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扶光才不是告状精!
她自诩成熟不亚于大人,便是碍着身份,也不会做出此等跌份之事。
纯粹是舒扬舟像个老妈子一样,整天操心太多,昨日听说师妹回去时带伤,经过一番“缜密”推理锁定凶手为崔惊厄,这才找上来的。
舒扬舟是谢白扇还活着时,从襁褓之年养起的孤儿,与他本就感情深厚。
颜琅接手谢白扇身体后,又将鸣皋给他用过的手段如法炮制在舒扬舟魂魄。
唯一不同的是,受个人品味影响,他没给舒扬舟用情丝那恶心人的玩意儿,只在忠诚上做了提升。
因此舒扬舟对和师父有关的一切都甚是关心,谢扶光也跟着沾了爱屋及乌的光,多年颇得照拂。
刚开始崔惊厄还尝试解释,两人昨日只是切磋,所谓“欺负”完全毁谤!但见舒扬舟显然听不进去,只好如他所愿与他打了一场。
舒扬舟与他同为剑修,年龄又相仿,这场架两人谁都没收着手,打得酣畅淋漓,打到最后竟打出了英雄惜英雄的情谊。
当然,情谊是舒扬舟单方面的,崔惊厄才不与谢白扇的无知拥趸为伍。
“难怪师妹喜欢找你打架,和你交手确实痛快。”舒扬舟大字仰躺在院中空地,后脑枕着右侧小臂满足喟叹。
崔惊厄:……
至此,在渡业山,他又多了一个需要躲着的人。
其后数月,崔惊厄打游击似的,远远见着这对师兄妹就躲,躲不过就硬着头皮打一场,长此以往,谢扶光于刀道大有进益,不过六岁稚童,竟足以单挑同宗一串师兄师姐。
舒扬舟多年剑道功底在身,没她那么大的进步空间,又不知上辈子遭了何孽,天生一副倒霉命,做起事来总落入事倍功半的窠臼,但幸而他心胸宽广,见师妹进步也跟着高兴。
崔惊厄自己则在躲他们师兄妹的过程中,狠狠锻炼了眼力和敏捷。
论迹不论心的话,怎么不算皆大欢喜呢?
三人的刀剑虽已打出不菲情谊,他们真正交好却等到了次年仲夏,契机起源于天涯何处那场连烧三天三夜的大火,大火带来了卢笑绒。
真实记忆里,卢笑绒非灵鹤谷弟子,叶放自也不是她的师兄。
她本是孤女,在叶放叛出师门后,被他捡到天涯何处,算他一半妹妹一半徒弟。
师门灭门,卢笑绒再无处去,适逢崔惊厄刚从霁宁渊收完小美人回程,继叶放捡她入天涯何处后,崔惊厄又将她领回了渡业山。
得知她是天涯何处的弟子,本不喜插手微末小事的“谢白扇”一反常态,扯起大仁大义的大旗。
他声称:修界各宗当同气连枝,天涯何处大火之时,未能救叶放于危难,已是憾事。对他流落在外的弟子,还望大家摒弃从前恩怨,予他们一地容身。他愿以身作则,收下卢笑绒入渡业山。
群呼高义。
崔惊厄眼睁睁看卢笑绒被“谢白扇”带走,他亲手捡来的人,他却没本事、也没理由护住。
好在卢笑绒性子软,从长相看呆钝非常,很是不谙世事,也没什么出众本事。
“谢白扇”把人放在眼皮底下紧盯了一阵子,见她确实不知叶放惹上的那些是非,本人又是个随手就能捏死的蚂蚱,不足为虑,便放过她不再忌惮。
但因叶放名声不好,众弟子对天涯何处中人态度始终有些暧昧,卢笑绒的日子其实也不算好过。
何谓“欺负”呢?
殴打、谩骂、抡拳头扯头花是,孤立排挤、别有深意的眼神、明嘲暗讽的挤兑亦是。
前者莽撞,方式却也淳朴;后者便是渡业山这群养尊处优“上等人”的拿手好戏了。
对付这种“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卑劣,并不适用仁义礼智信的慷慨高歌,心思弯曲者当以直克之。
譬如,卢笑绒超绝的钝感力相当适配她多舛的命途,无视身边暗流涌动,每天有的吃喝就已然满足。
又或者,谢扶光替她看不过眼,火气上来,提刀明火执仗一通暴揍,生生揍好了“上等人们”眼神抽搐说话阴阳的沉疴痼疾,扁鹊活过来都得赞一句妙手回春。
卢笑绒虽不拿受的欺负当回事,却不傻,也很知好歹。
在她眼里:带她回来的崔师兄,好人;罩着她的英雄大小姐,大好人;待大小姐很好的舒师兄,也算好人。
唯一不好的是,几个好人之间关系似乎有些微妙。
于是她当仁不让,担起了改变这点的重任。
都说烈女怕缠郎,在卢笑绒笑脸迎人两头蛮缠的不懈努力下,崔惊厄与谢、舒师兄妹两队人马总算集结,与卢笑绒一起,攒成了一个虽不稳固但对称和谐的四人组。
崔惊厄人虽被钉在友谊方阵一角,心仍倔强地不肯与他们为伍,他自诩功利的脑仁一转,决定利用这一资源,探听更多有关谢白扇的事。
没想到这一打听,心里反倒五味杂陈起来。
他今日方知,谢扶光这个大小姐日子其实不太好过,甚至还不如他。
“谢白扇”对她要求达到了变态高度,与其说是养女儿,更像在拿她当艺术品雕琢,每一处细节都需得长成他希望的模样,难怪谢扶光看起来总是不太高兴。
他为自己曾偷偷骂过她晚娘脸而羞愧。
接下来的日子里,崔惊厄化羞愧为友善,有事没事就爱逗逗她,致力于给她身上添点人味,几年过去,自己竟也开朗不少。
谢扶光十四岁那年,发生了件小事。
事情虽小,却极为罕见。
崔惊厄下山回来,给她送山楂糕时她不在房中,找了一圈才在山后竹林寻见人。
五岁被打得满身血都面无表情的大小姐这会儿眼圈竟是红的。
谢扶光蹲在一棵竹子旁,乐命躺在她身前地上,她身子缩成很小一团,瓷白脸上间或滑下一颗小珍珠。
崔惊厄也以同样姿势蹲到她旁边,问她哭什么,她抹一把脸,转头就不承认哭过。
他便不再问,就这么跟她一起默默蹲着。
良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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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见她说:“乐命被父亲杀了。”
“什么?”崔惊厄看向好端端躺在地上的无辜宝刀。
谢扶光又吸着鼻子说了几句,他才明白过来:原是乐命这两天生出了一点灵智,但“谢白扇”以怕她练武分心为由,将刀灵萌芽扼杀在了摇篮里。
在她看不见的高度,崔惊厄没忍住翻了个很不雅观的白眼。
他对她这个爹早看不惯了!
其实这么多年,崔惊厄并没发现“谢白扇”与崔成阳的死存在什么关联,在心里已抹了这桩案子。
但不妨碍“谢白扇”此人还是令他很讨厌。
相处日久,他越来越发现谢扶光其实是个相当容易满足的人,一件很小的快乐就能让她开心许久,偏在“谢白扇”那儿被养成块凶巴巴的木头。
此外,谢扶光是知恩图报的性子,随年岁增大,也逐渐明白崔惊厄不定时的嘴欠并不是真的喜欢挨揍,而是有意逗着她玩闹。有几次发现崔惊厄不开心,她便凑过去给他讲笑话。
可她嘴里那些“黑笑话”,崔惊厄委实不敢恭维,听完非但不想笑,还觉后背凉飕飕的,不是小鲤鱼越过龙门后被炖,就是蚯蚓为玩蹴鞠把自己解体成渣……
一问才知,这些荼毒孩童的黑笑话都是“谢白扇”讲给她的。
这次更过分,不仅在笑话里伤害小动物,还干脆把她刀灵杀了。
“大小姐……”
崔惊厄斟酌着开口,起了个头却发现不知该如何继续。
有关“谢白扇”,他说不出好话,而无论说什么坏话,是铺陈渲染,还是点到即止,都难逃背后嚼舌、挑拨离间之嫌。
“你嘴怎么也出毛病了?”谢扶光直性子,在她看来,有话不直说,吞吞吐吐便是患了嘴症。
与其推敲再三,倒不如做个哑巴,反而省事。
“没,”崔惊厄展眉一笑,迅速找补,“我刚从山下回来,吃了点零嘴,酸着了。”
“哦。”谢扶光不是嘴馋的人,对此也没问。
崔惊厄顺势把掂了一路的山楂糕拿给她:“尝尝。”
那玩意儿生就一副血色,让她想到乐命那未生先夭的可怜刀灵,谢扶光不想吃。
“多少吃点,听说你从中午就没吃东西了。”多年下来,崔惊厄已深谙哄她之道,温温柔柔几句,总能捏着她的七寸说,“你吃饱了,咱们才好一起研究怎么把乐命的刀灵养回来。”
谢扶光一听,果然来了精神:“小玉还能回来?”
她一直期盼着乐命的刀灵,甚至早早给它起好了名。
“听说有这样的先例,”崔惊厄硬着头皮胡诌,“大小姐给我个面子,吃点我带的东西,任这法子藏得再深,我都替你寻来。”
谢扶光总算舍得露给他一个笑,仓鼠一样把那山楂糕啃着吃了,边吃还说:“我就没被酸着,能正常说话。”
这晚回去,崔惊厄就开始了泡藏书阁的日子。
没办法,随口装出的逼,总得用玩命的努力来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