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样啦。」
阿美姐摆摆手,「真正的芭比娃娃很贵的,有那种珍藏版,都要几万块的嘞,买回家不是给小孩子玩的,是要摆在柜子里收藏的呀,你买个几块钱的塑料娃娃,没等玩几天就变形坏掉了,溪溪不会珍惜不说,心性还玩野了,过后楠姐还要管教她,你很有可能花了钱还讨不到好的呀。」
「小萤儿,你听姐一句劝,要送,就送最好的,楠姐那边不但会记得你的情儿,溪溪玩起来也会加倍爱护,搞清楚,几万块都能买一件上好的貂皮大衣了,哎呦,溪溪想不珍惜都不行呀。」
阿美姐很有处事经验的对我道,「我敢保证,像这种超级高档的娃娃你只要买了给溪溪送去,将来她不管走到哪里,只要是看到了洋娃娃,就会想起曾经有个小萤儿姐姐,送过她一个无比珍贵的娃娃,那孩子这辈子都不会忘了你的好呀。」
我没应声,对于溪溪长大后会不会忘了我这茬儿倒是没所谓。
毕竟我对溪溪来讲就是个哄过她玩儿的邻家大姐姐。
将来的事儿我更不敢想。
十年后溪溪才十五岁,青春洋溢,年华正好。
我呢。
生死未卜。
兴许是个人,兴许是座坟。
眼下我只是单纯的想让小孩子能开心些。
总不能我为了消耗败气,就一次次的去打击小孩子的期待感。
而且做这种事是有后坐力的。
我做的时候没觉得怎样,过后会很自责。
尤其是溪溪刚刚离开时的背身,真让我想起了一件往事。
记得爸爸有一次去东家干活,那东家是在镇里卖玩具的,家里有个放货的库房。
爸爸忙活完特意去库房给我买了个玩具,带回家藏在身后,不停地让我猜是什么。
我那时大概六七岁,很兴奋很兴奋,绕着爸爸跑着,不断地猜,是蜡笔,是水彩笔,是图画书,是带香味儿的橡皮……
爸爸一直在摇头,期待值拉满后,他变戏法一样的拿出了一把玩具小手枪。
枪头还带着红色小闪灯,一扣动扳机,闪灯就会亮着发出biubiubiu~的声响。
「三儿,你喜不喜欢?」
我傻在原地。
喃喃的说着喜欢。
爸爸摸着我头就笑,「拿去院里玩儿吧。」
我至今都没忘记,当时我拿着那把玩具枪在院里扣着扳机biubiubiu~的样子。
看着连连闪烁的红灯,我的心情像是从云端跌倒了泥底,说不清的失落。
但我没有让爸爸感觉到不心仪。
一直在院里玩着。
过后那把玩具小手枪还被我单独收藏起来,妥善保管好了。
爸爸也早就忘了这事儿,从没问过我玩具抢哪去了。
对于他来说,这大抵是生活中无关痛痒的一件小事,一时兴起,想要哄哄孩子。
对于我来讲,却是成长过程中鲜少的‘独一份。
爸爸能特意给我带回家一个玩具,哪怕我真的不喜欢,我也愿意去玩儿。
最后珍藏的,也是爸爸那时的心意。
他工作那么辛苦,赚了钱,还给女儿买个玩具带回家的心意。
所以,当我看到溪溪能直白的表达出喜好。
我并没有觉得任何不妥。
相反的,我好羡慕她。
溪溪像一面镜子,照到了我天性里所缺失的东西。
没人天生就会懂事,都是一点点的去学会克制。
当我发现自己能敏感的察觉到周围人的情绪。
我便适时的闭上嘴。
没要求,没意见。
随着大溜,裹藏自己。
可是那份需要自我去默默消化的失落感,那份言不由衷后的难过滋味儿……
像是生生吞咽下肚的梅子。
弥漫在心底深处。
好酸好涩。
「小萤儿,你怎么了?」
阿美姐费解的看向我,「你想起什么啦,怎么眼睛还红了。」
「没事。」
我朝她笑了笑,「我就是觉得几万块的娃娃有点贵,我现在买不起……」
「哎呦,你别当真呀,姐跟你说着玩的,你买得起楠姐那边也不敢收的呀。」
阿美姐笑道,「邻里邻居的谁担得起你这么大的情意呀。」
我嗯了声,眼见天色暗了,也准备告辞。
刚才看阿美姐吃黄桃罐头,我肚子也跟着发空。
回家想吃点热乎的,补充***力。
「你少来啦,我从始至终跟你都没有一毛钱的关系晓得吧!」
我刚站起身,就见阿美姐接听起手机美目圆睁,「啧啧啧,劳驾您追女孩子能不能换点套路,宝贝长宝贝短,宝贝没钱了你怎么不管!」
「哎呦呦,什么叫你买护肤品了,那是不是明码标价,你要泡老娘还想空手套白狼呀,不可能,我是不会跟你去酒店的,搞清楚,我王阿美是开门做生意,正经生意,不是卖……」
看了我一眼,阿美姐话锋一转,「你个瘪三,老娘明明白白的告诉你,买东西我欢迎,泡我你是做梦,我十几岁就出来混,怕你呀!哎哟哟,你坐地户怎么啦!来来来,太平巷进来的第一家,红红美发屋,老板林建宏就是我王阿美的大哥!罩我的!有本事你去找我大哥麻烦,十三点,你脑子秀逗啦!!」
手机恶狠狠的挂断,再看向我的阿美姐还笑了笑,「萤儿,没吓到你吧。」
我摇头,「阿美姐,红红美发屋的老板是你家亲戚?」
沾亲带故的大哥?
「什么呀,我是沾光的啦。」
阿美姐娇笑一声,下颌朝着超市方向顺了顺,「林老板一心要追求楠姐,喜欢的不得了哇。」
啊??
我好信儿的坐回去,「林老板喜欢楠姐?」
不对呀。
记得小龙舅头发剃平的时候,楠姐说起红红美发屋的老板还一副嫌弃样儿呢。
「你不知道了吧,这就叫郎有情,妾无意。」
阿美姐捏着兰花指隔空点了点,「楠姐可是个很坚强的单亲妈妈,那我们要说了,谁让楠姐变成的单亲妈妈,谁又迫使她坚强的呢?当然是她的前夫,是臭男人呀,楠姐受过伤,哪里可能接受一段新感情,更何况林老板有过前科,楠姐更不愿意给他机会,林老板没办法,另辟蹊径想要我帮帮忙,从中说和,我阿美可不做亏本的生意,我在楠姐面前帮林老板说好话,林老板就要负责罩着我,在太平巷,林老板就是我大哥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