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 主动权
    第五形态正文卷第一千二百八十七章主动权新帝是第二次深夜前往安乐宫。

    短暂的通报后,安乐宫没有任何回应。

    太皇太后时常入夜阳魄巡游长安城,虽说太皇太后身体受创,当下已经少有去做阳魄巡游之事,但太皇太后晚上清醒的状态并没有因此而改变。

    这不仅仅是太皇太后修行有特殊之处,人越老需求的睡眠也越少。

    新帝能肯定太皇太后此时并没有沉睡,而只是给予他一个下马威,让他多多反省。

    “去,再次通报”新帝吩咐道。

    “陛下,太皇太后安息着,老奴实在没法通报”看殿的老宦官为难道。

    “就说朕偶尔间发现了一些可能和梁王叔有关的事情”新帝道:“你这狗奴才若是没法通报,让朕睡一觉起来忘记了,那可不算一件好事!”

    新帝不徐不疾。

    他心中有底气,甚至是第一次觉察自己有了一点点主动权。

    尽管这只是一次构陷,但对手都有可能骑到头上了,新帝当下也管不了那么多。

    皇室争斗看上去风轻云淡,但杀招落身上时就是倾覆之祸。

    若要杜绝后患可能,那必须要找到最关键之处发力,而且必须准确有效。

    “这……这这……”

    驻守安乐宫大殿的老宦官支支吾吾难于回应时,只听大殿中传来一道声音。

    “陛下深夜来安乐宫,想必是急事,你这狗奴才速速开门!”

    窦太主的声音响起,这让老宦官迅速抹去额头的冷汗,而后恭恭敬敬推开了安乐宫大殿的厚重木门。

    龙涎香的浓郁味道飘来,新帝呼入鼻孔,只觉脑袋瞬间提神到了没有一丝倦意。

    他一脸精神,只觉思维也愈加明晰。

    “儿臣叩见太皇太后,见过窦太主!”

    新帝入了安乐宫大殿,也按规矩行了礼。

    礼毕之后,他择了一个蒲团坐了下去。

    新帝也不冒冒失失开口,而是沉稳坐下,静待可能的询问。

    “好久没有听到梁王叔这个称呼了!”

    屏风后面沉默了很久,太皇太后才有开口。

    父母处理子女问题难于端平那一碗水,太皇太后并非不喜欢景帝,而是认为景帝得到了很多,而梁王不曾得到。

    她在处理事情时无疑会偏向于弱势的一方,又责斥更为强势的一方。

    只是世事难料,太皇太后常常责备的景帝死了,太皇太后时常挂念的梁王也死了。

    人走茶凉,景帝都渐渐被人淡忘,这更无须说一直幕后辅助的梁王。

    陡然从新帝口中听到梁王的称呼,甚至还有梁王相关之事,太皇太后最终没忍住,率先放下心头的事情。

    “儿臣受过梁王叔教导,心中是一直挂念着梁王叔的”新帝恭顺回道。

    主动权就是话题以新帝为主,而不是新帝被动听训斥,甚至是被丝线牵扯着不得不跟随而行。

    他寻思数秒,又不断整理着自己心中的内容。

    相较于没有实证的直接指控,一些话不清不楚含糊表达的效果更强。

    新帝不能说得太明白,但他又要留下给太皇太后思考的空间。

    这与景帝教导的‘逢人只说三分话’不谋而合。

    “孤听你在殿外说发现了一些和梁王相关的事情?”太皇太后开口问道。

    “我听人说太皇太后安息着,还以为要到明日才能禀报”新帝道。

    “只是一个不长眼的老奴才”太皇太后道:“陛下若是要打他责罚一番,亲自拿板子去抽便是了,想抽多少板子就抽多少板子!”

    “罢了”新帝道:“儿臣只是怕耽搁下来淡忘了此事,到时候想不起来!”

    “你到底发现了什么事?”

    太皇太后和新帝来回交谈,新帝心中沉稳有余,而太皇太后的心则是难有安宁。

    事情不相关自身时能做到淡然指点,一旦涉及自身谁也免不了俗。

    梁王就是太皇太后心中的一道坎。

    相较于往昔的沉稳,太皇太后此时显得有几分迫切。

    “淮南王叔着门客编著了《鸿烈》一书,这《鸿烈》涉及黄老之学,又涉及气运之术,洋洋洒洒有着数十万字之多”新帝开口道。

    “孤有听闻”太皇太后点头道:“听说陛下再朝堂上当众翻开,还让群臣观阅了一番,只是此事与梁王有什么关联?”

    “淮南王叔门客诸多,大修炼者数量不逊朝廷,若要编著一些开宗立派的秘典是不足为奇的”新帝笑道:“但儿臣很好奇淮南王叔门客在运术上的认知。”

    “通晓运术者确实寥寥”太皇太后点头认同道。

    “《鸿烈》一书中不乏奥妙,甚至有运术相关的‘元气论’‘宇宙生成论’!”

    新帝随手翻了翻手中的竹简,又将手放了下去。

    他的话题依旧集中在淮南王身上,并未直接叙说梁王,这让太皇太后微微有些沉默。

    “淮南王叔大才”新帝赞叹道:“论及运术,淮南王叔很可能是我们大汉第一人!”

    “你对他评价很高”太皇太后沉声道。

    “能开宗立派的人远比先帝那点皮毛运术要强”新帝随口道。

    “哦!”

    新帝对自己父亲有着毫不留情的贬低,但新帝叙说的确实是事实。

    景帝擅长刺杀刺客之术,在运术上的本事确实不足。

    这不是景帝擅长遮掩就能遮掩得住的本事,而是对方在黄老之术上就这么一点能耐。

    运术是黄老之术中最重要的一种。

    如果说景帝的运术只是精通,梁王在运术上的本事则是大成。

    淮南王的门客可以编著各种妙术,但唯独难于去编纂只有皇室和诸侯王才方便修行的运术。

    如果门客们连运术的门槛都不曾入,编纂《鸿烈》运术的主力显然是淮南王。

    能做到运术相关理论的推陈出新,这只有宗师级水准的人才可能做到。

    与此同时,太皇太后心中也想到了一个可能的猜测。

    这也可能是新帝关于梁王的猜测。

    新帝不需要直接叙说,太皇太后已经清楚了对方要表达什么内容。

    如果景帝没能力杀数千里外的梁王,淮南王则是拥有实打实的可能。

    这让她面色沉了下去。

    香炉旁边摆放着一份竹简,竹简上的字很新,但墨迹已干,甚至已经渗透到竹纤维内部。

    这是太皇太后让窦太主书写的内容,但她觉得眼下这份内容不合时宜。

    这让她伸手摸了摸,随手丢入了不远处用来取暖的火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