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4章 生病
    “桑典。”

    桑典心中正胡乱思量,突然被叫到,登时心里一紧,忙看向自家郎君。

    王晏道:“前面探路。”

    桑典应声,快步往前去。

    这一会儿天就阴沉下来,风也跟着吹得急,幸好几人已经走到山脚下。

    “就是这儿了。”谢玉琰伸手指了指。

    前世时,大名府就在这里砌了高炉。也是朝廷辗转选了几个地方,最终看中了这座山脚。

    “将这片林子清理出来,从这里往三河村,刚好做个石炭场。”

    “地方足够大,炼焦、炼铁都能并在一处。”

    “避开了河道又远离官路,朝廷增派人手前来也好护卫。”

    “就算起了战事,只要大名府没事,这炼铁炉也能安然无恙。”

    王晏听谢玉琰熟络地说着这些,她已经考虑的很周全,也许……在她那个时候,这里就有了炼铁炉。

    说话间,天突然阴过来,冷风中夹杂着一股冰雪的味道。

    桑典指了指不远处:“那里有个窝棚,是打猎人暂时歇脚的地方,郎君和大娘子先过去避一避,我去将马牵过来。”

    这阵风吹得太急,一会儿骑马离开更快些,能少受点寒。

    谢玉琰裹紧王晏的斗篷,跟着钻入茅草屋中。

    王晏堆起柴禾,点燃了火堆。

    谢玉琰的脸颊被吹的微微发红,王晏第二次后悔,应该另挑个时间前来。

    杨家的两个护院挡在窝棚门口,依旧还是有风吹进来,王晏走过去,在谢玉琰对面蹲下,继续添柴让火堆烧得更旺些。

    谢玉琰渐渐暖和起来,她抬眼看向王晏。

    火光映在他的脸颊上,在上面笼了层光晕。

    谢玉琰忽然想起小时候,王淮戴着王铮的平翅幞头,学着王晏的模样,在屋子里踱来踱去,还故意压低声音装作老神在在:“官家,臣以为不妥。”

    当时她跟着笑出声。

    朝廷内外,流传一句话,不怕天家辍朝,就怕王相公不妥。

    虽然后来王淮被寻过来王铮揍了一顿,但这是她年幼时少有的欢乐记忆。

    现在面对王晏,她又忍不住笑了,不过这次只觉得王淮的模样滑稽得很,跟王晏半点不像。

    “在笑些什么?”王晏抬起头,一双清亮的眼眸看向她。

    他这般肃然,让她差点又忍不住。

    “没什么,”谢玉琰道,“就觉得躲藏在这里……委实是世事难料。谁料想,天变得这般快。”

    言不由衷。王晏垂下眼睛:“是觉得我好笑吧?”

    那眉眼飞扬,看到她笑意又浓的模样,分明与他有关。

    谢玉琰立即道:“大人……这话从何而来?”

    哪日找到真凭实据,让她无从抵赖。王晏想着轻拂一下衣袍:“不看看自己有多狼狈。”

    穿着他的斗篷,缩在那里,显得身形又瘦又小。哪有半点平日里训人的气势?

    话音落下,他看到面前伸过来一只手,手指纤长而柔软。

    王晏道:“做什么?”

    谢玉琰道:“给我铜镜,我好瞧瞧自己。”

    猝不及防,王晏眼底也闪过一抹轻松的笑意。

    火堆烤干了谢玉琰湿了的鞋子,那种暖融的感觉,让她暂时忘记了外面吹过的寒风,整个人也跟着松懈下来。

    没过多久,桑典就牵来了马。

    坐在马背上,谢玉琰微微打了个冷颤。今日委实不适合出门,虽然烤了火,这一会儿又被吹透了。

    总算到了官路上,换了马车,这次王晏没有与她同乘。

    刚才出城之后,桑典等人就寻过来,现在不用与她车内议事,王晏自然要跟着他们骑马回去。

    谢玉琰抱起狸奴,靠在软垫上,想起方才那一幕不禁又要发笑。聪明如王鹤春,却也想不到她到底在笑些什么?

    王晏依旧将她送到永安坊才离开。

    谢玉琰回到杨家,于妈妈忙吩咐人去煮驱寒的汤水。

    张氏看着放在黄梅架上的斗篷,大约猜到谢玉琰去见了谁。

    “这可怎么好?忙完这边,又要应付那头。”张氏心疼地摸了摸谢玉琰的脸颊。

    暖和过来之后,被风吹过的地方一阵滚烫。

    张氏见状更加忧心。

    谢玉琰安慰张氏:“只是吹着了,一会儿便好了。”

    结果没想到半夜就烧起来,幸好张氏不放心,夜里进门查看谢玉琰的情形。

    拉扯两个孩子的张氏,听着谢玉琰的呼吸声就觉得不对,手一摸烫得像热炭,忙去拧了帕子敷在谢玉琰额头上,然后吩咐于妈妈快去请郎中。

    谢玉琰迷迷糊糊中,感觉到有人进屋,给她把了脉,不多一会儿,于妈妈就端来了药让她服下。

    谢玉琰脑子里晕晕沉沉,身上又冷又疼,折腾到了天亮,热度才退下去了些。

    张氏端来了一碗热面,杨钦也坐在床边,几双眼睛盯着她吃东西。

    “我没事,”谢玉琰嗓子有些哑,“歇一歇就好了。”

    张氏摸了摸她的额头,稍稍松了口气:“到底是王……主簿送来的药,两顿下去就见了效。”

    “王主簿……”谢玉琰道,“他怎么会知晓?”

    于妈妈道:“昨晚我去请郎中,刚好遇到了巡城的陈军将。陈军将径直送我去找郎中。不过,等我们回来的时候,才知晓,王主薄带着位章郎中先一步到了家中。”

    张氏点点头:“说是从前在宫中做过太医,拿来的都是好药,说什么也不肯要诊金,看来只能等你好了,去谢谢王主簿。”

    王晏定是从巡城兵士那里听到的消息,于是先一步请来了郎中为她诊治。

    谢玉琰放下碗筷漱了口,又躺了回去,不管怎么样……一切都等她睡饱了再说。

    ……

    大名府突然变了天,冷风灌入城中,天气又冷了几分。

    正因为如此,谢家烧出的泥炉更加好卖。

    泥炉还没摆上,就被人买走了。

    谢崇海看着热闹的铺子,只觉得连老天都帮他们。听刘家眼线说,谢玉琰病了。想想也知晓,定是因为杨家下人被抓,急火攻心。

    谢崇海心中说不出的畅快,看那妇人以后还敢不敢如此猖狂。这次过后,谢家泥炉的名声就有了,杨家和那妇人再阻拦也不会有什么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