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残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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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眼见着那孩子受为难,陆灼的目光里闪现出一丝不忍,他沉下声,知会青松道:“你且去将那孩子带过来,我有话要问他。”

    区区一个小乞儿,竟能平白得到一块玉,而且还能让藏珍阁的老板闹着要拉他去见官。

    藏珍阁的老板在京城做了数十年生意,什么样儿东西没有见过?能让他这般惊骇的东西,定然不会是寻常之物。

    陆灼暗暗纳罕,对那块让人骇然的玉壁不免也多了几分好奇。

    青松上前和那老板交涉,得知承平侯府的陆小侯爷要管,那老板客气地向陆灼拱了拱手,便依陆灼所言将那小乞儿两手反扣,交给了青松。

    小乞儿可不认识什么权贵侯爷,见老板绑了他要交给旁人,小乞儿登时惊慌失措,张开嘴便冲着青松的胳膊咬过去,青松吃痛一松手,那孩子便失去了束缚,撒腿便逃。

    他不逃还好,一逃陆灼深以为异,忙从马上跳下,反手拎住了小乞儿的小臂,将其擒拿住了,压在地下。

    这小乞儿看上去也不过仅是八九岁的模样,脸上一团污秽,鼻尖儿冻得红红的,连手上都结了冻疮,身形矮小,骨痩如柴,身上亦只裹了一件结了冰壳儿的灰黑色破夹袄,那袄都破了洞,内里的棉絮半露不露,被雪打的湿了都结上冰碴儿,在这般冰天雪地里这孩子能活下来,也是殊为不易。

    “你们……你们这些人都欺负人,”小乞儿呜呜哭着,故作凶狠地剜了一眼陆灼,谁知陆灼却并没像旁人一样斥骂于他,反而给他递了一块松绿色的巾帕

    “把眼泪擦擦干”,陆灼没再多说什么,小乞儿怔了一怔,乖乖地拿着帕子,抹了一把小脸。

    陆灼带着小乞儿进了一家客栈,同掌柜的要了一间房,点了一桌饭菜,又叫青松比量着去外面衣裳铺子里,买件小孩子能穿的衣服。

    青松便带着他去洗了个热水澡。

    洗完热水澡,小乞儿露出了真容,陆灼见此微微一笑,这孩子看上去五官周正,眼里透露着一股机灵劲儿,倒是个不错的孩子。

    小乞儿心有戒备,不肯轻易换下衣服,手里紧紧地握着那装玉佩的破旧锦囊,小小的眉头亦皱得紧紧的。

    陆灼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呷了一口掌柜送来的热茶,倒是没有逼迫他。

    直到热气腾腾的饭菜上了桌,那小乞儿的神色才微微松了下来。

    他望着香气四溢的饭菜,心里蓦地打起鼓来,这位贵气的先生对他这般好,会不会有诈?方才在当铺里那么多人都盯着他的玉佩不放……

    念及此小乞儿心中忐忑。

    他看看陆灼,又看看青松,垂下头不言语,眼睛却悄悄的瞥向桌上的美味佳肴。

    陆灼的目光,敏锐地盯了过来。

    小乞儿红着脸正要辩驳,哪知肚子不争气的竟然响了。

    “我…我没饿…”他梗着脖子口不对心。

    “知道了知道了小祖宗”青松不知道陆灼的想法,但却对着小孩子没了耐心。

    他亲自取了干净的碗来,用筷子夹了好肉好菜放在碗中,递给了小乞儿。

    “饿的什么似的,还不快吃饭。”

    小乞儿觑了觑陆灼的神色。

    “嗨,你这小孩儿”青松又给他盛了一碗粥“不用乱看了,我家侯爷可是个大好人,平素都在战场上保家卫国杀坏人的,他今日好心把你救下来,你呀,就烧高香吧。”

    听见青松这般描述陆灼,加之饭菜的香味儿一缕一缕往他鼻子里钻,肚子确实饿了。

    他不再迟疑,快速的吃了起来。

    许是饿了许多天,小乞儿吃得很多,但因为手上冻疮疼痛的缘故,他的动作微微有些不协调,吃得便有些慢。

    陆灼便耐心地等。

    终于小乞儿吃饱,望望桌上凌乱却空了的碗盏,他无端地有些赧然。

    安排了青松去门外把守,陆灼开口便问小乞儿从何而来。

    小乞儿心中像栓了吊桶,七上八下。

    在家时,阿姐再三叮嘱他过,若有一日出门在外,亦不要轻易的相信别人,尤其是不要告诉别人他是什么身份。

    小乞儿犹豫半晌,方踌躇着道。

    “我……我上京城来求药的。”

    小乞儿支支吾吾地,说自己叫做阿康,来京中是为了替重伤的姐夫求药的。

    “我阿姐身怀有孕,姐夫伤重又需得有人时时在旁照料。”

    阿康说起家中的姐姐夫妇不免又滴下泪来,他天生便生得身形小巧,实际却是个十四岁的男子汉了,他自小没有爹娘,是靠姐姐在乡里做豆花带大的,姐姐本来为了他坚决不肯出嫁,非要招赘入家门,可是他家穷得叮当响,又有他这个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弟弟,莫说是招赘,便是找了媒婆儿来让姐姐正常出嫁,怕也鲜少有人问津。

    阿康姐姐见此便歇了心思,本欲带着弟弟安安心心的过日子,奈何那日下河洗衣服竟自峡谷处救了一位男子回来。

    那男子昏倒在地,连续发了多日高热才堪堪活下来了一条命,只是一觉醒来,却是忘了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方,阿康的姐姐见他无所居处,心下一动便问他愿不愿意留下来,同他们一起生活。

    于是寻了个喜庆日子,阿康的姐姐姐夫便成了亲,婚后不多久姐姐有孕,本来一家人都觉得这下日子有了盼头,奈何几个月前阿康的姐夫出门劳作突然触发旧症,昏迷在地,求了十里八乡的郎中来皆说无药可医了,阿康的姐姐当夜哭得肝肠寸断,天一亮便拿出了当时姐夫送姐姐做定情信物的半截玉璧,要独个儿出门到京中来,看看还有没有法子能够救姐夫。

    姐姐身怀六甲,阿康怎能忍心让她四处奔波?

    于是他只能假意支持姐姐的决定,待夜深人静,阿康寻了些许碎银,趁姐姐疲惫入睡的时候带走了玉璧。

    他要替姐姐来京里,为姐夫寻得一线生机。

    阿康兀自想得非常的圆满,然出了家门他才知晓,这外面的人并不似家乡的乡里乡亲那般淳朴善良。

    他来到京中不久,便被人讹诈了银钱,阿康气不过上前理论又挨了打,连棉袄都被扯破了,为了生存他想在酒楼给人做帮工赚钱,却又因身材矮小被人嫌弃,无奈只得沦落街头,暂且乞讨为生。

    但是冬日天寒地冻,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