷杉林中,雨雾弥漫,垂落地细雨轻轻敲打着伞面,越来越冷,叶浔庆幸自己穿了件高领毛衣,圣德尔的冬季制服考虑了版型、考虑了布料,唯独没有考虑保暖性。

    旁人会搭配一件厚实的羊毛大衣,叶浔只能往里面加秋衣、毛衣、保暖衣,防止感冒加重。

    飞机返回因纽斯后,他感冒的症状就开始减轻。

    到了现在,他感觉自己已经大好,偶尔才会头晕一下。

    古堡内是比上次还要热闹的场景。水晶吊灯明亮璀璨、长桌冷盘,佣人们训练有素的送来酒水和食物。

    这次来的大多是普通学生,氛围轻松自在。

    没有人闹着添加一场游戏、也没有人追求刺激,吃吃喝喝聊聊天,顺便期待一下傅启泽和纪彻的出现,便是大部分人的来意。

    叶浔没有跟在纪彻身边,因此少了很多麻烦。

    不用再作为众人的视线中心出现,也没有姜义、姜鸣轩这些人莫名其妙地缠上来,叶浔觉得现在的状态很舒适,他行走在人群边缘,累了就坐一会儿,饿了就去拿点吃的。

    葡萄酒不在他的选择范围,他最后端了盘小点心,走到角落坐下。

    灯光照亮的地方有限,角落处光线晦暗不明,叶浔吃着小熊形状的饼干,旁边断断续续传来几声交谈。

    “……其实我们也不过是踩在前人

    的尸骨上享乐。维多利亚城堡刚建成那段时间,因纽斯附近流传着一则地狱笑话,找不到坟不要紧,去城堡后面祭拜就可以。”

    说话的女生一头褐色卷发,制服板正、修身,她斜倚着墙壁,胸前挂着校报记者证,语气有些刻薄:“你猜这里有没有人的先祖也曾被抓去修城堡?”

    “艾雅,你小声点……”她的同伴拿着照相机,紧张地拽拽她的袖口,“这些话回去再说啦,这可是傅启泽的地盘。”

    “傅启泽又怎么样?”女生道,“我们家族就是以真实准确的新闻记录扬名。就算如今的傅家家主在我面前,这些话我依旧要说。”

    同伴叹了口气,拿起相机对准人群,拍了几张照:“随便你吧。今天应该不会有什么收获了,傅启泽邀请纪彻他们去楼上见面,我们算是白来了。”

    “你到底想拍什么?”

    “路易·德尼切尔和应修啊,现在学院里都在猜他们回没回来,我们要是搞到这个大新闻,下期校报的头条就有了。”

    “无聊。”艾雅最后冷冷道。

    她突然瞥到一旁安静吃着小饼干的叶浔,气势汹汹地走了过来,“喂。”

    叶浔略带茫然地抬起头。

    “刚才我们说的话,”艾雅抱胸,问他:“你有听见吗?”

    叶浔礼貌地微笑,“我什么都没听见。”

    他不动声色地往暗处躲了躲,这两个人听起来是校报的,叶浔还记得刚穿来这个世界看到的第一个帖子——就是校报的人将他送上了论坛头条,并被狠狠批判为不作为。

    艾雅皱眉打量着他,看起来还要说什么,忽然,远处响起一个清澈的声音,“哎呀哎呀!”

    还以为是有人在叫自己,艾雅下意识转过头,跑过来的却是古堡里的侍应生,他穿的古怪,男佣制服松松垮垮,明显不合身,袖口挽起、长裤塞进靴子,更显臃肿。

    毫无美感的穿搭。

    艾雅觉得自己的眼睛被侮.辱了。

    “你怎么在这啊!”这个侍应生还眼瞎,完全没看见她这个大活人,径直抓住角落里那个看不清脸的男生,然后急切道:“李少找你都快找疯了!快跟我来!”

    杜逾白拼命朝他挤眼睛,叶浔顿了顿,顺从地起身,被他拉着手腕,大步远离了这个是非之地。

    他确实早就想走了,旁听其他人说悄悄话,让他总担心傅启泽或者傅启泽的某个跟班,会突然冒出来抓他们个正着。

    毕竟这种倒霉事发生在他身上毫不意外。

    杜逾白的

    出现算是帮他解了围。

    叶浔一路被杜逾白抓进一间狭窄的换衣间里面没开灯只有窗外的微光洒了进来。这里挨着古堡后花园俯瞰时能看见半山腰处茂密幽黑的杉树林。

    “叶浔好久不见!”这次见面杜逾白眼睛亮亮地热情地让叶浔招架不住。

    叶浔还记得两人上次的不欢而散那时杜逾白还闹着要在校庆上干出一番大事业。

    他谨慎地点点头“刚才多谢你。”

    “不客气啦我也是碰巧看见了你。你怎么会在一楼?我刚才看见纪彻和姜鸣轩他们上二楼了。姜鸣轩还拍了我的照片说我这样穿很恶心……”

    他语气低落下来。

    叶浔尴尬的沉默他不知道自己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安慰或是同仇敌忾——如果是乔凡他可能这么做一下但杜逾白他和对方的关系实在称不上亲近。

    好在杜逾白很快元气满满的抬起头又看向他“……那个其实我这几天一直都在反思自己。”

    难得。

    叶浔想你竟然也会反思自己。

    “上次我不该和你吵架真的很抱歉。我不知道自己那么天真其实这所学院本来就存在不平等不论是我们和其他人还是其他人内部”杜逾白忽然一笑坦然道:“我决定放弃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了从实际出发。”

    叶浔眉心一跳“你又想做什么。”

    “暂时……先一边学习一边准备高三上学期的自主招生考试吧”杜逾白挠挠头“不对还得加上打工还债。”

    见他也有参加自主考试的心思叶浔态度微微缓和他不认为一个能主动为自己寻找出路的人会坏到哪去。

    于是他罕见地多问了句:“你要在这里打多久工。”

    “差不多半年吧我也没想到自己那么倒霉当时突然停电我又有点怕黑……”杜逾白不好意思道“跑出来就撞到了人还把人家的领带扯坏了。后来才知道对方是傅启泽傅启泽人还不错

    他突然咳嗽起来悄悄看了叶浔一眼硬生生转变口风:“反正他把我带到这里让我打工还债每待满一天都有两千联盟币。”

    叶浔皱了下眉隐约觉得有哪里不对。

    待满一天就有两千联盟币尽管如此杜逾白还要打半年的工叶浔不会贸然点评富人的生活品质他只问杜逾白:“签合同了吗?”

    杜逾白:“啊?”

    叶浔尽量简短道:“钱是打到你卡上还是

    给现金,收支有没有留痕,待满一天的判断标准是什么,工作量还是工作时长。

    杜逾白卡了壳,半天才说:“我……我没问过。

    “傅启泽也没有主动和你说?

    “是的。

    叶浔沉默了,他竟然对这种结果毫不意外。临走前,他加重语气提醒了杜逾白一句,“那就先把这些问题解决,再谈还债的事。

    杜逾白崇拜地盯着他,连连点头。

    叶浔不太适应他这种视线,正要离开,又被他追上来拦住,“我们加个白鸽吧,叶浔。

    叶浔看着他手上的手机。

    他想到白天宁逸凡哀求他的事,顿了下,没有过问。就像他白天和宁逸凡说的那样,杜逾白如果愿意,总能和他联系上。

    简单和杜逾白加了白鸽,叶浔推门离开。

    他又回到大厅角落,这次旁边没了艾雅和她的同伴。

    重新得到清静,叶浔靠着沙发,看了眼时间,刚刚九点出头,按照聚会的惯例,不折腾到十一点多不会结束。

    他有些无聊地发着呆。

    偶尔看见两个挽着胳膊的男生,会情不自禁地笑一下。

    不知道乔凡现在怎么样。

    昨晚乔凡给他发了短信,告诉他接下来要去圣菲斯学院参观,可能会很忙,没时间和他聊天,让他不要太想念自己。

    叶浔还被迫给他发了张自拍。

    聚会就这样不起波澜地又过去一个小时。这其中杜逾白被调换到大厅,他手足无措地给同学们提供酒水和食物。

    叶浔看见一群人一直在使唤他,杜逾白应付的满头大汗,等他松了口气离开,这群人又会盯着他的背影发出古怪的笑声。

    他直觉会有事情发生。

    没过多久,大厅喧哗声骤起。

    那群人懒洋洋地倚靠着沙发,茶几上摆着歪七扭八的酒瓶,为首的男生在旁人的哄笑声中抓住杜逾白的手腕,眼中闪着奇异的光,不顾杜逾白的挣扎,他暧.昧道:“喂,杜逾白,你是用什么手段搭上的纪哥和傅哥?

    “看两个F4因为你相争,是不是很爽?

    “放开我……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杜逾□□致的脸上浮起绯红,他的衬衫纽扣因为大幅度动作而崩开,露出一截锁骨。

    男生又缓缓笑了下:“哦,皮相吗……?

    周围人发出不屑地讥笑,其他同学则端着酒杯,平静地看着这一幕。

    不知不觉,这个角落便成了全场中心。

    杜

    逾白似乎发现自己正处于一个不妙的境地,他很是慌张,胡乱用头撞向男生,“滚开……滚开!放开我!离我远点!

    他没有规律的攻击起了效,额头正正撞上了男生下巴。

    一声沉闷的响,男生痛得吸了口气,眼神猛地阴沉下来,只用一只手便箍住杜逾白乱晃的手腕:“你是不是找死?

    “你才在找死,杜逾白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强装镇定道:“……我是傅启泽的人,你要在他的地盘干什么?

    叶浔微妙地挑了下眉,这台词有点耳熟。

    他发现杜逾白确实是吸引麻烦的体质,他的不甘和倔强,总会招来一些烦人的苍蝇,就像现在——

    男生看着他,轻蔑地笑了,“就你?傅哥跟你玩玩而已,你还当真了?

    他没发现周遭的声音早在很久之前就已消失。同伴忽然起身,去抓他的衣角,急切地扯了扯。

    “等一下,亚当,你先……

    不耐烦地挥开同伴的手,男生转而掐住杜逾白的下颌,语气危险:“我就算在这打了你,你觉得傅哥会为你出头吗?

    杜逾白脸色霎时变得苍白,他不敢跟对方去比这种可能性……只能无措绝望的想,怎么办。

    “你要动谁?

    巨大的恐慌中,耳边忽然响起一道天籁。他像抓到了救命稻草一样抬头看去。

    刺目的灯光晕出光圈,映在眼中,眼前一片斑斓。两道人影静静站在二楼的雕花护栏后,居高临下。

    阴影在他们之间分割成线,一明一暗。

    说话的人置身暗处,姿态闲适,他似乎觉得很有趣,声音淡淡地、很是散漫:“口气这么大,叫什么名字?

    那刚才还嚣张地抓着杜逾白手腕的男生好似见了鬼,脸色瞬间变得比杜逾白还要难看。他立刻放开了杜逾白,“……傅哥,是他先把酒泼到了我身上!

    傅启泽笑了下,“我在问你话。

    傅启泽从不会刻意去记谁的名字。

    他会记住的人只有两种,一种,被他划进自己的地盘;一种,被他厌恶放逐。

    这所学院惹了纪彻的人,或许还能苟延残喘地撑到毕业;但惹了傅启泽,不出半年,一定会在崩溃中退学。

    绝对的权利和财富,傅启泽高高在上,从不在意他人的喜怒哀乐。

    男生哀求地目光划过四周。

    刚才还和他称兄道弟的同伴们不约而同避开他的视线,他内心涌上无穷地绝望,“……亚、亚当·斯多葛。

    “您应该见过我父亲去年联邦独.立日晚宴他还和您说过话对了——我们两家最近还有合作我父亲的公司正在为傅氏提供一批材料!”

    傅启泽不知听没听见他的目光又看向杜逾白杜逾白狼狈地撑着沙发站着倔强的咬着唇忍住泪水。

    “你想怎么处理?”他漫不经心地问。

    男生的目光猛地移向杜逾白这一刻他眼底有些怨毒又很快掩饰不停地用哀求地眼神去看杜逾白杜逾白无动于衷全场目光都聚集在他身上他说:“……道歉。”

    傅启泽似乎没听清“什么?”

    “我要他给我道歉。”他又说了一遍。

    居然只是道歉?男生眼中顿时爆发出惊喜他松了口气当即向杜逾白弯下腰:“对不起杜逾白同学对不起!我再也不会…嗯再也不会出现在你眼前了!”

    杜逾白看着他很久才轻轻嗯了声。

    “就这样?”一直旁观的傅启泽笑道。

    杜逾白仰起头对他说“就这样。”

    “那你欠了我一个人情。”

    杜逾白愣了下有些局促:“……好的。”

    古堡的侍应生忽然走上前对庆幸自己福大命大的男生说了一句话男生眼里流露出一丝疑惑见对方语气温和、脸上也带着笑容他还是顺从地跟着对方离开。

    没人注意到这点小插曲。

    只有角落里的叶浔沉默着收回了视线。

    他游离在场景之外很平静的看着一切听杜逾白不安地问楼上的人“我要怎么做才能还你人情。”

    “你上来”傅启泽若有若无地在笑:“给阿彻倒杯酒。”

    杜逾白出现了卡壳几秒后才说:“……好的。”

    一直隐隐压抑地氛围彻底被点燃无数双夹杂着兴奋、八卦、暧昧地目光来回穿梭在他和楼上两人之间。

    他们笑着低声交谈着有暗处的人举起相机自以为不明显的拍摄。

    白鸽首页帖子以无数“啊啊啊啊啊啊!”开头又以无数“羡慕嫉妒恨”结尾大厅众人催促着杜逾白“去啊你快去啊……”

    “怎么就让他撞上这种机会了。”

    “傅哥什么意思?他也看上杜逾白了——凭什么啊——”

    这种奇妙的氛围如同漩涡杜逾白被人群架上火堆不合身的衣服让他在这种时候展现出一种莫名的可爱他紧张地端着酒杯

    傅启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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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道:“葡萄酒吗?”

    “……好像不是。

    “那就去换。

    杜逾白带着一丝疑惑,哦了声,下楼重新拿酒。

    角落里,叶浔蹙了下眉,心脏几乎沉入谷底。他遵循着那股莫名地直觉,冷冷抬起头,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与二楼一道目光短暂对视。

    同样置身于阴影中,看不清彼此的模样。

    叶浔却能清晰的感知到,傅启泽是冲他来的。

    可以。

    他率先收回视线,垂下了眼,不愧是纪彻的朋友。

    一样的神经。-

    叶浔没有再在古堡里待下去,在与傅启泽无声撞上一眼后,他突然有一种很不安地预感。

    奇妙的不安,就像今天晚上,一定还会发生什么大事。

    大厅的氛围依然轻松热闹,他强迫自己又坐了一会儿,确定没人注意自己后,迅速起身从侧门离开。

    走出古堡,雨已经停了。

    湿冷的空气拂面,冷杉林被风吹得作响,氛围过于压抑阴沉,叶浔能感觉到心跳的很快,情绪也有些不受控制地焦躁。

    揉了揉眉心,他竭力让自己冷静下来,不远处是古堡自带的泳池,泳池里的水没有换,倒映出幽黑地乌云,显得深不可测。

    叶浔大步走在池边,他像是突然有些晕水,只是用余光瞥了眼池面,脑袋便有些发晕,脚步也变得迟缓。

    水面如深海般被风轻轻卷动,一圈、一圈,涟漪荡开,好像下一秒就会变成一头窥视已久、豁然张开血盆大口的怪物,扑过来将他吞噬。

    几乎在他因为晕眩感而不得不停下脚步的同时,两道声音刺破黑暗,一前一后传了过来。

    “逸凡,逸凡!哀哀地,带着祈求:“你不要这样!你真的不要这样!

    “你让我不要哪样——!另一个声音崩溃大喊:“你动摇了,对吗?傅启泽和纪彻都对你另眼相看,你现在能和他们平等对话了,那我们呢!你是不是忘了还有我们!

    “我没有忘,我只是觉得我们该换个方向——!

    人影从茂密的杉树林中冲出,叶浔借着微弱的天光看清了两人。

    杜逾白、宁逸凡。

    就像最下三滥的小说、或者电视剧里描写的那样,他顶着动一下就晕眩地想吐的身体,用力发出声音,“别过来……

    而宁逸凡埋头苦冲,杜逾白紧随其后,一切都发生在电光火石间,被宁逸凡撞上的同时,怒火、无奈全然涌上心头,叶浔沉重地深吸一口气,掉下了泳池。

    “噗通!”

    呼吸被淹没的瞬间他突然感到熟悉的惊悸感下一刻大段大段记忆一窝蜂地涌入脑海像一个快要被撑破的气球与混乱的梦境交织成线。

    “啊!”

    有人惊慌大喊潜意识里知道等这两个不靠谱的人救就是在找死。

    叶浔尽量划动胳膊调整姿势按照坠落前看到的方位晕沉沉地摸索到了台面然后伸手穿破水流狼狈地往上爬。

    他现在很混乱。

    陌生的记忆让他想吐身体却很有求生欲的挣扎着。

    杜逾白反应很快冲过来拉他嘴里不停道歉:“对不起对不起!同学……叶浔!怎么是你!”

    他用得力气更大了叶浔感觉整条胳膊都快要被扯断。他突然闷闷地呛咳起来气管火辣辣地疼嘴里是苦涩的池水泛着股令他反胃的恶心感。

    五六度的天气。

    叶浔爬上岸后无力地跌坐在地。他感觉浑身很冷透骨地冷来之前特意穿厚的衣服此时像坚冰将他死死缠住。

    “逸凡!快过来道歉!”杜逾白脱掉衣服包裹住他对他而言过于宽大的制服穿在叶浔身上刚刚好叶浔依然很冷现实与记忆模糊了界限他无法保持清醒一切反应格外极端。

    极端的冷、极端的混乱。

    无意识抓住杜逾白的手腕他瘦长的手指骨节突起因为刚浸过冰水冷得像玉石。

    杜逾白愣了下。

    宁逸凡自知不对跑过来道歉:“对不起……对不起。”

    他语气硬邦邦地杜逾白回过神一边帮叶浔系上纽扣一边絮絮叨叨:“你好好道歉我们两个都不会游泳要不是叶浔自己爬了上来你闯的祸就大了!”

    宁逸凡又说了遍:“……对不起。”

    “你快过来帮我扶他我们先送叶浔回我的卧室……”

    宁逸凡忽然阴阳怪气道:“是啊你现在可是有卧室的人我说过我绝不会再踏足这个地方!”

    “逸凡是你撞得叶浔我们先——”

    “叶浔、叶浔……你现在这么讨好他”宁逸凡语气变得激愤“是想以后和他一起伺候纪彻吗!你知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求他帮我联系你他都没有同意!”

    停在领口处的手一顿。

    “你以为他是什么好人?你忘了他之前是怎么欺负你的!还有乔凡——杜逾白

    叶浔突然侧过身又发出

    了呕吐声。

    眩晕、窒息,舌根泛起的苦涩。

    他觉得自己就像要死了。

    耳边不停响起叽叽喳喳的声音,很吵、很杂乱,或尖利或无奈的语调,每一个字都踩着他本就绷到极致的神经。

    身体好像有了自主意识,不再受控制。

    强烈地、突然升起地愤怒,令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恍惚间他听见了一道落水声——宁逸凡含着深深恐惧和无措的脸浮现在眼前,对方在他身前的水面上扑腾、尖叫救命。

    然后,是杜逾白冲了过来,他大叫着拖着宁逸凡上岸,两个人同样剧烈地喘息,坐在地上发抖——

    身后响起无数道脚步声。

    是宁逸凡的尖叫惊动了大厅里的同学。

    他们快步跑来,声音里满是兴味:“怎么了怎么了?叶浔和杜逾白怎么了……”

    “哇,打起来了欸。”

    “是不是杜逾白给纪哥倒酒的事啊,我就知道叶浔肯定忍不住。”

    那股从傅启泽出现后,便一直持续至今的不安在此刻达到顶峰。

    眼前的画面突兀变得扭曲——叶浔看见了上辈子的校园、宿舍和勾肩搭背问他中午吃什么的室友们,画面一转,再次出现的,却是一身西装,脸色红润、神情骄矜的杜逾白。

    杜逾白高高在上、怜悯地低头问他:“叶浔,其实,你喜欢纪彻吧?”

    ……喜欢谁?

    潜意识里觉得荒谬,叶浔恶心地有些想吐。

    眼前的‘杜逾白’还在问他:“你一直模仿我,是想像我一样得到他们的爱?叶浔,你好可怜啊,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坏事做尽,现在学我学久了,连自己本来的面目都忘了。”

    耳膜嗡鸣作响,巨大的羞愤、不甘莫名从心底升起,他感觉自己在杜逾白面前无地自容,好像一个劣质的赝品,不合时宜地出现在聚光灯下。

    ‘杜逾白’叹息着,对他说:“一步错步步错,希望从圣德尔退学后,你能脚踏实地的重新开始生活。”

    ……退学?

    不。

    不行——

    尖锐的痛感穿过大脑,杜逾白那张可恨的脸出现在眼前,湿漉漉地、又是那副装作清纯可怜的模样。

    人群也掀起轩然大波,在奇怪地讨论着:“你们听到叶浔刚才说的话了吗?”

    “好像……好像是在说纪哥恶心?”

    “天啊……他疯了吗?”

    “噗通——”

    四周霎时安静。

    杜逾白在众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