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门他老人家的亲传三弟子啊……”崔惊厄似乎在思考,抿唇沉吟着负手走近两步,半弯下腰,从下方抬眼觑谢扶光的脸,“大小姐找他干什么呢?”
谢扶光第一次被这样盯着看。
她愣了一愣,也是这时才发现,他生了副很勾人的瞳孔。
“没什么,就是问问。”莫名,对着崔惊厄,谢扶光尤其不愿提那条红线,“你只管说认不认得。”
“唔,想起来了。”崔惊厄装模作样地恍然,“巧了不是,我好像就是那位三弟子。”
“你?!”
谢扶光一双狭长凤眼瞪得微圆,心脏扑通扑通,每蹦跶一下,都在暗叫一句见鬼。
“是啊,”崔惊厄确认,“我,三弟子本三,如假包换。”
谢扶光消化掉这一离谱事实,品着品着,竟觉出几分合理:“难怪……”
难怪金字要缀上最后一句看似没用的话,许是在提示他们,崔惊厄也在秘境中?
“只你一个人么?”谢扶光追问,“卢笑绒呢?”
“我没见她,”崔惊厄神色间的悠然淡去三分,“但这几日,我一直同黎兄待在一处。”
“黎暨?他怎么也在?”
当初选秘境真是选了个寂寞,进来后一切都乱了套了。
“不知,”崔惊厄耸肩,“我一睁眼他就在,只是身居高位,盯他的人太多,可能不太方便见你。”
谢扶光在心里将黎暨搞笑的五官抻平捋直,摆出副德高望重的表情,得出结论:比舒扬舟瞧着还诡异。
“我和我师兄在一处,既然我们四个都在这里,想必是秘境又出了什么乱子,卢笑绒或许也在,我们可以找找看。”谢扶光分析。
崔惊厄点头,随后与她交流线索:“对了,大小姐,你们进入秘境后,飞来石有亮过么?”
“它给了我们三个选择,可知晓秘境主人的不同经历,我跟师兄查看了朱颜故的最终结局。”
崔惊厄剑眉轻蹙,像觉得哪儿不对劲,但没有打断。
“金字显示,朱颜故最终如愿死在了轻尘剑下。”既提到轻尘,她索性问,“你在明镜台待了三日,可与轻尘接触过?他是个什么样的人?若他品性不佳,不如我就干脆杀了他,碰碰运气,万一朱颜故后悔了,执念就是杀他报仇呢?”
“轻尘不能杀。”崔惊厄忙制止她危险的想法。
“怎么?”
周围不断有人经过,偶有视线投向他们。
“这儿不是说话的地方,”崔惊厄把她拽到夹道旁的假山后,这才开口:“大小姐,局势比想象中复杂,咱们来一条条捋啊。”
“首先呢,轻尘肯定不能杀。”
想到初见崔惊厄的黄昏,他膏药一样黏上来的自来熟,谢扶光不由问:“这才三天,你不会跟他处出了师兄弟感情吧?”
崔惊厄轻啧一声:“之前怎么没发现,我们大小姐想象力这么丰富,已经到能上天的高度了。”
谢扶光乐命一抬,不待敲上他肩头,已被轻车熟路躲过。
“行行好,待我温柔点,我右手整疼了三天,昨夜才好呢。”崔惊厄半真半假讨了句饶,切回正事,“我说轻尘不能杀,是因为我跟黎暨入的是他的轮回境。”
“我猜测,或许因着轻尘和朱颜故的紧密联系,秘境可能发生融合。”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依然无法解释卢笑绒的消失和黎暨的出现。
谢扶光心下对这个猜测予以认可,嘴上问的是:“为什么疼?”
“什么?”她话跳得太快,崔惊厄一时没反应过来。
“你说你右腕疼了三天,怎么一回事?”谢扶光问,“你又用了右手剑?”
“这可不敢!”崔惊厄摆手,“大小姐特地嘱咐过的,我哪敢犯?”
他笑得吊儿郎当:“刚刚怕挨打,我瞎说的。”
他薄薄的眼皮半垂,突然就后悔说了这样一句,大小姐比他想象中要关心他。
“刚刚就该狠狠揍你。”
谢扶光这样说,却没真动手。
她更倾向于崔惊厄后头这句是假的。
她初入秘境不也病了三天,他们两人在秘境中的身份由红线相连,很可能他也没落着好。
但她不是喜欢把病疼挂在嘴边的人,连崔惊厄都没说,她自然也不会提,此事便这样翻篇了。
“至于你问我的轻尘,他性情孤冷,只爱练剑,我与他没什么接触,”崔惊厄接着说,“但我查看了有关他的重要事件。”
“大小姐听没听过十年前轻尘在赦罪大典上发疯的传闻?”
谢扶光点头。
坏事传千里,此事远比他那些功绩流传更广。
“那都是瞎说的。”崔惊厄替轻尘正名,“所谓‘发疯’,是因为他在那场大典上生受了八十八重鞭……为朱颜故赎罪。”
“大小姐可与朱颜故接触过?她犯过什么罪么?”
谢扶光摇头:“我与她相交很浅,只知她不像恶妖。若实在要挑点毛病,顶多不太守规矩就是了。”
彼时当事人还鸠占鹊巢,优哉游哉泡着冷泉,得这么个形容不算辱没她。
两人越盘越觉得乱,两个秘境融合得乱七八糟,双方各执一词,严重对不上,一切都扑朔迷离。
“再等等吧,说不定哪天卢笑绒就闻着味儿来找我们了,没准她那儿还有其他线索呢?”崔惊厄向来忧虑不过五秒,暂且将这团乱麻搁置,问道,“大小姐如今在哪个宗门?受邀名册里我没见到你的名字。”
他们的真实容貌和姓名在轮回境中得以保留,轮回境会自行修正其余人对他们的认知。
“哦,忘了说,”谢扶光刻意淡然,“我现在是只葵花妖,是朱颜故的大姐。”
“葵花妖族大公主?”崔惊厄闻言挑眉,轻笑一声喟叹道,“啊……是你啊。”
谢扶光冷冰冰“嗯”了一声,突然就觉得假山后的空气闷热起来,再对上崔惊厄的视线也有了点别扭,假身份之间牵的这条红线,仿佛把他们也变得不太一样了。
假山后的空间不大,崔惊厄距她算近,衣饰繁复,衣襟来回蹭着衣襟。
崔惊厄顺着她下意识的视线,显然也有所察觉,默默向后退了半步,莫名觉出种欲盖弥彰感。
“那个……”得说点什么,他刚想就她如何收敛妖气问上一问,却见大小姐顶着张淡定脸,一个滑步歘地从假山后跳出,回归了大道。
崔惊厄舔了下发干的嘴唇,不远不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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缀在她身后。
怎么回事呢?他很不解。
明明什么都没干,他轻盈的步伐凭空就负重了几斤偷感。
两人一路向清虚殿方向,彼此都有一搭没一搭反刍着意外重逢的奇遇。
同一时刻,竹林后冷泉边,朱颜故也撞见了意想不到的人。
她素爱烈酒,却很易醉,平日怕误事,鲜少会喝,可不饮则已,但凡饮酒,定得不醉不休才痛快。
两坛西风烈已空去一坛半,仅存的意识勉强记起此处是明镜台的地盘,赶在不省人事前,她爬出冷泉,打算去山下等谢扶光,接着喝完剩下半壶。
不知该说凑巧,还是不凑巧。
回程穿越竹林时,林中竟有人在练剑。
那人身着明镜台的亲传弟子服,白衣像披了层秋霜,剑尖悬一段日光,动作清雅潇洒,剑气却凌厉逼人,
朱颜故也是个武痴,酒劲上来,抑制不住想与之切磋,当即抽出腰间长箫,轻步迎上。
“公子,过个招!”
遵从武德她先打了个招呼,袖间这才飞出几枚暗器,围绕那白衣公子炸了一圈,白雾如烟弥漫。
轻尘喜静,每日寅时起,雷打不动来这竹林练两个时辰的剑,风雨无阻。
但掌门有阻,今日因举办大典琐事繁杂,他被掌门叫去,耽搁了些时间,这才来得晚了些。
结果真应了惊厄师弟那句话,“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他好好练着剑,竹林深处兀地就飞出个大姑娘。
平素他多被称呼“道友”,来人唤他公子,想来非修真界中人。
那么,她如何能进入明镜台?
轻尘一抖子虚剑,剑身瞬间便注了灵气,灵气驱尽白雾,在雾散的瞬间,他已身如飞矢,越雾而出,朝朱颜故所在位置直刺而来。
朱颜故喝了不少酒,反应却不慢,步伐看似染着醉意,实则乱中有序章法未失,她纤腰后弯避开剑芒,辅以灵动步伐,悠然擦过轻尘一串剑招,打得过瘾,发出阴铃般的笑。
轻尘:……
妖女,绝对是妖女!
朱颜故还真不是故意的。
她看似打得游刃有余,实则全倚仗多年苦修出来的肌肉记忆,她人在前面打,脑子远落在后头穷追不舍。
脑子勉强能动是在接连避过十几招后,她躲腻了,反守为攻,梦离箫横在嘴边,荡魄音汩汩流出。
妖族若修正道,根骨普遍不佳,但她不欲入邪门,于是选择修习要求相对低的音律。梦离箫一动,每一个音都裹着重重杀机,打斗时灵气妖气难以自如转换,混杂成一团,织成一张缭乱大网,罩向轻尘,而最后一个音却走了个风骚的调,攻势大大削弱。
朱颜故意外没再续上,甚至步子也停了,整个人突然立在原地,不再动作,莫名其妙就休了战。
轻尘险伶伶收回子虚剑锋,挥洒出的剑气却如覆水,直掀得朱颜故纤影一颤,她本就醉,又酣打了一架,这会儿晃晃悠悠就要倒地。
轻尘在电光火石间做出艰难抉择,最终还是伸臂接住了她。
朱颜故后脊贴着他结实小臂,纤长眼睫眨掉上涌的酒气。
轻尘的面容就这样住进她迷离醉眼,成就了她今日难得的一瞬清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