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六十四章 宫内宫外
    “东方兄,我一定会重酬你的!”

    摊上了大事,孔忠确实没有耽搁时间的心思。

    他将身上唯一算得上是重物的圣令抵押在张学舟这儿。

    孔圣令是孔家信物,说这是孔家最贵重之物之一也没错,但说这个是孔家最没用的重物也没问题。

    只有孔家血脉才能发挥孔圣令的荣耀作用,其他人举着孔家圣令并不会带来用处,至于孔圣护佑后人的显法则是因人而异,反正孔忠是不指望孔圣令保命的。

    他自己都无法依靠孔圣令,其他人显然更没法靠。

    相应他将这件很贵重但又没用的重宝抵押出去是舍得的。

    如果能抵消掉孔安国提及的重酬,孔忠觉得也未必不可行。

    孔忠带着众人匆匆而来,又带着孔安国匆忙离去,便是有心介绍的孔安国也不得不跟随自己父亲离开。

    他脑袋扭向后方,还用力朝着张学舟挤出了一个微笑。

    这让张学舟拿着手中触感微沉的黑色令牌,也伸手朝着孔安国招了招手。

    “世上奇人果然多多!”

    张学舟最终只得感慨高门大户出生的子弟确实与他们不同,与孔安国、孔忠这么一对比,他觉得自己抠抠搜搜得不像话。

    哪怕是张学舟感觉自己已经够大方了,他也没朝着一面之缘的人酬谢甚至到抵押重酬的地步。

    他看看手中的令牌,孔忠此前在阳陵中展示过这枚令牌,张学舟倒是知晓这是孔家的信物,甚至这枚令还蕴藏着不可思议的威能。

    “但我也没指望你散发威能来护佑!”

    张学舟左手拿着砚石,右手拿着孔家圣令,只觉经常出来走走相当不错。

    虽说他砚石和定字帖有些互换的意味,而孔家圣令对他而言又没啥用,但这总归是个意外收获。

    但凡这种意外收获多一些,张学舟觉得自己很可能有发家的机会。

    “呔,这家伙不会是想找个人保管这枚令牌吧?”

    砚石还能塞进纳袋,孔家的圣令则怎么都难放入纳袋中。

    张学舟只得将这个手感三十余斤之物塞在袖兜里。

    他走路还算轻快,甚至能蹦跶能跳。

    如果有人来查探,张学舟还能再次表演回光返照。

    但多了这么个有份量的黑石头在手,张学舟只觉走路都有几分不适,圣令放左手是左边身躯略沉,放右边则是右身躯偏沉。

    他只得摇摇晃晃出了皇城近城楼的区域,而后叫了一驾马车。

    “捞一件没法用的宝贝,亏一笔马车费,我确实不算走运!”

    张学舟嘀嘀咕咕,躺在马车上远行而去。

    此前挨板子的崔宦官站在皇城附近,他抬起头远远看了数眼,而后则是脚步在蹒跚中又带着强力奔行的迅速赶回了宫中。

    记得张学舟的人不算太多,他无疑是其中之一,毕竟因为张学舟这个事情,他挨了四十板子,这个记忆想不深刻都难。

    但崔宦官也怨不得张学舟,宫中办事就是有诸多的规矩,如果没守好规矩,他们掉脑袋都很正常。

    能在宫中活到老的宦官都很聪明,能得罪的就得罪,得罪不起的和容易诱发问题的他们一个手指头都不会碰,甚至于崔宦官当下已经不与张学舟靠近交流询问,而只是远远驻足看一看。

    他回了安乐宫,看着在前方排队等待禀报事情的宦官同僚,众人都各有颔首面交。

    很显然,不管事情办得如何,大伙儿至少是能交出一份答卷的,远没有往日的凝重。

    “宣李服觐见!”

    “宣王商觐见!”

    “宣赵之龙觐见!”

    ……

    连续等待了近两个时辰,崔宦官才听到自己的名字,这让他捂着屁股小跑进了安乐宫大殿。

    “禀太皇太后,小人在金马门外驻守,看到那个东方学士去了金马门内殿,他身体应该是有些不舒坦,里面的小厮说他和另外一位孔学士一起坐了两个时辰,而后他们在中午出了门,那东方学士身体一崴一崴上了马车”崔宦官连连开口道:“老臣为了防止他强撑着身体表现出自己没事,特意躲在暗处进行的观测!”

    “知道了,下去吧!”

    “唯!”

    太皇太后没有开口,窦太主则是开口回应了一声,这让崔宦官点头应下,而后捧着屁股下去了。

    “又是十二天才清醒过来,他身体越来越差了”窦太主惋惜道。

    屏风之后,以往的大香炉已经换成了一尊小香炉,太皇太后就坐在小香炉前深呼吸。

    缕缕龙涎香不断被她吸入身体,也让她苍白的面孔多了一丝肌肤黄,不再如此前那般吓人。

    “医家这些年没出过如扁鹊那样的顶级圣手”太皇太后抿嘴道:“她医治有不足之处也很正常,而且缇萦的修为是硬伤!”

    “赵瑞似乎提及淳于缇萦冒然冲击唯我境,身体落下了重患”窦太主道。

    “没有足够条件就冒然冲击唯我境,失败重患是必然”太皇太后默然道:“若她有水到渠成的本事,孤才会推动一把,她修为离唯我境太远了,这如何好推!”

    如果淳于缇萦有踏入唯我境的能力,在太皇太后有需求时别说要淳于缇萦主动请求,就算淳于缇萦左脚踏进安乐宫的大门,太皇太后也会说这一脚踏得好,而后就封赏下去了。

    但问题是淳于缇萦远够不着唯我境的标准,哪怕太皇太后有心也无力推动。

    此时淳于缇萦落到这种下场,她也只能嘘唏一声。

    “令东海郡那边多寻觅一些龙涎香”太皇太后看向窦太主道:“这龙涎香至少可稳孤十年性命,十年后就得靠你自己了!”

    “是!”

    窦太主低声应下。

    当一切成了定局,太皇太后显然是完全断了冒险的念头,也接受了当下的身体状态。

    “庄青翟说赵绾和王臧不堪压力自杀,此事会不会让申培恼羞成怒转而来针对您”窦太主问道。

    “他年龄也大了,实力不像以往那么厉害!”

    太皇太后眯着眼睛回了一句,而后又有后续的补充。

    “他是唯我境,你也是唯我境,不提让你胜申培,你与他缠斗一番总是能做到的,等到孤阳魄巡游找到他落脚之处,他也就败了!”

    对于太皇太后来说,用最快的方法扫灭潜在风险付出的代价非常低。

    等到儒家坐大,那便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想要撼动都几乎没可能。

    只是事情办得远较之她想象中要好。

    还不等安乐宫背上杀戮之名,儒家的内部反而乱了,将身负重压的赵绾和王臧直接推向了死亡深渊。

    安乐宫针对,新帝放弃儒家,孔圣后人在朝廷中指证,这是赵绾等人哪一方都得罪不起的对象,这两人也就没了出路。

    “庄青翟此事办得很好,赵绾和王臧自杀身亡,申培想声讨孤都没底气,也就剩下出一口恶气的本事了!”

    太皇太后默念,安乐宫中的声音最终落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