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
七点刚过，蔡亦侬的商务车便急吼吼的出现在唐人的办公楼下。
这次不等小助理伺候，蔡亦侬就抢先拉开车门，踩着高跟鞋如同狂风暴雨一般，咔咔咔咔的冲进了办公楼。
碰~
当她重重推开网络共管部的大门时，发现每一个工位都座无虚席，却又安静的好像空无一人。
“蔡、蔡总。”
发现闯进来的是公司老板，面无人色的部门经理连忙起身相迎。
而更多的员工则是条件反射一般，把手搭在了鼠标键盘上，却又一时不知该做些什么好。
迷茫、颓废、不安、难以置信……
种种情绪汇集在一张张疲惫的脸上，让蔡亦侬感觉自己就像是走进了殡仪馆的遗体告别厅。
她深吸了一口气，沉声问：“我听说网上的舆论在一夜之间完全扭转了，而且还是转向了对咱们唐人不利的方向，谁能告诉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到她压抑着火气的质问，部门经理勉强挤出来的尬笑，顿时僵在了脸上。
他不敢直说情况其实更糟糕，只能硬着头皮从头讲起：“昨天晚上九点多的时候，京城办事处打来电话，说是李义祥上了京城地方频道的访谈节目，把所有问题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虽然这件事有些突然，也和原本计划的不太一样，但我网络公关部收到消息之后，还是立刻召集全员来公司，准备按计划控制网上的相关评论。
刚开始的还好好的，可10点半左右，突然就冒出一篇帖子，然后事情就急转直下，最终变的一发不可收拾……”
经理说的帖子，自然就是贾悦亭让人炮制的那篇《横刀夺爱？兄弟反目？剧组三角恋？记一个男演员爱情观是如何崩塌的！》。
而这篇帖子也正式吹响了乐视反击的号角，一夕之间这篇帖子被转载了上百次。
更可怕的是，下面的跟贴中时不时就会夹杂一些指证唐人泼脏水的回帖，然后这些回帖又被‘有心人’整理成册发出来，引发更大更多的舆论。
“那你们就干看着？！”
蔡亦侬听到这里，怒不可遏的呵斥道：“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赶紧煽动情绪把水搅浑啊，联系那些大论坛删帖啊！”
“都试过了。”
公关经理讪讪的道：“可这次我们发的帖子不是被淹没，就是一水的冷嘲热讽，即便删了对方的帖子，也会有新的帖子被顶上来，还有更多的帖子指责论坛版主被咱们收买——这声势一大，那些版主们就不敢再随便删帖了。”
“怎么会这样？”
蔡亦侬有些懵圈，这一年多屡试不爽、万试万灵的法子，怎么突然间就没用了呢？
“孙经理，你快来看！”
这时角落里一个胖胖的眼镜男，突然惊慌失措的尖叫起来。
那孙经理被吓了一跳，顾不得向蔡亦侬请示，忙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那胖子身后。
蔡亦侬也默不作声的凑了过去，结果就见胖子的屏幕上，正显示着一个刚发出来的帖子：惊不惊喜、意不意外？那些给天剑剧组泼脏水的账号，竟然全都来自同一个IP地址段！
那孙经理看完这个标题，眼前就是一黑，全靠扶着小胖的椅背才没有瘫倒。
看到他的反应，蔡亦侬隐约猜出了这是什么意思，但还是铁青着脸确认道：“这篇帖子是什么意思？”
孙经理嗫嚅着说不出话来。
倒是眼镜小胖讪讪道：“他们查出了咱们的地址，证明咱们是有计划、有组织的在黑天剑。”
“怎么会这样？！”
这时公关经理突然激动的质问起来：“上次差点出事之后，我不是要求所有人都用上假IP吗？！”
“经理。”
这时一旁有人弱弱的举手道：“应该是有高手，直接顺着肉机黑进来了。”
“什么？！”
孙经理越发震惊，旋即连忙下令：“快把网断掉，然后查一下电脑有没有被入侵——尤其是那些还没发的通稿，看有没有被人拷贝过！”
听他这么说，便有人跑到角落里，直接拔了交换机的电源。
噹、噹噹噹噹噹噹……
结果刚刚断网，示警声便此起彼伏。
蔡亦侬刚想询问到底出了什么事，就看到眼镜小胖的屏幕上跳出一个TXT，上面不断重复输入着五个字：
又蔡又爱玩、又蔡又爱玩、又蔡又爱玩……
‘蔡’字还特别用了加粗加大的字号。
蔡亦侬气的胸脯急速起伏，跺着脚歇斯底里的吼道：“关掉、给我关掉它！”
所有人都急急忙忙去关，结果又触发了新一轮的提示音和新的TXT。
“修复系统可能需要一些时间。”
孙经理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冷汗，面无血色的道：“可就怕咱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什么意思？”
“对方能在咱们的电脑里动这样的手脚，拷贝电脑里稿子肯定也是轻而易举的事儿，一旦那些稿子被发到网上……”
“那你还愣着干嘛？！”
孙经理说到一半，蔡亦侬也明白过来了，立刻气急败坏的吩咐道：“赶紧联系各大论坛的版主，不管花多少钱，也要这事儿给按下去！”
然而这谈何容易。
虽然唐人的网络公关部，近一年多和各大论坛的版主都有联络，可也不是每个人都肯买账的。
而且就算所有版主都买账，去年新上线的贴吧也不买账——前阵子贴吧刚刚开通了手机‘浏览、发帖’的功能，正是吸引流量的时候，自然不可能为了这点小事坏了‘口碑’。
所以唐人的努力注定是徒劳的。
到中午的时候，唐人那些通告已经被贴的到处都是，除了黑天剑的稿子，还有许多攻击其它明星演员、娱乐公司的稿子。
到下午的时候，后知后觉的线下媒体也闻风而来，把唐人的前台围了个水泄不通，公司的每一个联络电话也都被打爆了。
自诩擅长操纵网络舆论的蔡亦侬，直接被这排山倒海一般的攻势给打蒙了——直到昨天晚上还优势在我，怎么突然就变成这样了呢？！
偏这时候刘晓丽也打了电话过来，质问蔡亦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怎么把她家茜茜也给连累了。
“现在网上到处都在发我们茜茜的照片！”
准确的说，是刘艺菲的丑照，帖子的标题是：说曾嚟是驴脸？那这个又算什么？牙花子？！
“还有说我们在仙剑剧组作威作福、耍大牌的！”
标题是：这也要挑、那也要挑，这也不做、那也不做，她们母女到底是来拍戏的，还是来当太后和公主的？！
“最可气的是，还有人信誓旦旦的说我们茜茜是、是变性人！”
这篇帖子的标题就不说了，主要发帖人还留了个座机号码，说是接受任何媒体的采访，也愿意提供相关证据。
“蔡总，这就是你说的，唐人最会保护旗下艺人？！我们茜茜还没加入你们唐人就这样，要是进了你们唐人……”
“刘姐！”
蔡亦侬打断了刘晓丽的咆哮，深吸一口气，勉力平复心境道：“你放心，我会尽快摆平这事儿的，给你们一个交代的！”
挂断电话后，她揉着太阳穴咬牙道：“备车，去横店影视城。”
“蔡总。”
小助理在旁边提醒道：“天剑剧组今天中午提前举办了杀青宴，现在主创人员好像都坐火车回京城了。”
蔡亦侬抄起茶几上的烟灰缸，狠狠砸在墙上，同时怒吼道：“那你还不赶紧去买飞往京城的机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