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长又生气了。
当然,路飞和多弗朗明哥干架的动静着实令人很难不注意,但船长现在不看他,好像不光是因为要观看战局。
大和一动也不能动地躺在地上,独自露出无可奈何的表情。
——其实他也有点生气。
明明先提出在同伴和恋人关系之间二选一的人,就是罗自己。大和虽然很不愿意,但也是认真考虑过对方的想法可能有道理,才痛下决心提议。
要说不高兴,他也还不高兴呢!但是比起只保留恋人的关系,却不能实际守在船长身边,他当然要争取到实实在在能每天看到罗的机会了!这不是当然的嘛?!
那现在罗在跟他生什么气?一天之内已经连续把他往外推了多少次,难不成还真想把他赶下船哇?
——不成。他绝不松口!
同一时间,对于强行让自己把视线转向战局的罗来说,其实很难不将注意力分散给就躺在手边的“庞然活物”。
但他正在气头上,实在不想关注某人现在是何状态,除非尽快向他“修正错误”。
居然敢说“不做恋人也可以”——狗脑子彻底坏了么?还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想“惩罚”身为船长和恋人的他之前诸多做的不对之处?
该不会在他不知道的情况下移情别恋了吧?
——如果被他知道“新欢”是谁,第一时间大卸八块挂上德雷斯罗萨城门示众。
“喂,限你在大战结局之前想好怎么解释,打杂的。”
躺在地上的大和一听就又瘪起眉头:解释啥?他又没做错什么,要解释什么?
一面似乎是极其幼稚地相互赌气,一面实际也是被远处轰轰烈烈的生死决斗吸引,一时不再开口。
直至足以造成地动山摇的重拳竟将空中的多弗朗明哥一击落入地底,随之整座岛屿似乎都屏住呼吸等待结果。当上空的线状鸟笼消失,人声鼎沸了。
草帽路飞再次创造奇迹、德雷斯罗萨已经自由。
罗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打开“手术室”空间,将从空中下坠的同盟接到地面上来,幸得后者看上去只是力竭当场昏睡过去了,罗才松了口气。
远远地传来人群的欢呼,也不乏痛哭——当然是饱含心酸的喜极而泣——譬如就从近处赶来的受尽苦难的旧王室两代公主,甫一确认解放他们的“英雄”尚有气息,便围绕在路飞身边泪流不止。
瞧着她们的样子,观者想了想,还是“不记仇”地扭头寻找能够分享此刻心境的另一人。
目光不期而遇,大和看见船长似乎微微笑了一下。奇怪都已经狼狈到这个地步,船长看起来还是很漂亮。
——罢了,要他解释就解释吧。船长想听什么他就说什么。
反正今后能任性的机会也不多了;船长只对他一个人任性就好。
或许他灼灼的目光实在“抓”着人不放,当着其他人在旁,罗不知他要说什么或是在想什么,也就故作凶狠地瞪了他一眼。
——哪想这么一来,躺在地上的人反倒笑了。这是啥人,不给他‘好脸色’才高兴么?
折腾一天,斜阳总算穿过云霞与王国倒塌扬起的烟尘,落在劫后余生的人身上。罗筋疲力尽地靠在断墙上,横竖也没法无视,干脆开口没什么气力道:“看什么呢?”
平躺在地上的白发青年更是像废了好大的力气才举起一只手臂,“船长,就算要‘分手’我还是想跟着你,所以别丢下我嘛。”
好像撒娇的口吻用原本就柔和的嗓音说出来,这倒难得一听,罗的心一软差点就松口了,但他还是不免注意到对方的话离他最想听的还有些距离。
借着横竖也无多余的力气接住那只手,他叹了口气,闭上眼,下一秒亦摊倒在地:“我考虑考虑吧。”——没有直接拒绝就很给面子了。
是的,以这头牡“豹子”的傲娇程度,能松口到这个份上已经不容易了。大和咧嘴一笑,暗自替他的船长感慨。他就当罗已经“原谅”他了,(虽说他还是不清楚自己哪里错了——这句话不能告诉罗。)后面的事就等恢复体力之后,他再缠着罗答应吧。
看着罗累到好像随时就能像不远处的路飞那样睡过去的样子,大和亦理解:船长挺到这个地步,实在很努力呢。
很快第一批赶来探望“英雄”路飞的人们找到了这里,主要是草帽海贼团的成员,一同参战的海贼,以及前来确认和主动提出为海贼们提供庇护所的独腿士兵居鲁士。
“城里还有海军,虽然暂时没有什么动静,但难保会不会突然发难。保险起见,你们还是先藏到我家吧。我保存了些伤药、补给之类的,应该够用。”
居鲁士的提议算是给这群人解了燃眉之急,何况他们也没什么好挑的,不少挂了彩的海贼都需要及时处理,几位重伤更是需要充分的休息。
罗大致评估了一下形势和众人伤势的情况,当即答应:“拜托了,士兵当家的。”
医护担架什么的就不用想了,那都太奢侈。自有草帽海贼团的同伴弗兰奇扛起呼呼大睡的路飞,其他人则尽可能相互搀扶。
大和注意到有个外表实属过分俊美的家伙好像很自然地抱起罗,眉头一跳,“‘白马’,你……”他又有点想结巴了。
虽然明知没必要多想,何况他自己躺在地上也不可能立刻满血站起来扛走自家船长,但是看到外型惹眼的男人直接走向罗,他就下意识心里不舒服。
“嗯?没见过的‘女人’,你认得我,莫非是我的……”“崇拜者”一词还没说出来,被卡文迪许刚横抱起来的海贼就直接打破了他的脑补幻想。
“他是我的船员。”罗特地强调了带有性别指意的人称,“他刚才替草帽当家的打了十分钟。”
“哦,那个幻兽种果实能力者……”形象夸张华丽的男海贼点了点头,回头又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女人么……”
——好,算他上一句白说。
罗不厌其烦地替自家船员修正着其他人的看法:“是男人。”
“异装癖?”卡文迪许看见地上的人不光长得像女人,穿着打扮也明显女性化。
“……打杂的,你能不能快点把见鬼的裙子换了?”罗意识到问题所在,费力地回头又看了眼船员的挂脖性感短裙和缠在大长腿上的网袜。
有一说一,不难看,但是“碍眼”。
“我要是知道怎么换,早就换了!”正为刚出现的“嫉妒”心理烦恼的人立刻回嘴道。
有人在这时替大和解答了问题:“锦卫门的能力创造的衣服,只需要全部脱掉就自然换回来了。”闻言,地面上的人不禁抬头一瞧:说话的绿发剑士就停在旁边。
“啊,这么简单吗?”大和扬起眉毛,“早说哇。”
“还能起来吗?”索隆垂眼又对地上的人问到。
“我试试吧。可以拉我一把吗?”
大和试着朝同盟的方向伸了伸手,这次被一把接住,手掌相互一攥。
兴许剑士的力气了得,转眼大和就从地上被拽了起来,但紧跟着立马又软倒——显然低估了体力消耗的情况——被旁人一臂扶在怀里,长发散落。
将这一幕收进眼底,罗只觉眼眶一跳。接着看索隆如何该换策略干脆将大和一条手臂越过肩膀,圈住比自己高出一头之人的腰身,总算站定。
白发男人随即眉目柔和地微微一笑,低头似乎说了什么,大约是感谢的话,但也可能是旁观者的错觉——显得话太多了——然后只见绿发海贼冲那张俊俏的脸发了一会呆,才点点头,扶着后者出发。
罗看完这一切再回头时,只觉得本来已经累的半死,现在也气了个半死。“你的表情像要杀人。”——正在搬运他的卡文迪许如是评价道。
确实,红心海贼团的船长正在考虑等有力气之后要不要那么做。
-
然而,事实上大和在被同盟剑士搀扶起来的同时,才明白自己到底已经体力耗尽到了何种程度。
撕心裂肺的痛觉只有一瞬间,但也足以令他预感这回身体的反噬只怕要真正给他好看。刹那的剧痛可能只是狂风骤雨前的电闪雷鸣,又或许已经连警告都算不上。
好在身体再次倒下的时候,扶着他的索隆反应迅速接住了他。但直觉上的不妙、和心脏不自然的跳动——那就像跑过漫长旅程之人奔向目的地之前最后几步有力的步伐,强壮、有力、但依然沉重,力量告竭——令他电光火石间闪过诸多想法,他怀疑这是不是传说中将死之人的“走马灯”。
他才想起来此前拼命爆发力量对付敌人的时候,已经感受过体内好像五脏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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腑都在撕裂的疼痛了。
本以为会是内伤,但奇怪的是身体并没有进一步的诸如呕血、恶心之类的自然反应。
除了疼痛就是不能动弹,如果说前者是提醒他身体无法承受力量,后者似乎更像机体本能阻止他继续使用力量并“自主修复”的表现。
可或许此前拼过头了,主观意志上克服了疼痛继续发力,看来也不是什么好事情。身体已经超出临界值太远,也早已错过“修复”的最佳时机。
也就在这时,大和迟迟觉察到身体诸多不自然的地方。原以为只是身体素质跟不上能力的强度,可仔细想想拥有超出体能的能力似乎本来就不自然,而机体多次在超限后也没有进一步的伤势,甚至于身为医生的罗也感叹过他的伤势恢复能力比普通人更强。
可事实上大和并不了解自己的身体,也不了解自己到底有多少能力,而机体和能力这两者就像两个分别独立存在的事物,他仿佛只是刚好栖息在上的灵魂。
奇怪……
但可能已经没有时间探究了,没有时间却很想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一时很难将所有想法都转换为理智的语言使自己理解,更别提用说话表达出来。
可转眼他还是决定就近对旁人开口,“索隆,虽然很不好意思,但我还有一事相求:如果我倒下再也站不起来,可不可以请你们务必把罗送到我们的同伴身边。”
剑士看着他,表情愕然。可他虽有心苦笑,实际并无玩笑的意思,大约索隆注意到他的眼神了,稍作停顿之后也就点点头。
“——路飞估计会答应,但你最好还是亲自护送你的船长。再坚持一下,马上就能到士兵家里疗伤。”
大和拖着步子,在同盟帮助下行进。听着耳边传来低沉稳定的话语,缓慢眨动了一下眼睛。视野似乎正发生细微的晃动,前方怀抱着他的船长前行的背影似乎也变得不清晰,他想再试图找一找熟悉的白底黑斑点绒帽,却一下子没有成功,只得暂时垂下眼帘。
“我知道……”每呼出一口气,空气好像就离他远了一分,离开他便不再回来。冷汗冒出来,汗珠簌簌而下。
“你怎么虚弱成这样?”大约注意到他短时间内显而易见的变化,索隆在耳边问他,“要不要停下来先缓一缓?”
“不……”脚下已经出现了青草和橙红色的向阳花,大和视线时而清晰时而模糊,但隐约能猜到离居鲁士之前描述的目的地不远了,“继续前进……”
他本想凭意志再多坚持一会,但这一次身体好像不再打算听他商量,脚下的泥土也变得好像流沙那样缺少支撑力。
终于膝盖也绵软下去,手臂再也无力攀附在旁人肩膀上。“抓紧,不然我也抱你吧……等等,大和?喂!”
人毕竟像柳条一样滑下去,索隆急忙抓住他的臂膀也只是延缓了滑落的趋势,夕阳下和红色向阳花近色的眼眸似乎只是默默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眸光倏地散去,无神的瞳已掩在眼帘后方。
——无比突然,也算历经风雨后见识过许多死亡场景的海贼剑士立刻明白:从他手里倒下去的人已经死了。
“有没有搞错……喂!大和,你刚才打架的时候不是还挺威风的?醒醒啊!战争刚结束哇!”
“怎么了?”四周被惊动的同行者纷纷望过来。
看似轻松地扛着自家船长的弗兰奇推开墨镜朝这头看了一眼——老实说他也只剩不多的力气,只不过不会承认就是。“索隆,你不会已经连那么个姑娘一样轻的家伙都背不动了吧?不行就交给我来。”
“不是,”很可能是草帽团实力仅次于船长的青年抬起头,表情透露难得一见的慌张,“这家伙……大和他刚刚突然就这么倒下去,没了……”
“啥?什么叫‘没了’?”可能任何人都无法理解索隆刚才亲眼所见的情形,自然也就不会明白他在说什么。
不远处传来一阵慌乱的动静,“海贼贵公子”、“白马”卡文迪许发出轻喝,但还是未能阻止重伤之人从臂弯挣脱。
那人原本已无力行动,却在猛然意识到发生了什么后手脚并用地跑向后方,赶到索隆面前跪倒在花田里。
夕阳照在向阳花与唯一死在战后的海贼身上,他穿着的橙红色带亮片衣裳好像也成了花田的一部分,只不过无法和花一样追着太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