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章 一个属于男人的幽深火热的眼神
    天色阴沉,秋风萧萧,叶子盘旋落下,天将落雨。

    顾辞也跟着上了马车。他自然的握住念兮的手,柔声道,“你穿的这样厚,怎得手还是凉的?”

    他的大手永远温暖而干燥。

    念兮从前也没有在意过这些,不过每年抱手炉的时候总比别人长一些。可顾辞总是会注意到这些小细节。

    念兮看他如今还穿着单衣,一身靛蓝右衽窄袖长袍,腰间系条雕花板带扣金带銙,愈发显得挺拔风流,眉目如画。

    反观自己,穿了夹衣不说,身上还披了披风,人不如从前轻盈,倒显得有些笨重。难怪方才上马车,他要扶自己!

    念兮忽然半抬起身子,用手直接贴上他后颈。

    她就不信他不冷!

    念兮用这招对付哥哥温清珩,百试百灵,回回都冻的他一个激灵。

    可顾辞偏生不怕冷,连眼皮都没眨一下,还有空嘲笑她,“这样半坐着不难受?”

    念兮气鼓鼓收回手,顾辞比她更快一步,握住她的手往怀里取暖。

    胸膛里热气腾腾,或许是年轻的缘故,他总是炽热如火。

    顾辞如今胆子愈发大了,竟还在调侃她,“瞧瞧这小嘴,都能挂油瓶了。”

    念兮乜他一眼,抿紧小嘴,在他怀里的那只手便往肉上掐去。两人时常笑闹,念兮也“欺负”他多回了,她力气本就不大,何况也没怎么使劲。

    可顾辞却忽然极重地喘息一声。

    念兮只当自己弄疼了他。

    抬头去看,第一眼,却只看到他微仰的头和上下滚动的喉结。念兮头一次注意到,他喉结旁,长着一颗小痣,随着轻轻滑动,锋利而惑人。

    她的手还贴着他的胸膛,虽隔着中衣,但轻薄衣衫下,胸膛的轮廓,她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触摸着,恍惚间,有什么在她的掌心绽放。

    他是那样干净,蓬勃而又青春。

    鬼使神差的,她的手像是有自主意识,轻抚过他的胸膛,往下一点,是一块一块壁垒分明的肌肉,每一块都是紧绷的,坚硬的,蕴含着无穷力量的……

    念兮心里数过六,还要继续往下划,却被握住了手腕。

    她不禁仰头,正对上他垂下的眼眸。

    他有一双漂亮的凤眼,眼尾略微上翘,睫毛很密,往日里总是明亮又耀眼,可今日不同,仿佛眼底埋了暗火,只要一点点引子,点点火星就能聚作一团,涌出滔天热浪。

    可一眼望过去,又只是黑漆漆的。

    车厢晦暗,他在明暗交错的光线下,静静的,看着她。

    这是一个真真切切的,男人的眼神。

    露骨的,狂热的。

    念兮像是被烫到,慌忙错开了眼神。才发现那只阻止她往下划的手,不知何时也放开了……

    她将手抽出来,人朝后往车厢内壁靠去。

    顾辞身子前倾,双手放在膝上,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外面落起了雨,雨水混着风声拍打在车窗上,车厢内,却有种道不明的旖旎流淌。

    半晌,顾辞倾身,伸手到念兮面前,念兮将自己的手覆上去,他重新包裹住,替她捂着。

    “我父亲不日就要回京。”

    念兮暗舒了口气。

    她此刻脸颊热得冒烟,不确定自己的手是否还是冰凉,因为他的掌心,是那般炙热滚烫。

    “太好了,六哥的冠礼,有父亲亲自加冠了!”

    念兮不敢再招惹他,尽量说些正经的话题,“到时候,顾府一定很热闹。”

    顾辞嗯了一声,倒有些心不在焉。把玩着她的手指,一根一根细细摩挲,念兮其实不怎么怕痒,可他抚的动作太轻,像是羽毛刮过,激起心头的一阵痒意。

    念兮要将手抽出来,顾辞握住不许。

    “拿去拿去,送与你了。”

    旖旎缠绵的气氛犹在,怕再度难以收场,念兮索性耍赖道。

    顾辞顺势,托着她的手凑到唇边一吻,“那可说好了,这双手是我的了。”

    念兮圆睁着一双杏眼,“你,你变态呀。”

    顾辞破功,大笑起来,“小滑头,你怕什么?”

    念兮见他此刻眼神终于恢复几分清明,这才笑道,“怕你忍不住吃了我。”

    那样乌沉沉的眼神,侵略性太强。

    说者无心,可这话落在顾辞耳中,总带着几分绮思。他怕吓到她,不敢叫她窥见那些厚重的情思,于是转移话题道:

    “初见你那日,你上前,伸手拂过我肩上的落花。那时我好心动,不好一直看你,只能盯着你垂下的手——”

    念兮的手,修长嫩白,十指纤纤,如同最精雕细琢的工艺品,玉质温润,从来都叫顾辞爱不释手。

    是以她方才无意间抚捏他的胸膛,才叫他反应那么大。

    “那时我就想,若是有朝一日能握一握这手,便是再满足没有的事了。”

    念兮也忆起那时的情景。

    她才重生回来,满心萧索,去曲水只是为了避开裴俭,没想到会遇到顾辞,竟还主动给他拂去肩头落花。

    念兮脸有些红,她不肯承认自己的主动,“你记错了!”

    顾辞笑着点头,“是,是,眼看着要长一岁,记性确实大不如前。”

    他又在逗她,念兮不肯认输,想要扳回一局,“是你先上前来,要给我放风筝的!”

    “我是想看看,到底是谁家的可怜孩子,半日了竟连风筝都飞不起来。”

    “顾小六!”

    “是我,是我居心不良——”

    念兮如此鲜活,眉眼灵动,嗔痴随心,顾辞一时笑得不行。

    “是我狼子野心,虎视眈眈,摩拳擦掌,只等一个良机,便要一举,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

    他前面说得无比凶狠,到了最后,却急落直下,又变得温柔无比。

    念兮也是一阵好笑,嗔道,“顾小六,你学坏了!”

    顾辞笑着抚抚她的头。

    是的,他学坏了。

    而且,他还可以更坏。

    等到父亲回来,冠礼那日,他要亲自求娶她。

    不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管外在其他一切,只有他们两个。

    只论真心。

    他会给念兮一个独一无二的承诺,在他及冠的那一日,成为男人的那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