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域分九洲,其中凡人占七八成。
修真者地位尊崇,上可拜入宗门,中可进入朝堂,最不济也能做个云游四海的散修,受到修真联盟,也就是仙盟的保护和制约。
而对于凡人来说,修仙是一个比较遥远的事情,他们只知他们上头的统治者乃九洲共主——天明圣朝,其下分九个皇朝,各治理一洲。
“这城池真大,听说能在澜洲排进前三呢!”
“蔺云城只恰好排在了第五。”
箫明尘把冰糖葫芦递给了她。
如棋接过来咬了一口,含糊着说:“三师兄,你好像什么都知道。”
箫明尘弯唇一笑:“多看书,你便也懂了。”
如棋点点头,“喔。”
“诶诶诶,大师姐走远了。”如棋本打算好好逛一逛,但看于清安已经走远,便只能把目光从左右摊位上收回,提裙追了上去。
箫明尘看向在人群中若隐若现的于清安,指尖轻捻。
她似乎很急。
眼眸里看不见这世间的繁华,亦或者是说,这片天地间的繁华与她无半点关系。
“大师姐,你等等我们!”
如棋气喘吁吁地跑到她身边,还没开口,便被眼前的一幕震惊到。
这条街道上,三四户人家的门口都挂上了白色的丧幡,秋风一吹,便轻轻地摆动着。
“喜事变白事?”
箫明尘猜疑的声音从于清安的侧面传来。
于清安看着尚且没有完全撤掉的红色“囍”字和堆在门槛边的红绸缎,目光宁静幽深,“不错。”
“真是晦气,新科状元回乡省亲,本是光宗耀祖的事,却摊上这么一个不要脸的。”
“唉,听说这些准备筹备婚事的人家,都是给她害的。”
“死前穿着红衣,红衣那不就是要嫁人时穿的吗?我看她就是嫉妒,要拉那些男子下去陪她。”
“冤有头债有主,她怎么不去找那个新科状元?”
“哎咦,你知道什么,新科状元那可是面过圣的,身上沾有龙气,那可不是什么妖魔鬼怪都能近身的。”
“……”
几个闲散的路人从他们身边经过,箫明尘移开视线,望着渐渐昏暗的天色说:
“大师姐,天快黑了,我们还是先寻一个落脚之处再打探消息吧。”
于清安偏头看了他一眼,“三师弟对他们所说的这个故事,没有什么感触吗?”
“大师姐都说是故事了。”箫明尘一笑,“听故事,自是没有寝食重要。”
于清安嘴角微勾,“也是,来路不明的故事,听多了容易影响判断。”
如棋似懂非懂地摸着下巴,做出了一副研究的模样,时不时点点头。
于清安视线里见如棋一直点头,忍不住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这是你的历练,我和明尘只是辅助,你认真些。”
如棋哎呦了一声捂着头,委屈巴巴地看了一眼箫明尘。
箫明尘耸肩,表示于清安说得对。
走在后头,如棋拉着箫明尘说:“感觉大师姐有点严肃。”
箫明尘:“我也觉得我该严肃一些,毕竟我也是领队师兄。”
如棋转移话题地拉着他的衣袖说:“三师兄,大师姐叫你名字了诶。”
青无峰关系变好,是她一直梦寐以求的事情。
真好。
-
如棋抬头看着眼前的客栈牌匾。
“碧霄阁?”
古朴典雅的客栈采用了飞檐翘角的设计,屋顶上覆盖着青瓦,墙壁有精致的雕花,门口处还停着几辆香车宝马。
“三师兄,这未免太……奢侈了吧。”
如棋知道箫明尘有钱,但他们是来完成委托任务的,这样是否太过高调了些?
箫明尘举止优雅地微侧身示意她们先走,“自然是不能让大师姐和小师妹受累。”
于清安迈步走了进去,虽然她一开始是打算去一些小道消息灵通的客栈打听消息的。
可有人打点安排好了最为舒适的居住条件,她没找到拒绝的理由。
倚在门口的小二一眼就瞧见风度翩翩,衣着不凡的箫明尘。
“几位客人,打尖还是住店?”小二扬起十二分的笑脸,笑呵呵地询问。
“要三间最上等的客房,再上一些你们这儿的招牌菜。”
“好嘞,客人您这边请。”
落座时,于清安状若无意地询问小二,“这位小哥,城中最近有没有什么稀罕事?”
“您提这事,到还真有不少,先有家道中落的何家长子状元及第,光耀门楣,后有梨园闺门旦着嫁衣上吊。”
箫明尘给她们倒了水,如棋则认真听着,追问道:“那为何有那么多户人家办丧事啊?”
“姑娘聪慧,问到点子上了,听说这常扮闺门旦的江小娘子本是想逼迫何家长子何允之娶她为妻,没想到假戏真做,死了。”
“死后阴魂不甘,最是见不得他人喜结良缘,便在夜间专挑貌美男子下手。”
小二讲的抑扬顿挫,如棋忍不住气愤道:“她怎么这么坏啊。”
“貌美男子……”如棋呢喃了一会,突然转头看着箫明尘,“三师兄,你有危险了!”
箫明尘手指一抖,险些没拿稳茶杯。
旁的两三桌客人听见声响朝这边看来,见闹了一个乌龙,小二只能赶忙赔笑,低声解释了一番:“哎呦,姑娘您误会了,江小娘子只对婚期将近的男子下手。”
见后厨端来了饭菜,于清安便给了小二赏钱,没再追问。
“好嘞,客官您请慢用。”
如棋想了想,拍了一下手心说:“所以我们只要抓住这个江小娘子所化的厉鬼就行!书上都说,抓埋伏在暗处的敌人,要用一计引蛇出洞,所以我们只需要找人扮演准备结婚的新郎新娘,引她出来,然后一网打尽!”
第一次参与这种事情,如棋干净剔透的眸子里全写满了兴奋。
箫明尘轻咳一声,问如棋从哪学来的。
如棋歪头说:“铸剑峰去历练回来的师兄师姐说的呀,上次他们的委托任务说是什么龙王娶亲。茵茵师姐靠假扮新娘摸到了龙王的老巢,结果一瞧,根本没有什么龙王,只有一只入了魔的鱼妖。”
“不然大师姐你和三师兄假扮……”
“哎呦……三师兄,怎么连你也打我。”如棋捂着发髻,用眼神控诉。
箫明尘面带微笑,手执公筷给如棋夹了一筷子菜肴,“进食之际,宜静少言。”
于清安端起茶杯,浅饮了一口,“你骗妖就算了,怎么连鬼都骗?”
“鬼魂没有实体,无处不在,说不定,她现在就在你的身后,听你计划要如何抓她。”
于清安声线微凉,听得如棋后背有些发寒,她连连摆手道:“那我还是不说了。”
“不,我倒是觉得你的主意不错,可以保留。”
于清安用余光扫了一眼储物戒指,转而言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应该先去听听新科状元这个委托人怎么说。”
-
新科状元身量清瘦,背脊挺拔,只是脸庞有些削瘦,眼下有些浅青,想来是近来的事对他打击颇大。
“辛苦几位少侠走这一趟,此事说来话长,在下实也没有想到江姑娘会……”
“是在下的过错。”说完这句话,何允之周身的力气好似被抽干了一般,瘦弱的肩膀撑不起宽大的青衫,却多了几分文人挥袖洒墨的风骨。
“那你和江姑娘是怎么认识的?我看画像上她的装束,似是已经成婚了,既已成婚,又为何会在你跨马游街的时候拦路哭诉?”
于清安放下手中画像,言辞颇有些犀利,室内一下子就安静了下来。
“你这女子好生无礼,我家公子如今乃是澜洲王钦定的状元,又是澜洲公主的意中人,岂容你如此质问?”
如棋直接拍桌而起,指着那个小书童说:“你说谁无理呢?”
“锃”的一声清响,周围已有数名带刀白甲侍卫亮出了长刀。
箫明尘本慵懒优雅地靠着雕花椅背,见此情形,一手漫不经心地搭于膝上,眼底微冷。
于清安神色自若,眼睛连动都没有动一下,毕竟对面修为最高的便是这两个筑基三重的黑甲侍卫,若真打起来,她可不在意什么状元、驸马、公主,什么朝廷、洲皇、仙盟。
她轻启朱唇,声音平静:“如棋,坐下。”
“哦。”如棋偷偷瞪了那个书童一眼,这才坐下。
“不得无礼。”何允之温声呵斥书童。
略微拱手致歉后,才好脾气地向于清安等人把故事的来龙去脉娓娓道来。
“家道中落后,吾家举家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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迁至蔺云城,说起来,我与江家娘子江盈算得上是青梅竹马。”
“彼家境贫寒,自幼随父习曲艺,而吾于隔院孤窗,勤诵诗书。”
“隔院曲声悠扬,吾于此默诵诗书,日久生情,彼此倾慕。原拟金榜题名,娶之归家,然屡试不第,家财亦随之荡尽。此后,吾攻读之资,竟赖彼曲艺所得,自思之,不胜愧赧。”
“而后,彼因病伤喉,遂入张氏员外之家执役。吾赴洲都科举之际,忽接家书一函,其上言其将适张氏之子,为之侧室。”
说到这里,何允之轻咳了几声,表情里流露出几抹伤怀之色。
如棋则偷偷朝着箫明尘投去了一个澄澈的眼神,表示自己听不太懂。
箫明尘轻笑一声,传音给她简单翻译了一下:青梅竹马,青梅唱曲干活供竹马读书科考,竹马多次考不上,勤劳聪明的青梅另嫁他人……
不过该说不说,状元说话就是不一样。
如棋似懂非懂地传音问:“三师兄,你跟别人的想法好像不太一样,城里其他人都说江姑娘贪慕虚荣。”
箫明尘桃花眼似是带笑:“代入一下,若江姑娘是你的同胞姐妹,她为了一个贫寒书生辛劳多年,终因无望而另择佳偶,此举可有不妥?”
如棋把头摇得像拨浪鼓,斩钉截铁:“没有!”
何允之:“吾心实难置信,试毕便遣人回乡探之,方知她确已为他人妇矣。”
箫明尘适时询问,嘴角勾起,笑意漫至眉梢时便淡了,“你刚刚说澜洲公主对你有意?”
何允之摆手苦笑:“公主垂青,实为在下之荣……”
这个故事到这里显然还未结束,但何允之支支吾吾,却不肯再言。
书童见状,忍不住替何允之抱不平:“公子,您何必替她瞒着,如今蔺云城都传遍了。”
于清安等人看向书童,何允之见状,也只能让他继续说下去。
“我家公子认定江氏女不屑金银富贵,故婉言谢绝了公主好意,可她到好,竟当街拦马,说要我家公子娶她。”书童气愤不已,“可她自己明明为了荣华富贵早已嫁做了他人妇,枉费我家公子如此信任她。”
于清安沉默了一会,问:“那张员外的小儿子呢?”
当街被戴绿帽子,那岂不是要沦为城中百姓的笑柄。
何允之的表情更羞愧了,叹声道:“细察后方知,盖因我中状元之故,江氏女于新婚夜不肯屈就……失手之下,竟是错伤了张家子,致其神志不清。”
也就是说,江氏姑娘江盈怀有再醮之念,故守身如玉,把地主家的小儿子打傻了!
如棋理清这个故事的来龙去脉之后,当即也是傻了眼。
如此性格,难怪死了也要拉上几个垫背的。
-
三人回去的路上,如棋眼睁睁地看着于清安脚步一拐,拐进了一家裁缝店。
柜台前,老板神色难看,不确定地又问了一遍于清安,“这位姑娘,您说您这是要定制婚服?”
话刚出口,裁缝店里在看布料的人齐刷刷地抬头看来。
老板是个三十几岁的女子,见于清安点头,脸色一翻,“不做不做。”
如今城里筹备婚事的新郎几乎都死于非命,谁家裁缝店布店成衣店敢接这种单子?
死人穿着自家做的衣服,那不是平添晦气吗?
几个上了点年纪的女子放下手里的布料,走过劝于清安。
“小姑娘,他就是你的未婚夫吧?他生的这般英俊,你就忍心让他去死?
于清安抬眸,看了一眼站在一旁的箫明尘,箫明尘合时宜的笑了一下,露出了一种混合着优雅风度与微妙尴尬的神情。
“年轻人不要急于一时,我听说何状元请了几个厉害的仙人相助,你们不如等女鬼除了再举行婚事。”
几天七嘴八舌地应和,“就是啊。”
于清安的嘴角噙着一抹淡淡的微笑,“没事,他是个修士,不怕鬼。”
姿态里显出一丝从容与自信,似乎对那人的修为有着极为深刻的了解和信任。
随后她微微垂首,视线落在储物戒指上。
“再说了,他也不一定来。”
店里客人一顿,朝着箫明尘露出了一个像看渣男般的微妙眼神。
“……”
箫明尘优雅的笑容险些维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