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庆华年
    “轻尘确实有点难办……”

    说起这事,崔惊厄有点头疼,想懒洋洋打个哈欠,嘴刚张开,想到通讯那头的谢扶光,突然就有了包袱,险伶伶憋回去,激出两声呛咳。

    “你着凉了?”谢扶光斟酌少顷,终究是说了出来,“每次跟你通讯,你都穿得很少,会着凉也难怪。”

    崔惊厄刚咳完,听见她的话,又被呛了一下,这次却是咳都不敢咳了。

    “那个,我这点小毛病,大小姐就别费心了,咱们继续正事吧。”

    “轻尘这人,你看他冷冷淡淡的,其实比谁都单纯,与他相处这两日,我真觉得他不像会有执念的性子。”崔惊厄逐条罗列,“他一不沾酒,二不好色,三不贪财,四不重口腹欲,他那把子虚剑,取的便是子虚乌有之意。”

    “不愧掌门说……那个,我说的不是黎暨,是现实世界里明镜台真正的掌门,轻尘的授业恩师,我听闻他一直视轻尘为下一代掌门人的不二之选,还称他是明镜台‘世本无一物,何处染尘埃’宗训的最佳践行者。”

    说到底,轻尘对这世间一切都太淡了,若非将他与执念二字挂钩,因勘不破什么道法的可能性倒还大些。

    “你觉得他的执念会与朱颜故有关么?”谢扶光问。

    从活生生的人身上寻不到线索,就只能聚焦于轮回境刚开始,崔惊厄选取的那句提示。

    金字说,轻尘一生中非常重要的一个事件,是在赦罪大典上为朱颜故赎罪,替她领了八十八鞭。

    鞭痕和鲜血做不了假,这么听来,倒真有些情深义重的意思。

    “有这个可能,”崔惊厄说完,又轻啧一声,“但我觉得,或许不全是为了情爱?按金字的意思,现实中朱颜故大概是有罪的,我和黎暨猜测他的执念,或许是与喜欢的姑娘道不同,眼看着她入了邪道。”

    “目前为止,朱颜故还是个很正直的好妖,”谢扶光对这个二妹还是很有好感的,纵然后者才在舒扬舟面前狠狠出卖了她,“若你们的推测成立,我们看着她守住初心不作恶,大概就可以解轻尘的执念了吧?”

    “可以先试试。”崔惊厄认可这一思路。

    但谢扶光心里仍是没着没落,如上种种都是他们基于既定事实推得,若要细究,他们猜测的执念其实与两个轮回境主人的性格都不太搭边。

    “别急,轮回境中时间流速与现实不同,默认一次轮回机会便是外界一日,所以不用太大压力。我看这儿过得还挺舒服,就当度个假了。”崔惊厄似看出她仍心存顾虑,尽职扮演解语花。

    无论在轮回境中滞留的时间是长是短,几天,几年,亦或几十年,当一次轮回机会结束,外界都只过一日。

    但在虚幻世界滞留太久,终归还是不宜,过往不乏有投入感情过多走不出来的弟子。

    “况且我们还能碰碰运气,或许有机会触发额外提示呢?”崔惊厄倒是乐观,接着说。

    “什么额外提示?”谢扶光半点不知。

    “飞来石显示的金字,你没看全么?”崔惊厄给她转述内容,“它说,在与轮回境主人的相处中做出某些行为,或许有机会触发提示锦囊,还祝我们好运。”

    谢扶光一听“好运”二字,心里便大概知道了怎么回事。

    飞来石的金字舒扬舟在她昏迷时就全看过一遍,拿给她看时,应是没给她看全。倒不是有意捣什么乱,只是出于习惯,她师兄这人,除去剑道和容貌,最出名的便是运气差,一般涉及运气的东西,他都下意识就忽略了,反正他也蹭不上。

    但谢扶光自认自己的运气还在正常范畴:“那我们接下来这段时间多跟他们相处,争取碰一碰。”

    接下来月余时间,崔惊厄都热情地叫轻尘下山除妖魔,谢扶光也暖心地将二人行踪透露给朱颜故,朱颜故又勇敢地跟上轻尘的步伐,在心满意足的同时修为大涨,轻尘则从最开始的故作抗拒转变为缄默接受,到现在若某次下山看不见她们,还会向四周找一圈。

    大家相处融洽,过得都很开怀,除了那些被除的妖魔。

    有了他们,整个南远洲肉眼可见太平了不少。

    以致崔惊厄现在除个妖还得精打细算,生怕一不小心努力过头,小妖小魔们都缩回老家,能将大家聚在一起的日子就结束了。

    当初说的虽是碰运气看能不能出锦囊线索,但谢扶光与轻尘和朱颜故都算投缘,与他们相处时并不时常想起这些任务。

    只是偶尔想起当前种种不过一场镜花水月,仍难免几分唏嘘。

    不知不觉就到了朱颜故的生辰,几人提前约好,在鹧鸪山脚下租了家农院一起庆祝。

    农院是崔惊厄的提议,他说去酒楼没意思,饭还是要自己做才最香。

    谢扶光虽不说,但对这天一直很期待,她从没和朋友一起庆过生辰。

    从前她没有朋友,别人家庆生通常不会叫她,她的生辰又没可叫的人,连庆祝的必要都没有,只会在傍晚同谢白扇一起吃顿简单的饭。一餐无话,还不如不吃。

    谢扶光很郑重地给朱颜故准备了礼物——一颗硕大的夜明珠。

    准备礼物时,她又想到在上一个器墓迷阵用过的日现暝昏符咒,那符据传便是轻尘为朱颜故创的,夜明珠在暗夜中闪光灼灼,与日现暝昏点燃后的效果很像,她猜测朱颜故会喜欢。

    她亲手裁了彩纸,做了礼盒,一层一层把夜明珠妥善包好,包着包着,突然就不那么欢喜了。

    有些人说轮回境可怕,这会儿她隐隐明白了几分。

    这些时日与轻尘和朱颜故相处的每一刻,她都很排斥想起此境为虚幻,眼前人也为逝者,但每晚入睡前,她又会在心里反复警醒自己,切莫沉溺。

    之前不乏有人身体从轮回境脱出后,灵魂却再无法在现实醒来,所以她不能放任与他们一点点联系加深。

    面前虚空突然有了变化,谢扶光抬头,只见是崔惊厄的隔空寄音图纹。

    她食指轻触,灵力注入图纹,流经每一条纹路,不多时通讯开启。

    隔空寄音显示不出图像,她看不见崔惊厄的脸,但能听出他声音很是欢快,那头还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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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隐有锅碗瓢盆的碰撞声。

    “天还没亮,你已经到了么?”谢扶光问。

    “生辰嘛,一年就过这一天,当然要早早准备了。”

    正说着,轻尘的声音传来,隐隐约约:“我没有做过这个,确定要我来?”

    “你那么聪明,肯定没问题,放心自己发挥去吧。”崔惊厄敷衍了一句,待轻尘走后问谢扶光,“今日我主勺,大小姐想吃什么?”

    “等会儿,我去问问朱颜故,正巧我要给她去送生辰礼。”谢扶光说着就要走。

    “不用问她,我是问你,想吃什么?”崔惊厄问,“谁让我这个主勺偏心呢,就是想让我们大小姐吃最好的,过生辰的也没你大。”

    谢扶光觉得他不讲道理,但她听了这浑话还挺高兴,于是很认真地想了想。

    “崔惊厄,你知道有一个红红的、正方形的、看起来软乎乎的东西么?”她说得很抽象,自己都没太抱希望被听懂。

    二十年来,她其实没怎么吃过外面的东西。

    谢白扇虽不关心她,对她的身体却上心到了极致,她的每日食谱一直被很严格的管控,都是没滋没味但有益根骨的那类。记得小时候,她看见别人吃这种红色方形的糕点,很是嘴馋,没忍住讲给了谢白扇。

    他的反应谢扶光记得相当清楚,他当时只是极冷淡地看了她一眼,语气飕飕地凉:“吃那种东西,对你修炼没有好处。谢扶光,你当懂事些,不该提这种要求。”

    谢扶光没有讲,其实她好几次看到谢白扇吃“无益修炼”的食物,还撞见过几次他饮酒。

    原来他也不是对谁都这样严格要求的。

    “好嘞,包在我身上。”崔惊厄像是听懂了,一口应承下来,半句没怪她说得乱七八糟。

    “还有别的么?”

    别的就没了。

    在那以后,谢扶光知道有关食物的欲望注定得不到满足,就鲜少再留意别人吃什么。

    但他既然问,她突然就有点好奇:“你喜欢吃什么?”

    “我啊,那可多了去,”崔惊厄白天的声音褪去了夜里的蛊意,在噼啪油花声中爽朗至极,“梅花汤饼东坡肉,莲房鱼包真君粥……我不挑嘴,各地美食各有千秋,我都喜欢。”

    “那再随便做个你最爱吃的吧。”谢扶光说,“我想尝尝。”

    谢扶光发现,她与崔惊厄的对话总是能持续很长,朱颜故敲响她房门时,她恍然惊觉已过去半个时辰。仔细想想,除去最开始聊了几句等会儿的菜品,就没几句有用的话。

    因为太不像她,她顺理成章将此举归为红线后遗症,并在心中真诚发问:

    牵过红线的人都这么无聊么?

    朱颜故是来叫谢扶光为她打扮的,曾经的明镜台大公主大概很精于此道。但很可惜,谢扶光是个只知道耍刀的粗人,两人捯饬一通,都觉还不及平日瞧着舒服,碍于赴约时间将至,只好双双顶着张冒昧的脸去了崔惊厄租的农院。

    一进门,看见桌上供的庞然大物,才发现原来冒昧的不止是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