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0 章 沧溟歧路(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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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寻迹术被阿织一引,落到折扇上。

    扇匣张开,五根剑刃便护着这微弱的灵法往不同的方向寻去。

    周遭的景致单调极了,光秃的山脊,嶙峋的木石,几乎每个地方都一样,每个地方都一览无遗。但正因为此,阿织才格外小心,浊气侵蚀下,万物化煞,木石会枯萎,山脊会崩塌,足下的土地会无征兆地裂开,吞吃活物。

    忽然,叶夙和阿织顿住步子,同时看向前方的一株枯树。

    银氅发怵道:“那、那里有什么?”他什么都没瞧出来。

    阿织盯着树身:“出来。”

    话音落,树梢的枝芽分开了一些,一双眼探了出来:“二位仙尊可是在寻人?小妖或许可以为仙尊带路。”

    初初道:“你管我们来做什么,倒是你,藏头露尾的,一看就不怀好意!”

    “这不是因为二位仙尊灵力惊人,小妖心生敬畏,担心贸然靠近,唐突了仙尊么?”

    树中妖说着,浑身一抖,妖身从树中脱离出来。只见它人面鸟身,三足白顶,竟然是一只瞿如(注)。

    这只瞿如修为不低,凶妖境已至大圆满,它自知不是阿织、叶夙的对手,是故自称小妖,语气非常谦卑,“小妖远远窥见仙尊的寻迹神术,猜想仙尊大抵是要寻人,沧溟道深处的确有一古族的踪迹,小妖知道怎么走,不知二位仙尊信得过小妖否?”

    初初冷哼一声,这瞿如言辞闪烁,一看就不值得信任。

    他正待回绝,阿织却道:“带路吧。”

    更往里走,地势也开阔起来,时而有妖物残骸来袭,不等靠近就散去了。玄灵境的修士傲视人间,沧溟道也万妖蛰伏,呈现出一派不正常的寂然。

    渐渐地,不远处传来流水声,浊气也随之愈来愈浓,很快到了一处矮崖,崖下是乌黑的河水,崖上一根独木桥连接对岸。

    阿织一看河水,拦住要过桥的银氅:“当心。”

    瞿如立刻接话道:“极是极是,仙尊提醒得极是,这条河唤作溟河,起源于沧溟道深处,里面融了许多浊气,沾之即伤。”

    “沾之即伤?”初初嗤之以鼻,“像你这种用浊气修炼的妖也怕这个?”

    “我自然不怕,这不是担心伤了仙尊的仙体么?”瞿如说着,踮起鸟足,率先踏上独木桥,“快到了快到了,过了这桥就能那古族的踪迹了。”

    到了对岸,或许因为离得近了,视野也清晰了,山脊间终于有了繁花密叶的痕迹。

    这一路走来都荒凉贫瘠,乍然一片深林出现,

    事出反常必有妖,初初道:“你说的踪迹呢?”

    瞿如也是奇怪,反问道:“啊?不是就在眼前了吗?”

    说着,它抬起前足,指向前方:“那里,你们没看到吗?”

    众人循着它所指的方向看去,正当这时,瞿如眼珠一转,忽然翅膀一缩,倒身栽入身后的溟河。

    泯见状,立刻反应过来,对叶夙道:“主上,属下去追!”当即化作一团黑雾,也浸入乌黑的溟河中。

    初初大骂:“这只破鸟!果然暗算我们!”

    他正要跟着追去,叶夙却道:“有东西来了。”

    前方幽微处,忽现一团巨大的浓雾,因来者的实体都包裹在一片浊气中,瞧不清究竟是什么,只隐隐看到似兽非兽,似鸟非鸟,以及磅礴到令人恐惧的魔气。

    与之同时,阿织手中斩灵剑已出鞘。

    银氅见阿织神色镇定,不恼不怒,不由问道:“阿织,你早知那只瞿如使诈?”

    阿织道:“我们一到沧溟道,它和一群妖就暗中盯着我们,我使了寻迹术,它瞧清我们的目的,这才故意露出行迹,自不可能安的好心。”

    即便如此,她还是默许了这只瞿如引路,因为族长手记上的一句“迹于险绝之境,祛溟而遗踪自现”。

    ——她本就要去险绝之地。

    只这么片刻,那浊气包裹的怪物已经逼近众人跟前,它似乎酝酿着什么,粗重的喘息声震耳欲聋。

    忽地,浊气的某一处塌陷下去,里面露出尖齿和巨大的舌苔。

    汹涌的魔气伴着咆哮声奔腾而来,似乎要将万物吸入它的腹中,春祀和斩灵同时放出剑华,也只堪堪挡住这一击,并未能伤及怪物分毫。

    初初咋舌道:“这、这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纵然阿织和叶夙只是随手放了一式,但他们已是世间数一数二的修士,有谁能抵挡住他们的剑招?

    “不知道,试试。”

    阿织说着,倒提斩灵,径自朝那怪物逼去。

    叶夙应声后撤,春祀剑光如水,落在他的身后,仿佛定海神针一般,使他后方地带不受侵扰。

    阿织剑招出得极快,只一瞬间,无数剑芒已经侵入浊气内部。

    怪物见势不好,张口吐出一阵狂风,竟能将阿织的分芒吹散。

    叶夙见状,低语道:“擅风术。”

    阿织一点头,手中的剑式一变,剑芒结成巨剑,朝那怪物劈去。

    怪物体型庞大,身法却灵巧,腾身避过巨剑的同时,手中幻化出一柄

    黑镰,接住了阿织的攻势。

    剑锋和镰刃相抵,下一刻,巨剑忽然溃散,再度化为无数剑华,趁着怪物不备,如银针般潜入浊气内部。

    怪物发出一声惊天的咆哮。

    叶夙聆听着它体内的剑意:“魔气所化,吞吃有灵之物为生,灵气浊气不论。”说到这里,他蓦地一顿,目光中闪过一丝讶色,“有实体,实体……很强,尚在长成中。”

    阿织听了这话,也蹙了蹙眉,说:“我去试试它的形。”

    直至此时,银氅终于明白阿织和叶夙在做什么——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今日来敌强而神秘,所以他们一人出剑试敌,一人聆听剑意,如此方能摸清敌人的根底。

    即使分别二十余年,他们到底是师兄妹,无数个朝夕相伴的日夜令他们默契不减,不打商量便知道如何配合。

    阿织握着斩灵的手一下收紧,剑身迸发出无上华光,遁入浊气内部的剑芒也大放异彩,虽不能逼入怪物体内,却能覆于它的躯壳而不散,迅速勾勒出怪物的轮廓。

    “看清了。”叶夙的声音传来,带着些许迟疑,“雀首鹿身……如果我没认错,似乎是——飞廉(注2)。”

    阿织听了这话,也是一惊,已经步入玄灵境的她一时竟露出畏战之色,收剑后撤:“风伯飞廉?上古那位魔神?”

    叶夙颔首道:“相传上古时期,神魔交战,飞廉乃蚩尤部下,后来被女魃击败于逐鹿之野,又被四神擒杀。”

    四神即春神句芒,夏神祝融,秋神蓐收,以及冬神玄冥。

    四神联手,才能擒杀的一个飞廉,又岂是区区一个人族修士能够对付的?无怪乎阿织会怯战。

    叶夙又道:“不过上古神魔之战后,魔被驱逐异界,人间已经近万年没有出现这样的大魔了。眼前的这个飞廉……”

    挣脱开剑芒,“飞廉”一时间得了自由,再度朝叶夙和阿织扑袭过来,叶夙收剑在手,春祀在虚空中落下,泛起的剑光如沧海中掀起的巨浪,浇得“飞廉”嘶哮后退,“眼前这个飞廉,能力至多与你我相当,不足上古那位魔神的百之一二,不知是为何故。”

    “还有,”阿织看着躲避叶夙剑光的“飞廉”,说道,“我们数次出剑,它都接了下来,而且不是生抗,是过招。妖魔鲜少对剑术这么熟悉,难不成它与剑道有渊源?”

    叶夙道:“泯。”

    话音落,溟河水“咕噜咕噜”出现一个漩涡,一袭黑雾卷着方才那只瞿如浮出水面。

    泯化为人形,将瞿如扔在岸上,冷声问:

    “说,这大魔究竟是什么来头?”

    瞿如害怕极了,双翅抱头缩成一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初初根本不信,它不知道它不他们骗来这里?

    “哼,反正这破鸟不说实话,扔去喂魔吧!”

    “我说的是真的!”瞿如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对上阿织的眼,浑身一抖,仙尊一双白瞳,清冷而肃杀,一看就不好相与。它本想着把他们骗过来,能跟魔打个两败俱伤最好,哪里知两位仙尊的修为远远超出它的预料,瞿如不敢再欺瞒,和盘托出:“真的,沧溟道这么多妖,没妖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眼下看他雀首鹿身,是兽形,但是偶尔,它也是会幻化成人形的。

    “而且它什么都吃,灵气、浊气,妖物,妖物的残骸,根本没有规律,哦……有一点很奇怪,我也是听那些老妖说的,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说这千年间,沧溟道也出过几只厉害的天妖,最后都被这怪物吞了。这怪物似乎不允许厉害的妖兽离开沧溟道,一旦被它发现,必要争个你死我活。每次怪物和天妖厮杀起来,沧溟道都是一场浩劫,不知要连累多少我们这样的小妖陪葬。

    “……还有还有,我真的没骗你们,这怪物住在沧溟道最深处。那里是沧溟道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都不敢靠近,但是也有老妖说,那个地方,栖息着一支人族的古族。”

    古族?最危险的地方?

    阿织听了这话,脑海中不禁浮现族长手记上的那句“寻迹于险绝之境,祛溟而遗踪自现”。

    难不成……阿织心中闪过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五根剑刃在沧溟道寻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应,也许根本是她弄错了方向,不管了,试试再说!

    “飞廉”还在与叶夙缠斗,阿织忽然道:“师兄。”

    叶夙听了这声唤,便知她的意思,立刻收剑后退。

    阿织迎上前,寻迹术已在指尖凝成,她不顾“飞廉”周身魔气,只身没入其中,并指指向“飞廉”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瞿如:《山海经·南山经》:“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鸟焉,其状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鸣自号也。”

    (注2)风伯飞廉:《楚辞·离骚》:“前望舒使先驱兮,後飞廉使奔属。”蚩尤部下,被女魃击败,死于逐鹿之野,又一说法为飞廉被击败后,归降天帝。文中取说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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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大魔究竟是什么来头?”

    瞿如害怕极了,双翅抱头缩成一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初初根本不信,它不知道它不他们骗来这里?

    “哼,反正这破鸟不说实话,扔去喂魔吧!”

    “我说的是真的!”瞿如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对上阿织的眼,浑身一抖,仙尊一双白瞳,清冷而肃杀,一看就不好相与。它本想着把他们骗过来,能跟魔打个两败俱伤最好,哪里知两位仙尊的修为远远超出它的预料,瞿如不敢再欺瞒,和盘托出:“真的,沧溟道这么多妖,没妖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眼下看他雀首鹿身,是兽形,但是偶尔,它也是会幻化成人形的。

    “而且它什么都吃,灵气、浊气,妖物,妖物的残骸,根本没有规律,哦……有一点很奇怪,我也是听那些老妖说的,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说这千年间,沧溟道也出过几只厉害的天妖,最后都被这怪物吞了。这怪物似乎不允许厉害的妖兽离开沧溟道,一旦被它发现,必要争个你死我活。每次怪物和天妖厮杀起来,沧溟道都是一场浩劫,不知要连累多少我们这样的小妖陪葬。

    “……还有还有,我真的没骗你们,这怪物住在沧溟道最深处。那里是沧溟道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都不敢靠近,但是也有老妖说,那个地方,栖息着一支人族的古族。”

    古族?最危险的地方?

    阿织听了这话,脑海中不禁浮现族长手记上的那句“寻迹于险绝之境,祛溟而遗踪自现”。

    难不成……阿织心中闪过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五根剑刃在沧溟道寻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应,也许根本是她弄错了方向,不管了,试试再说!

    “飞廉”还在与叶夙缠斗,阿织忽然道:“师兄。”

    叶夙听了这声唤,便知她的意思,立刻收剑后退。

    阿织迎上前,寻迹术已在指尖凝成,她不顾“飞廉”周身魔气,只身没入其中,并指指向“飞廉”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瞿如:《山海经·南山经》:“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鸟焉,其状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鸣自号也。”

    (注2)风伯飞廉:《楚辞·离骚》:“前望舒使先驱兮,後飞廉使奔属。”蚩尤部下,被女魃击败,死于逐鹿之野,又一说法为飞廉被击败后,归降天帝。文中取说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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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这大魔究竟是什么来头?”

    瞿如害怕极了,双翅抱头缩成一团:“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初初根本不信,它不知道它不他们骗来这里?

    “哼,反正这破鸟不说实话,扔去喂魔吧!”

    “我说的是真的!”瞿如畏畏缩缩地抬起头,对上阿织的眼,浑身一抖,仙尊一双白瞳,清冷而肃杀,一看就不好相与。它本想着把他们骗过来,能跟魔打个两败俱伤最好,哪里知两位仙尊的修为远远超出它的预料,瞿如不敢再欺瞒,和盘托出:“真的,沧溟道这么多妖,没妖知道它究竟是什么东西!你眼下看他雀首鹿身,是兽形,但是偶尔,它也是会幻化成人形的。

    “而且它什么都吃,灵气、浊气,妖物,妖物的残骸,根本没有规律,哦……有一点很奇怪,我也是听那些老妖说的,不确定是不是真的……说这千年间,沧溟道也出过几只厉害的天妖,最后都被这怪物吞了。这怪物似乎不允许厉害的妖兽离开沧溟道,一旦被它发现,必要争个你死我活。每次怪物和天妖厮杀起来,沧溟道都是一场浩劫,不知要连累多少我们这样的小妖陪葬。

    “……还有还有,我真的没骗你们,这怪物住在沧溟道最深处。那里是沧溟道最危险的地方,我们都不敢靠近,但是也有老妖说,那个地方,栖息着一支人族的古族。”

    古族?最危险的地方?

    阿织听了这话,脑海中不禁浮现族长手记上的那句“寻迹于险绝之境,祛溟而遗踪自现”。

    难不成……阿织心中闪过一个不敢置信的猜测。

    五根剑刃在沧溟道寻了这么久都没有反应,也许根本是她弄错了方向,不管了,试试再说!

    “飞廉”还在与叶夙缠斗,阿织忽然道:“师兄。”

    叶夙听了这声唤,便知她的意思,立刻收剑后退。

    阿织迎上前,寻迹术已在指尖凝成,她不顾“飞廉”周身魔气,只身没入其中,并指指向“飞廉”的额头。

    作者有话要说

    (注1)瞿如:《山海经·南山经》:“东五百里,曰祷过之山,其上多金玉,其下多犀、兕,多象。有鸟焉,其状如鵁而白首,三足,人面,其名曰瞿如,其鸣自号也。”

    (注2)风伯飞廉:《楚辞·离骚》:“前望舒使先驱兮,後飞廉使奔属。”蚩尤部下,被女魃击败,死于逐鹿之野,又一说法为飞廉被击败后,归降天帝。文中取说法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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