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渊专列Chapter·1Act.14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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克里夫·古德里安,一个卑劣的战犯。
他当过盖世太保,是上个世纪提着斧头人见人怕的冲锋队,用人油制作的肥皂洗澡,在集中营里对老幼妇孺开枪,将战俘赶进毒气室做人体试验,对柏林城市中轻浮荡漾笙歌载舞的同胞挥斧头。
这头食人的豺狼没有死在战场上,没有死于衰老,逃过了法律的制裁,与元首的科考队伍一同前往香巴拉,寻找外星人的秘密武器。
他没有找到什么外星科技,而是在地下世界找到了一个世外桃源。
它的面积达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有十二万米的高差,克里夫活了那么久,都没见过如此巨大的地下空腔。
这里有太阳,有大量的人类居住,他们几乎与地表人没有任何联络,没有电子设备,没有通讯手段,就好像一切都回到了一千年前。
太阳绕着空腔转圈,是虚假的东升西落,是真正的天圆地方。
这就是克里夫遇见的第一位薪王,后来有了第二位,第三位。
他与大威廉是同一个时代的人,每次与这个憨实可靠的巨人谈话时,克里夫总会快活起来,会产生一种错觉——
——错以为他们是黄金搭档。
智人能活七十来岁,那已经是古稀长着,充满了智慧。
巨人活上数百年都不见老,一百来岁的威廉不过是十四五岁的心智,大脑发育不完全,逻辑思维不通顺。
克里夫总是想着,以威廉的力气,加上他的人生经验,一定能让薪王们顺顺利利的升上天空,变成太阳。
可是这位参谋想错了两件事。
与绝大部分故事里讲述的常识不一样,其实克里夫作恶多端能活那么久,原因不是他智慧超群或手段过人。
仅仅只是因为老天爷没有眼睛,老天爷的狗眼早就瞎了。
雪明说过,上天不会来杀死坏东西,要是上天能遵照人们的意愿来办事,最早灭绝的应该是蟑螂为首的四害。
克里夫这只蟑螂仅仅是因为足够走运,他既勇敢又幸运,与薪王做交易求卢恩,为薪王做添火仪式,这祸害才求到了苟活千年的资格。
听上去一点都不公平——
——除了那张俊美的脸以外,连天国阶梯的兵员都找不到参谋身上任何一个优点。
优雅?谦逊?风度翩翩?
在谈人肉生意时,参谋会立刻与人撕破脸皮破口大骂。
博学?才华?足智多谋?
在迎敌作战时,参谋通常是下令最急,跑得最快的那一个。
他的勇气多数体现在求生意志的表达层面,对于伙伴的谩骂与奚落,对于“逃兵”这种称呼,克里夫完全不在乎。
面对强敌时,阿星不会逃跑,因为那是一种令人兴奋的挑战,如要阿星背负着屈辱当逃兵,他会失掉所有的勇气,很难振作起来,这会成为他的心魔。
此类心魔对克里夫来说就像一个笑话,他没有荣誉感,没有爱情和友情,没有刻骨铭心的恨,这种状态与拾荒者非常相似,长久的年岁把他变成了一块受过风化砂洗的石头,已经失去了所有光泽和棱角。
当他四分五裂的肉身从凋像上耦合重塑,变回完整的人形时。
他就看见一个巨人摇摇晃晃的朝他走来——
——那是白桦树部队里的精英,是他利用彼得·谢尔盖的科研成果制造的超级战士。
要对付围猎的青金卫士,这些战士是最佳人选,他们忠诚听话,脑子不好使,将克里夫当做父母看待。
“参谋!参谋...”巨人的嚎哭带着颤音,在雾中摇摇晃晃的往前奏。
克里夫大声骂道:“作战!继续作战!”
敌人在哪里?
不知道。
要与什么作战?
不清楚。
但是克里夫依然举行着此类仪式——
——仿佛这么喊着,士兵就能重新提振士气,自然而然的找到敌人。
“我看不见了!我看不见...”巨人宝宝冲出浓雾,来到克里夫面前哭喊:“我什么都看不见...我好饿啊!好饿!参谋!我可以吃饭吗?我吃几个人或许能好起来...”
克里夫抬起头,就看见这白桦树的精兵双手胡乱挥动着,遵照本能的驱使,想要在黑暗中抓住些什么,可是眼睛像是锈死的锁芯,再也转不动了。
令人惊惧丧胆的事情是——
——这巨人的颅脑上插着一把钢尺,像是敌人刻意为之,破坏了他的视神经区块,却不致死,要他在烟尘中乱闯去失声惊叫呼朋唤友来散播恐惧。
“参谋...饿...饿啊...”
说完这句话,巨人双膝一软,终于跪伏在克里夫面前,一头栽在纪念碑的石台旁,颅脑撞上石筑的棱边,死得一干二净。
克里夫终于从惊愕中醒觉,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让他浑身冒出冷汗——这是何其残酷残忍的对手。
哪怕是天国阶梯的兵员在对付敌人时,也想不出如此狠辣的手段。
再看巨人跑来的沿途道路,许多前来支援侧影的士兵横七竖八的倒了一路,都是一刀毙命。
他们假以为这位精兵需要帮助,想躲在巨人的可靠身躯旁集结队列共同作战,可没想到这个杀手——居然就躲在巨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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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浴场爆炸之后的沙尘,还有机枪扫射引发的雾霾绝不可能持续这么久——空气中弥漫的二恶英让克里夫的鼻子失灵,如此持久的烟幕,绝对是敌人往此处投送了烟雾弹。
他们已经被包围了——
——确切来说,是一百二十多个士兵,六个巨人战士,被寥寥数人包围了。
天国阶梯的通信兵有热成像仪,但是没办法通过无线电报道敌情,只要喊出声,雾中的枪弹爆鸣好比死神在点名收头。
“靠近我!靠近我!来防爆墙集结!”
从不远处响起蛙人哨兵小队领袖的呼喊声,克里夫记得那是个经验丰富意志顽强的老兵,他要重整士气,让人们聚作一团。
没有枪声响起,这是最好的事情。
看来敌人也知道,往防爆墙垒开枪是毫无意义的事,只要有一个防守支点,雾中的小伙子们一定能找出这些可恶的臭虫吧...
克里夫如此想,一颗高悬的心刚落下来,准备往防御工事去。
他走出去没两步,就听见头顶飘过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哨。
这种声音很熟悉,又很陌生——
——那是迫击炮的惯性引信在空中燃烧时,定风翼和空气摩擦时发出的声音。
看清楚这玩意时,克里夫的眼睛几乎要瞪出眼眶。
它呈抛物线落进墙垒的兵站里,爆炸时产生的冲击波将兵站的烟雾一扫而空,炸出一个真空区——过了足有三秒,一沓新鲜的肠子从天而降,挂在克里夫的脸上。
他拨开脸上的污秽之物,军装已经沾上尿液,两腿吓得发软。
这些恶魔听见蛙人士官的声音时,并没有开枪,是在等待队伍集合完毕之后,才投送炸弹。
毫无疑问,这是一场屠杀——
——与青金卫士斗智斗勇十数年,克里夫从没见过如此凶狠狡诈的杀神。
他的兵员像是鲜嫩的羔羊,已经送进屠宰场。
手里的枪械就像是玩具,四处可见零散又完整的套筒和拉机柄。仿佛在接敌格斗的瞬间,就被缴械禁音,切开颈骨中枢瘫软在地。
“他妈的...”克里夫一边走一边看,感觉自己身处地狱,蹲下查看这些零件时,钢制手枪套筒光洁如新,整个夺枪拆枪的过程,甚至连划痕都看不见。
“他妈的他妈的...他妈的...”他看见还有几个生命力顽强的兵员瘫痪在地,颈骨和喉口有一道伤口,就像是杀鸡放血的伤口那样平整。
他们没有立刻死去,身体与大脑断开连接之后,四肢开始不受控制屎尿横流,眼睛已经因为失血过多开始黑视,童孔放大,大口大口的呼吸,空气却送不进断裂的气管里。
似乎是感觉到有人来了,这些即将死去的兵员激动起来,想要动弹几下,脖颈的肌肉胀紧,就立刻有汩汩鲜血从喉口喷射出去,如死前的回光返照。
那种声音很像风,很好听。
“他妈的!他妈的...”克里夫吓破了胆,他在雾中狂奔,想要逃离这片地狱。
“傲狠明德!你到底往这个鬼地方送来了什么煞星?!”
他无法理解——
——RSH本就是一片无人问津的死地。
除了薪王以外,偶尔有对不死卢恩感兴趣的学者会雇佣保镖来此处探索,深渊铁道应该早就放弃这里了。
三年之前,车站的攻坚精锐与乘客们在此处折戟沉沙。
三年之后,连RSH的本地人都所剩无几。
此类风险极高又没有探索价值的地块,傲狠明德怎么舍得把那么珍贵的VIP送来这里呢?
等等——
——敌人真的使用了魂威吗?
克里夫越跑越快,一开始还会想着要不要带上几个倒霉的伤兵一起跑,又看见他们进气多出气少的懊糟模样,就彻底打消了这些杂念。
“那个VIP一直在驱策魂威,是个女人!除了她的灵压,我感觉不到其他人的灵体了!难道敌人只有一个?只有她一个吗?”
克里夫稍稍停顿半步,战斗意志刚刚起了个床,又回去补回笼觉了。
“哪怕只有一个人!我也不想试着与她作战!”
他非常诚实,是个日子人。
他逃跑的速度很快,要抛开这八个班组的兄弟们,只是稍稍回想了一下兵员的长相与出身,紧接着再无羞愧懊恼或痛惜难过的意思,要从中央广场的南侧街巷离开。
“街道真安静啊...”
克里夫冲出浓雾时,身上还挂着两根手指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落在他前襟的领口里。
他面露厌恶之色,将战友的遗体丢开。听见身后白茫茫的地狱之中不时响起的枪声与哀嚎,心中庆幸着,还好自己足够走运——死神似乎永远都没有将他写上名单。
正是这份强运!
“让我走到了今天!”克里夫神情振奋,握拳揨臂,“一百多个人,让你们站着不动一个个慢慢杀,也得杀很久了吧?”
他往西南侧的大街去,要想个办法联络薪王。
“该怎么办呢?该怎么做?才能绕开这群死神...回到包子铺兵站?”
他一边走,一边想,每当枪声停止,他就如惊弓之鸟躲进深巷,枪声再次响起,他便抓紧时间赶路奔逃。
“如果薪王听见枪炮声,也会赶来督战——要是他能参与这场战斗,就太好了,我若能适时回到战场施以援手,一定是大功一件。”
克里夫转念一想,额头又开始冒汗。
“可是薪王真的能击败这些乘客吗?”
他将内心的侥幸念头一个又一个掐灭。
“克里夫!不要对他人抱有任何期待!你还记得大威廉吗!这些畜牲只会伤害你的心——薪王死了,还能接着找下一个,如果你死了...”
他不停的对自己说话,要强化印象,要把这些思想都镌刻在脑子里。
“你死了,什么都没有了——不老不死的身体,为薪王添火的荣耀,全都没有了!”
“往事如烟俱忘却,心底无私天地宽!”
这位食人魔不再留恋过去,只要他招兵买马的速度够快,战损的伙伴就是耗材,与其说遇见这些乘客是“不幸”,不如说是一种“幸运”。
“我真走运呀!我真走运...”克里夫狞笑着,步子变得轻快:“要是让大威廉这种叛徒在队伍里呆上好几年,他会变成吃空兵饷的蛀虫!变成思想败坏的叛军领袖!我真走运!”
不过一千两百米的路程,只需几分钟,他已经看见铁道石砟的接引道路。
“我真走运!这一期软弱无力的爬虫斗不过深渊铁道的VIP,若是以后遇见了更加强大的敌人,他们肯定护不住我,我能完整的从这里走出来,真是太幸运了!”
层层叠叠的雪白山峦,在光苔的照耀下就如指路明灯。
往回走,离开这里,回到贸易中转站招兵买马,只需要三周,就能把空缺的人员补齐。
“克里夫·古德里安又一次通过了命运的试炼。”
他刚踩上石砟道路,突如其来的灵压几乎将他碾碎——
——万事万物都变得不同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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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安静祥和的红星山丘开始变得热闹起来,仿佛有什么东西醒过来了,寂寥的黑暗空腔里,除了滩头的巨人挪动腿脚时发出的沉闷强音,还有许许多多的人声。
那是哀嚎的声音,是鲜活的生命死灭之后,变成的鬼怪怨灵。
克里夫再也没办法动弹一步,因为他的腿脚,像是被什么东西抓住了!
有一根黑漆漆的丝线,紧紧攥住了他的脚脖子。
他勐然低头,看向石砟道路旁侧的泥滩,黑线就从中央广场的方向蔓延而来。
“薪王...你不肯放我走吗?”
他只觉得目眩神迷,在诡异的魂威攻击下难以保持清醒的五感,是灵体即将离开肉身的迹象。
黑线迅速化为一个混沌恐怖的灵体。
克里夫认得!这就是他哨戒所的厨子!
这位厨师像是死去了,却还没死透,抱住克里夫的腿,仰起头,两眼呈痴呆麻木的状态,右手缺了两根手指头。
“克里夫...克里夫呀!你要到哪里去?”
“我们在等你哟...薪王也在等你...你不会觉得...”
突然,厨师的面容变化,像是魂威的射程到了极限,已经无法维持灵体的完整样貌了。
他脸上的血肉脱落,变成腐烂的骸骨。
“你不会觉得!你真的能从这里逃出去吧?!克里夫!你把我手指头丢掉的时候,真是残忍又无情!它们曾经给你揉过面团,撒过孜然粉,你对我的厨艺赞不绝口喔!你说要是我死了,这两根手指头也是人间难见的美味!你一定会亲自品尝...绝不让我的元质腐化变质——我能变成太阳!我要变成太阳啊!把我吃下吧!克里夫!你要为薪王添火,把我吃下,我也算薪柴啦...”
骷髅厨子的喉管完全腐烂之前,依然阴恻恻的威胁着,松散的骨骼摩擦碰撞时发出窸窸窣窣令人头皮发麻的动静。
“在你回头之前,我绝不会松手的。”
克里夫的半条右腿让这阴魂不散的亡灵抱住,他很清楚,这是薪王对他的警告。
这是的特殊能力。
将活人的灵体送出肉身,夺走感官的超能力。
为死人的灵体赋予肉身,赠予感官的超能力。
“你以为我会怕你吗?”克里夫在这种时刻表现出了惊人的意志力:“你活着的时候我就把你当虫子,死后不过是一条死虫子!”
再凶悍的鬼魂,也会害怕恶人。
克里夫往前挣扎几步,右腿却越来越沉重,他从军衣里掏出手枪,要打散薪王的魂威,子弹轰中胶泥状的骷髅骸骨,效果却不尽人意。
薪王的魂威射程半径有一千五百米以上,眼下这个亡魂不过是巨大蛛网的一根蛛丝,如果不从本体下手,很难击碎轰散这种匪夷所思的灵体。
克里夫调转枪口,对着大腿连开数枪。
子弹如滚烫的刀口,将右腿打得稀巴烂。
他几乎疼到呕吐,在地上爬行,将右腿留给了厨师的亡魂。
“真他妈晦气...”
只需等待十数秒,那条腿就会应着不死卢恩的召唤,再次回到他的身体。
他安静的等待着,狼狈的爬出去几十米,用力呼吸着。
就听见活灵活现的厨子抱住大腿一块飞起,开心的叫喊着。
“想丢下我?!不可能的!克里夫!我又来了!”
骨骼耦合拼接重新变得完整,红皮魔鬼遇上了比他更难缠的怨灵。
克里夫骂道:“到底要怎样你才肯放过我!”
厨子仰起头,双手抚摸着克里夫参谋强而有力的大腿。
“真不错呀...真不错!参谋——你身体的味道!活人的味道真不错呀!”
克里夫表情变得非常精彩,扭曲变形的五官就像是一朵大菊花。
厨子接着说:“要我放开你吗?如果你把我的手指头捡回来吃掉,或许我可以答应你喔。”
紧接着,冤魂指向道口来时路,指向极远方的塔楼橱窗。
“就是那两根手指哦...我的身体,只剩下两根手指了——克里夫,把它们吃掉吧?”
“就只有这个要求吗?”克里夫站起身,准备回到危险致命的红星山。
厨子见参谋准备动身,立刻开心的嘎嘎乱笑。
“是的,连指甲都不能留下喔!我死前离大浴场很近!这两根手指是我最后的元质了...”
克里夫脸色一变:“离大浴场很近?”
“要吃的干干净净,指甲里的泥也不能放过。”厨子松开参谋的腿,趴在他肩头轻声细语,“怎么样?做不到吗?很难吗?参谋?”
“闭嘴...”克里夫眼里有火,他不知道肩头的冤魂到底是厨师,或是薪王的恶念,这是一种惩罚吗?他做了逃兵,薪王要用这种方式来惩罚他?
这些把戏拦不住克里夫·古德里安。
他回到橱窗前,拿回那两根被浴场爆炸腌入味的手指头,毫不犹豫的塞进嘴里,一口咽下。
“咽下去了!”厨子惊讶的嘶吼着:“参谋!谢谢你!谢谢你啊!”
紧接着这冤魂就像得到超度,消失得无影无踪。
克里夫松了一口气,接下来就是一片坦途了吧?
接下来...
他的身体僵死,哪怕身体中滚烫的柴薪之血,也无法抵挡这突如其来的寒意。
他偏过头,就看见泡芙大姑娘僵立的灵体尸身。
“克里夫,你要当逃兵吗?带我一起走吧?”
巨人混种战士的灵体没了一只眼睛,依然保持着死前的状态。
克里夫这才稍稍明白——
——到底有多么可怕。
“我的宝贝姑娘...”克里夫好话说尽:“你到底...想要我为你做什么?”
泡芙句下身体,她焦黑扭曲的灵体之中,牵连着数条粗大的黑线,都来自于薪王的魂威。
“其实...”
说到此处,泡芙突然忸怩起来。
“我一直都觉得你很英俊,之前我年纪小,不明白这种莫名信赖的好感到底是什么原因,长官。”
这九尺半的巨人哪怕半蹲,也比克里夫高半个脑袋。
泡芙大姑娘玩着手指头,糜烂的眼球里钻出来一团黑泥,落在克里夫的脸上。
“我死后就这一个愿望,你能亲吻我吗?长官?”
克里夫张着嘴,像是过于惊讶,受到的精神伤害太严重,很久很久都没能合上。
之前他想,这里就像是一个地狱。
现在他得大胆一些,不做什么比喻。
这里就是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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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身:一个臭不要脸的毛头小子——BOSS如此称呼麦德斯·布鲁诺。他的家境优越,自小与一个寡妇搞在一起,这位中年丧偶的夫人姓罗西,她觉得年轻人不能如此沉沦美色,便教导麦德斯读书,要麦德斯为社会做点贡献。
寡妇的丈夫死在第一次世界大战,麦德斯去报考军校,是为了争一口气,不想输给这寡妇的前夫,要当保卫蓝天的英雄——后来他成功毕业,并且参加了第二次世界大战,
在一九三七年,这家伙在战斗中跌进巨山车站,造成的损失约有两千一百一十四万辉石货币,飞机砸死了两条狗,破片砸伤了十六个人。被侍者编号救下。
他与侍者在工作时产生了很多矛盾,麦德斯心里住着另一个人。他每年都会回到那不勒斯去看望这位德高望重的战士遗霜,却不能与她接触——麦德斯·布鲁诺已经死在光荣的战斗中,没人会相信五千多米高空冒烟的战斗机上,有个小子落进冰岛的火山里还能活下来。
他变成了新闻报纸上的英雄,若是在此刻毫发无伤的复活,恐怕对军队和报社来说都是惊天的丑闻和笑话。
人们似乎相信着,死去的英雄才是英雄,死去的偶像才是偶像。
布鲁诺小子的家族认为,正是这位寡妇愚蠢又天真的教育,让儿子变成了战场上的炮灰。
麦德斯每隔数月,回到故乡看望旧情人时,都能见到夫人头上的白发越来越多,笑容越来越少。
他私下回到庄园与父母对峙,却被人喊作不干净的鬼魂,要拿驱魔圣水和厨房五宝来做驱邪仪式,哪怕他表现得再怎么像人,家里还有两个弟弟,他们靠着哥哥偷来的荣誉,再过三年,布鲁诺家族里能多出来两个二级准尉。
他绝不能活过来,可是肉身也没有死去。
这让麦德斯几乎癫狂——
——尽管侍者反复与这位乘客做过许多思想工作,但是无济于事。
为车站打工还债,似乎成了麦德斯唯一的念想,他要挣够钱,带着旧爱离开故乡,找一个安静的地方生活。
罗西知道麦德斯的想法之后,便与他不告而别,在车站的心理审查机构的工作记录中我们得知,罗西夫人的精神状态很不稳定,她并不相信这个年轻气盛的大男孩作出的承诺有多么可靠,比起麦德斯口中数月或数年之后的幸福,罗西夫人决定自己去抓住自己的未来,我们的青金卫士曾经寻找过她,试图治好麦德斯的抑郁症,后来得知她去了葡萄牙,嫁了船夫,卖花为生,于一九五八年因结肠癌去世。
为了证明自己,麦德斯几乎没日没夜的执行车站的任务,他心比天高,似乎谁都看不起,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很快就与癫狂蝶圣教的人们有所接触,经过授血变成了肉食主义者。
他的侍者为了查清雇主身上的种种异常,主动响应紧急传唤铃,最终身故于虫穴贸易中转站第二月台。
侍者的死让麦德斯的精神世界崩溃了,个人任务记录中止于一九四七年,青金卫士对此人的追捕记录中止于一九九零年,最新的乘客调查记录中止于VIP大卫·维克托在二零二四年对死偶机关的王庭探索汇总文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