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接去吗?」
戚屹候大惊,「用不用带什么家伙事儿!」
「沉香符纸都在包里了!」
这事儿我一直是时刻准备着的状态。
走哪都挎个大包就是防止发生这种措手不及的情况。
戚屹候没再多问,启动车子就要载着我直接蹿出去,没成想李沐丰跟了出来,「侯哥,是要下雷了吗?那我也得去啊!我有能帮忙的新发明!哎!载我两个!」
「坐不下——!」
嗡~!
排气管突突作响。
机车一个甩尾载着我冲了出去。
我扯着侯哥的衣角微微躬身,思维混乱到形容不出。
谁知机车刚刚骑出石牌楼,就有强烈又刺眼的光耀晃来。
我本能的抬手遮掩光线,在前风镜后有些睁不开眼,对方车辆似乎开启了远光大灯。
但只晃了一下,拦着侯哥的摩托机车提醒一般,随后又鸣了车笛示意。
戚屹候刹住机车,推开头盔前风镜,朝着不远处正准备拐进石牌楼的车辆看去。
只一眼,我便看清了那是孟钦的suv。
他开远光灯貌似就是要叫停戚屹候的车。
见我们看过去,他坐在驾驶室里也静静地和我们对视着。
四目相对,孟钦单手扶着方向盘,看着我的方向,面无表情。
路边的霓虹灯还在闪烁,光晕穿过风挡落在孟钦的脸上,留下一片暗影。
我慢慢的推起头盔前风镜,跟他还隔着几米的距离,却清晰的看到他眼底弥漫出来的血丝。
甚至还能感受到孟钦隐忍的情愫,他似乎,在等着我过去。
亦或者说,他是来接我去香远山别墅的。
因为我们之间有过约定,我答应过他,会陪在他身边,送苏婆婆最后一程。
我记得,全都记得……
「小萤儿,孟钦应该是来接你去见苏家老太太最后一面的吧。」
戚屹候回头看向我,「你要不要去跟他打声招呼,擦,这事儿闹得,怎么还赶一块儿了呢。」
「不用。」
我颤颤的看着孟钦,透过suv的风挡与他对视着,嘴里却说着,「直接去东郊。」
「这……」
戚屹候反倒迟疑上了,「你不过去啊,孟钦那表情我瞅着可不大对劲,他是至亲要离开了,人家特意来接你,哪怕你去解释……」
「走!」
我加重语气,额头的筋脉跳动着,死扯着戚屹候的夹克,眼睛仍看着风挡里的孟钦。
「擦他妈的!」
戚屹候纠结不已,「这要走了你不是就辜负苏家老太太对你的照顾了吗?最后一面啊。」
「不走我会辜负更多人……两个小时内必须到达东郊,走啊!」
一声令下,戚屹候猛地蹬下油门。
车子轰鸣启动的一瞬间,我单手扣下前风镜。
躬身扯着戚屹候的夹克,扭头朝着孟钦的suv再次看去。
一秒,或者半秒不到的时间里,机车便灵巧的拐上马路,将一切纷扰都抛诸在脑后。
同一时间,孟钦的suv也隐匿在了夜色里。
是的,从始至终,孟钦都没有下车来找我说些什么。
他安静的坐在驾驶室里,目光沉寂的凝望着我。
无声的,将选择权交给了我。
我去或是不去,他都不会强求,这就是他的性格。
但我也很清楚,我这样的离开代表着什么,我又一次,朝他的心
口狠狠插了一刀。
记忆在脑中不受控的奔涌,我想起那晚在车里,孟钦对我说,「应应,可不可以麻烦你一件事,在外婆生命的终点,在她离开我的那个瞬间,你能陪在我身边,和我一起送走外婆吗?」
眼泪不受控的流出,我对他说,我会陪着他,我会一直在。
但是……但是……
孟钦,对不起,接雷是我的使命,错过这一年,我不知还要等待多久。
我也不是不想下车去跟孟钦解释清楚。
而是我不确定自己在近距离面对孟钦时还能否保持理智。
想起苏婆婆最后对我说的那番话,活着的人,更应该做好当下的事情。
这算我眼下唯一的安慰了。
可心头还是有了种撕裂般的痛感。
我很想去质问,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让我做出这种选择,为什么一定要当个狼心狗肺的人!
机车在马路上轰鸣的前行。
由于是晚高峰,到处都拥堵着长龙。
侯哥的摩托在这种情形下占据了绝对优势,游蛇一般在其中游走,当然,危险也同时存在。
若是真有哪辆车的车主没看后视镜好死不死的打开了车门,那我们就会直接撞上,顶着那扇车门高高的飞起,我和侯哥手着拉手,得直奔西天!
等红灯时候戚屹候还朝我大声询问着什么,我抬手给他指着方向,仗着有头盔前风镜在前面做掩护,在个状似密闭的盔壳里,我哭得像狗一般,心头有很多很多个对不起,却发觉这份道歉是那么的无力,因为我事后不管怎么去弥补,都已经伤害到了孟钦。
风声在头盔外侧呼啸而过。
戚屹候高超的车技给我节省了很多时间。
大路拥堵他就绕着骑行走小路,穿过市区更是一路狂飙,我却哭得前风镜都浮现出水汽。
自顾自调整着状态,越靠近东郊,心情越是难以言说的复杂。
默默告诉自己,既然已经做出这份决定,那就更要对得起师父!
无论如何,我今晚都要接下这份雷!
轰隆~!
机车开到山林的边缘,天际的乌云已经碰撞出了火花。
隐隐约约的,能看到蜿蜒的白光正在暗涌里游走。
戚屹候回头看向我,「小萤儿,你眼睛很肿啊,没事吧。」
「我没事儿,继续往里面开,两百米处有个草坪,我在那边留了记号,得在那里接雷……」
「好,坐稳了!」
戚屹候给力的没再多问,整个就是f1赛车手临身,身体重心放的很低。
给油后排气管轰轰炸响,下一瞬,我就感觉开始了极速前进。
机车载着我直接冲上了边缘高坡,紧跟着便是彻底腾空而起!
我头皮跟着发麻,莫名有了种在天空翱翔的错觉。
心脏随之提到了嗓子眼儿,两三秒后,屁股又旋即落了回去。
机车擦着林子土道两边的枝杈依旧在疯狂的驰骋。
我不知是不是紧张过度,跟着绷住了一口气。
直到车子停稳,戚屹候摘下头盔看向我,「小萤儿,是这里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