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宛歆从靖王府出来。
已是暮春时节,她却捂得严实。身边只带着一个侍女,低头上了马车,吩咐车夫回府。
靖王心情不好。
折腾人的手段更多。
许宛歆心中只恨萧恂无用,连刺杀的事都瞒不住,竟会被裴俭握住把柄,还因此被陛下禁足。
连累的辅国公也因包庇之罪被陛下申饬降罪。
如今坊市议论纷纷,均说陛下虽未言明,刺杀文淑公主的主谋泰半便是靖王。
许宛歆付出了那么多,还未得到自己想要的,万一靖王垮台,那她之前所做的一切便都付诸东流。
她去靖王府问询,却被萧恂压在案台上发泄,如同最下等的妓子,毫无尊严可言。
事后——
萧恂提上裤子,居高临下,冷冷朝她道,“回去等吧,本王且倒不了。”
许宛歆坐在回府的马车里,心中满是迷茫。
她想要裴俭的爱,裴俭却伤透了她的心。
于是她攀附靖王,意图借此报复,但兜兜转转这么久,她却连本心都快要找不到了。
她以为是裴俭不懂得珍惜,其实,连她自己都没有珍惜自己。
正暗自神伤,车子猛地一停,许宛歆险些被甩出去。
车外传来车夫诚惶诚恐的声音,“大小姐,轮毂似乎裂开了,你坐在马上稍待。”
随后车夫下车,许宛歆心中不耐,沉着脸在车厢里坐着,车帘也未掀开去看。
过不多久,车夫重新返回,“大,大小姐,好了。”
许宛歆想着心事,并未留意到车夫话音不对,只“嗯”了一声算作回应。
马车重新驶动,车马辚辚,不知行了多久,许宛歆忽然醒过神来,察觉到一丝异样。
若是以往,这时候早回了府上,今日怎得走了这么久?
“停车!”
她一边说一边掀起帘子朝外看,郊野茫茫,一片葱绿,哪里是京中的人烟繁华?
许宛歆顿时心惊不已。
“朱贵,停车!”
然而马车速度不减,半点没有停下的意思。
许宛歆示意侍女打开车门,原本车夫朱贵的位置,此时正坐着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
见车门开了,其中一个男人起身往车厢里来,不等她惊呼出声,一个手刀,许宛歆刹那间意识全无,陷入混沌黑暗。
等再醒来时,已经不知道过了多久。她被扔在一个废弃破败的庙里,神像彩绘斑驳,怜悯地俯视众生。
她身上的衣物尚在,手却被人反绑着,整个人萎顿无力。
根本无力逃生。
这是何处?
抓她的人又是谁?
她不过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谁会大费周章的将她抓来,又要做什么?
须臾,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从外面进来,四目相对,见她醒了,嘿嘿一乐,朝外吼一声道,“罗哥,人醒了。”
许宛歆的心“啵啵”疾跳,她不知道这些人要干什么,未知代表恐惧。
等一次性进来七八个壮汉,将她团团围住,许宛歆再端不住镇定,浑身抖若筛糠,“你们可知道我是谁?”
“敢抓我,我父亲一定叫你们不得好死!”
其中打她手刀的男子慢慢走过来,蹲下身子,两指掐着她的下巴,迫使她仰身抬头,“小姐,敢做要敢当。”
他的声音低沉危险,小指缓缓划过她的脖颈,带出一片寒栗,“有人托我问你,最近有没有做亏心事?”
莫名的,许宛歆想到念兮。
前段时间,她一直等着好事发生。以方鸿禧的性子,没道理什么都不做,可温念兮除了不太出门之外,也没传出什么不好的消息。
她瞪着面前的男人,心中慢慢有了计较。
“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许宛歆尽量平静道。
“罗哥,这娘们嘴这么硬,不捅一捅是不会老实的,”身后的一个吊眼男人边淫笑着摸了把身下,边上前一步道,“我替罗哥教她!”
笑声顿起。
属于男人的,猥琐又充满侵略性的笑声占据着整间庙宇。
神像悲悯,无动于衷。
那些叫人毛骨悚然的眼神,足以叫任何一个女子崩溃。
然而这还不是最致命的。
站在许宛歆身前叫罗哥的男人,当真让出身位,笑着道,“卢彪,别把人捅坏了。”
男人们都兴奋起来。
尤其是那叫卢彪的,两步走到面前,许宛歆只觉得一股恶臭迎面,浑身血液直往头顶冲,忍不住低头干呕起来。
她的手被反绑在身后,被人掐着脖子,身子呈不正常的扭曲姿势,根本抽不出手,反而将自己更往前送去。
“别急啊,有你吃的。”
又是一阵哄笑声。
许宛歆看着近在眼前的东西,再也绷不住,浑身颤抖的剧烈反抗,巨大的屈辱叫她崩溃,她奋力挣扎,试图挣脱钳着她脖子的手。
“滚开!你们滚开!”
然而崩溃并没有使她获得任何的怜悯。
她被一群男人围观,羞辱,她的愤怒与尖叫,反而叫这些人更加兴奋。
几个大男人想要欺负一个女人,实在是易如反掌。
许宛歆被人掐着两颊,迫使她张开嘴巴,她根本动弹不得,忍不住失声大哭,“温念兮,你有本事出来!温念兮,我知道是你。”
“你要报复我!”
她闭着眼睛大哭,过了片刻才发现身上的束缚轻了,死里逃生,她这才挣开眼睛。
入目是一个容貌昳丽的少年,负手而立,垂眸看着地上委顿的她。
他一身红衣,容颜极盛,有着天生的矜贵冷淡,与这破败的庙宇格格不入。却又像是活着的佛,俯瞰众生。
许宛歆不知道他是谁,却在心中燃起点点希望。
然后,她听到少年薄唇轻启,“害怕吗?”
许宛歆的眼泪夺眶而出,她几乎不能发出任何声音,只有不断点头。
“很绝望?”
“方才那一刻,是不是想死?”
许宛歆顿住,泪眼婆娑望着面前的少年,心中的恐惧突然成倍袭来。
他不是来救她的佛,他是来自十八层地狱里索命的鬼。
“这滋味如何?”
周言礼方才那么做只为试探,等到许宛歆说出念兮名字的那一刹那,事情便已经明了。
的确是许宛歆教唆,煽风点火。
欺负念兮的人,他如何能放任她好过?
“你挑拨方鸿禧去欺负姐姐时,有没有想过自己也有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