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里,午后的阳光洒落在地上,花园中的鸟儿小虫享受着难得的惬意,时不时发出几道细微的虫鸣鸟叫声。
“魏楚两国怎敢冒着被秦国报复的风险而出兵和赵国一起夹击秦国?”
庭院台阶上,幼年嬴政看着花园里站着的墨辰,迟疑的问。
“唇亡齿寒的道理很简单,即使以后秦会反过来报复魏楚两国,但这和赵国被秦国吞并后,秦国势力进一步扩张,增加各国独自面对秦国的风险比起来,却微不足道。”
见嬴政原来的坚持已经动摇,墨辰不紧不慢的继续点破。
“…我还是不信秦国会输,你既然都说了最快两三月后这场战争就会有结果,那我们就等最后的结果吧。
如果到时候你说错了,我依旧会把你逐出府里。”
墨辰把话说到这个份上,嬴政即使再小,可平时喜读古书的他也能明白,这场战争或许真的会如墨辰所言的那样发展。
现在还说这话,不过只是给他自己一个台阶下。
“呵呵,和两千多年后来的人谈未来发展,即使你是千古一帝秦始皇也得认栽。
现在就等十二月份,魏楚赵三国联军夹击秦军,邯郸之围解困的消息了……”
看到嬴政离开,墨辰重新弯腰收拾花园的同时,在心里默默的合计着。
自从嬴政和墨辰有了上次的激烈交谈后,嬴政在平日里开始对墨辰有了或多或少的关注。
这种关注,虽没有对墨辰仆役的身份带来实质性的改变,但对他而言,这也算一种意外收获了。
因为这才是接触嬴政的起步阶段,前期的信任好感都是需要刷的。
而刷好感和信任的前提是,对方关注你,在意你。若墨辰只是一名府里可有可无的普通仆役,自视甚高的嬴政又怎会对其有好感和信任呢?
更何况,嬴政在历史上是出了名的敏感多疑,要想让他即对墨辰有信任好感,又不疑神疑鬼的猜忌,那还有许多的路要走。
所以,墨辰在初期借助预测秦赵两国的这场战争的结果,来适当的提高一下自己在嬴政心里的形象与地位,是很恰当的。
时间不知不觉来到了十二月,草木枝叶开始枯黄凋谢,温度由炎热逐渐转为清冷。
这天,战国四公子之首的信陵君魏无忌听从隐士候生的建议,带着大力士朱亥和从魏王那里窃取到的兵符,来到了魏国大将晋鄙的屯兵驻扎之地邺城。
在一番交涉无果后,信陵君示意朱亥用铁锥砸死了晋鄙,并随后挑选出八万魏国精兵,前往邯郸城方向。
与此同时,在信陵君的号召劝说下,楚国也随即派兵前往赵国都城邯郸。
于是,三国大军与秦军在邯郸城下展开决战。
最终,秦军几十万大军不敌三国联军而溃败。
秦军溃败,邯郸城解围的消息传回邯郸城内,得知消息的幼年嬴政震动之余,很快想到了些什么,忙从屋子里跑出,向府邸仆役们居住的偏房急步走去。
“公子行色匆匆的来找属下是有什么急事吗?”
房门被推开,墨辰诧异的看着呼吸急乱的幼年嬴政,略做思考后,大概猜出了对方的来意。
“秦军溃败了。”
见墨辰看向自己,嬴政喘匀了几口气后,冷不丁的说了一句。
“嗯,我知道。”
闻言,墨辰没什么反应。
“被魏楚赵三国联军夹击失败的。”
看到墨辰反应不大,嬴政又喘了几口气后,说道。
“意料之中,若我所预测不错的话,接下来还会有其它国家加入到讨伐秦国的盟军之中。
到那时,秦国免不了要连吃几场败仗,割据一些城池的。”
耸了耸肩膀,墨辰笑着回答。
“那可如何是好?还请先生您赐教,解我大秦之危!”
听完墨辰这段轻飘飘的话后,嬴政脸色一变,忙恭敬的请教。
“公子不必过于忧心此事,最近几十年里,秦国发展的太快,被适当的打压打压也不算坏事。
公子现在最该担心的,其实应是公子您自己。”
闻言,墨辰脸上挂起了自信的笑容。
“我自己?此话怎讲?”
听到这话,嬴政心里一惊。
“如今秦赵两国战争结束,秦国战败,并且看目前的形势,秦国有持续打败仗的趋势。
是以秦将暂时的势弱,而其余诸国将相应的会势力变大一些。
在这段秦国势弱,其余诸国势大的时间里,公子您在赵国的地位和处境,估计不会很乐观。
一些行为上的欺辱和言语嘲讽恐怕会在所难免,还望公子到时能选择忍耐,等过了这段特殊时期,公子重新回到秦国后,就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
望着嬴政变了色的模样,墨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嗯,先生您所言我记下了。
先前我对先生多有冒犯之处,还请先生能够海涵原谅。”
听完墨辰的见解,嬴政站在原地深思了数十秒,最终不得不承认墨辰所说的,很可能就是他不久后要面对的。
于是,他心服口服的对墨辰鞠了一躬,以示自己的诚意。
“公子莫要如此,为公子排忧解难是属下的荣幸和本分。”
嘴上说着,墨辰三两步来到门边,把嬴政扶了起来。
“对了,还不知先生您如何称呼呢?”
见墨辰的行为和言辞不甚作假,嬴政突然有了别的心思。
“属下墨辰。”
闻言,墨辰恭敬的回答。
“墨辰?你是墨家派系的人?”
听见墨辰报出自己的名字后,嬴政惊奇的问。
“属下和墨家派系没有丝毫联系,只是单纯的取名墨辰而已。”
闻言,墨辰给予了否定。
“好吧,墨先生,您以后就做我的老师如何?
以您的才能,屈身在府上做仆役,实在是大材小用了。”
没有在墨辰的名字上过多的纠结,嬴政开门见山的提出了自己的真正目的。
“能成为公子的老师,是墨辰的荣幸,自然求之不得。”
愣怔了片刻,墨辰没有谦虚和推脱,直接一口答应。
不答应才怪,墨辰费尽心思的来到邯郸城,接触赵姬和嬴政,不就是为了要成为嬴政人生里的心腹吗?
如今机会摆在他面前,墨辰自然不会傻到放弃。
“呃…好,我这就去让许伯给老师您重新安排居所。”
墨辰答应的如此容易爽快,倒是让嬴政有些错愕了。
这年头,越是有才华的人,越是喜欢拒绝上位者的招揽,一般不拒绝个三两次,都不敢称自己是高人。
像墨辰这种,之前给嬴政很低调有才华印象的人,在嬴政原本的预估里,至少也是那种需要反复招揽四五次后,才有可能答应他请求的高人才对。
只是哪成想,嬴政只招揽了一次就成功了,简直容易的有些过分。
有了新的住处后,墨辰依旧低调的在这座府邸里生活着。
平日里,除了和嬴政探讨一些古今历史外,墨辰做的最多的事情便是看书。
先秦春秋战国时期的书里面的文字虽然不好认,但这可以学。这一点并不能难住墨辰,通过不断的阅读古书,他慢慢的发现了一些上古比较有意思事情的记载。
这其中有所谓的仙人,亦有所谓的鬼怪神人……
这种日子,一晃眼过去了三年。
这三年里,赵姬和嬴政的处境一如墨辰之前所预料的那样,愈加不堪。
同时,这期间,原本只是用来监护嬴政和赵姬的府邸,更是又被魏王放入了同为人质的幼年燕国太子丹。
因为在年龄上燕太子丹和嬴政相差不多,且两人均为各自国家在赵国的人质,所以两个孩童平日里相处的倒也融洽友好,互相之间算是比较不错的朋友。
燕太子丹与嬴政平时的玩耍,墨辰看在眼里,在这个过程中,他并没有去刻意的改变什么。
因为在墨辰看来,后面由燕太子丹一手策划的著名荆轲刺秦王并不会真的把秦王杀死,所以也就没必要去进行干预。
在两人之间,他更多的是相当于一个年长者,对两人的思想观念和世界认知等,做一些启蒙和引导。
就这样,又过了一年左右,公元前250年。
在这一年,嬴政的爷爷秦孝文王继承秦国王位。作为嫡系子孙的嬴政因父亲嬴异人,即嬴子楚的这层关系,结束了他在赵国的人质生活。
不久,他和母亲赵姬带着一些亲信仆役,踏上了返回秦国的旅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