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百四十一章 谁都没亏
    “那根妖羽丢了?”

    “钻土里去了?”

    淮南王心满意足结束了与江都王的晚宴。

    半真半假的推心置腹中,江都王本就不算缜密的脑袋完全被淮南王所引导,成功认同了淮南王这个保守派实际上是疯狂的激进派,而且甘愿努力去推动朝廷征伐之事。

    淮南王愿意为了朝廷征伐尽心尽力,不仅愿意出人还愿意出资,有必要时也愿意披甲上阵。

    他甚至叮嘱江都王必须严守秘密,免得他在一众保守派中难于做人。

    一切几乎安排妥当,他才接到了满脸红晕的雷被前来禀报。

    失之东隅收之桑榆,淮南王的运气一向不差,哪怕他在水府中收获一般,但再拿江都王布置了一道后手,淮南王对此心满意足。

    等到雷被通报,他才想起另一个运气有点偏门的东方朔。

    对方发现了水府,也敬献了水府。

    靠着浸水一刻钟捞了万金后,对方那枚潜地的宝贝也没了踪影。

    对方没有拿,问题是淮南王也没拿。

    但这种事情多少需要一个交代。

    “想找回一个潜地的宝贝很难,而且打开那个水府又要重新挖”淮南王道:“本王也没法赔偿他这件宝贝,你代本王去李尚那儿索要两枚圣血丹给他补补身体,本王在水府也获得了一枚妖羽法宝,如果他乐意接受,本王还能将这枚妖羽送给他!”

    淮南王伸手一摘,一枚绽放着点点火光的羽毛被取了出来。

    对淮南王而言,挖掘而来的财宝与宝物更多是纪念意义,而并非实际上的使用意义。

    他拿着这种妖羽法宝就是图个稀奇,看过后也就不稀奇了,若要拿来送人也没问题。

    淮南王还指望张学舟帮他寻觅姚元广,对待张学舟相当客气,所取甚至超出了张学舟此前的付出。

    简简单单应付掉张学舟的事情,淮南王才挥手示意雷被出去。

    “对了,雷客卿你满脸红光,莫非今日走了运?”

    雷被转身才走数步,淮南王似是想起了什么,挥手招了雷被询问了一声。

    “今天射覆赢了一点点钱”雷被喜滋滋道:“我输了好久,今天时来运转终于不再输了!”

    “你啊!”

    淮南王指指雷被,一时有些恨铁不成钢。

    但雷被有这种爱好也不错,这让淮南王能轻松拿捏到对方的软肋,也能让淮南王更为信任雷被。

    他笑骂了雷被一句,而后才赶雷被走。

    “大汉……”

    淮南王看向长安城方向,他站在大殿中许久。

    对淮南王而言,一切几乎做到了他当前较为极限的地步。

    不论是朝政还是内患外患,又或是其他,他的路安排得妥妥当当。

    但诸多的盘算也抵不过最致命的一点,拥有了赤霄剑的新帝。

    这是淮南王绕不过去的剑,也让他心中忌惮极深。

    他诸多所有的谋划都极为正确,但这把赤霄剑就是拦路虎,随时都有可能让他进展顺利的一切产生逆转。

    毁掉赤霄剑的念头在他脑海中不断盘旋,也让淮南王脸色来回变换。

    “可惜陛下此前不曾修行运术啊!”

    淮南王最终叹了一声。

    如果新帝此前修行运术凝聚运体,他早就发动了运术争锋。

    而时间到了现在,新帝赤霄剑在手,哪怕新帝运体弱小,这也是淮南王不敢发动运术争锋的存在。

    剔除了运术,淮南王也没其他阴暗针对的手段。

    如果不等待天时地利人和,他就只有造反争夺大汉王朝正统的出路。

    而造反这种事情变数极多,失败率也极高,属于极为下乘的方案。

    淮南王看了长安城方向很久。

    而在晋昌的独居院落中,张学舟也和有容氏同样对望了很久。

    张学舟必须说自己是一个并不多愁善感的人,哪怕与张重见面后也是匆匆别离。

    等到进入晋昌这处独居小院,张学舟喝退了小厮,又整理了一番,而后才呼了有容氏进房。

    两人双目相对时,张学舟见到有容氏眼中昏黄的泪水,又有头上开始呈现灰白的发丝,他只觉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他一直在求生。

    对张学舟而言,他生命在当下的意义就是求生存。

    但不断求生存时,张学舟无疑放下了太多,也忽视了太多。

    他的生命夹在短短的二十年中,而他这方世界的父母已经老了,寿命很可能会比他更短。

    他只恨自己能力有限,什么事情都想做,但什么事情都没有做好。

    “妈,您受苦了!”

    握了有容氏的手很久,张学舟才勉强发出声音。

    “儿,你才苦啊!”

    有容氏的苦在于从事辛苦劳作,又不得自由,连与张重在一起都做不到,夫妻两人只有偶尔才能见一面,这种日子无疑极为煎熬。

    而张学舟的苦在于走出山村时的手无缚鸡之力,又有昏睡的毛病。

    有容氏难于清楚张学舟走到这一步到底付出了多少。

    张重在军中熬了十余年才是一个伍长,想进入蓉城安稳生活几乎没可能,阶层的跨越几乎难如登天。

    普通人哪怕是和那些高高在上者说一句求人话都很困难,更无须说让这些人帮忙。

    而张学舟在淮南接触的顶层人士极多,甚至不乏包括淮南王这种占据绝对高位的诸侯王。

    这些能耐不会凭空而来,如果没有付出,张学舟根本不会出现在淮南这个舞台上,更无须说带她走。

    有容氏不敢去想张学舟这一路来的艰辛。

    她同样有万千话藏在了心中难于开口。

    两人有无数话没有开口交流,但透过彼此眼神似乎又将所有想要的内容传达给了对方。

    “东方兄弟!”

    直到宅院外雷被的声音传来,张学舟才将有容氏的手放下。

    有容氏迅速拿袖子给张学舟擦拭了眼睛。

    “雷被人很好,但管不住嘴巴,您……”

    张学舟叮嘱还未完毕,有容氏已经伸手极为麻利在那儿整理床被等物。

    这让张学舟深深呼了一口气。

    他听着迅速靠近的脚步声,不免又快速回了一声。

    “哥哥帮你问了话,还给你送宝贝来了,大王说没法给你找回那件羽毛宝贝,让我去李尚那儿给你讨要了两颗圣血丹,李尚还附带送了一瓶老参养生丹,大王在水府里捞了一件有意思的玩意儿,他也让我送……”

    推开厢房门,张学舟迎入了上门送补偿的雷被。

    兜兜转转一圈,张学舟没想到自己在淮河水府做手脚的金乌羽还能转回手中。

    他没损失什么,淮南王有得有失,整体大概率维持着平衡。

    两人都没有受损亏利益,但似乎又有各取所需完成了各自对应的事情。

    这倒是让张学舟想遵循董仲舒建议,让他给淮南王留点亏欠的事情泡了汤。

    想让淮南王欠人情的事情难做,张学舟也只得作罢,准备以后再寻求契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