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嫁衣
    “大师姐,你真……真的要穿这件嫁衣吗?”

    如棋轻步移至镜前时,呼吸不由一滞,镜中映出女子一张如花似玉的容颜,她发髻以金簪玉簪高挽,穿着红绸缎面绣着金丝凤凰的嫁衣,坐着时,裙面曳地数尺。

    “我当时是乱出的主意,而且三师兄他说他不敢与大师姐同披嫁衣,恐有冒犯。”

    “那没有新郎,还怎么引江姑娘的鬼魂现身啊?”

    女子伸手缓缓从妆奁中取出一片裁剪得恰到好处的胭脂纸,轻抿朱唇,眼前垂落的珠帘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晃动摇曳。

    “你可还记昨天那些姑娘是如何描述的?”

    如棋不假思索地说:“她们都说收到了一封信,上面写着新郎……不检点的风流事迹。”

    如棋对这件事印象深刻,当时那些姑娘支支吾吾不肯明说,还好最后有一个人带头说出了无名信件一事。

    那个姑娘跟其他被蒙在鼓里的姑娘不一样,她是在定下婚期后发现自己的未婚夫心中另有他人。

    她拿出信件之时,坦坦荡荡——“面对家族所托,我无法悔婚,可这并不代表我心中无怨无悔。如今,婚约未果,他亦身死,我与他之间已无牵连。既如此,我又何须为他隐瞒那些不堪的往事?”

    “我要让世人知晓,非是我克他,而是他自己行不端,坐不正,合该遭此报应!”

    ……

    于清安放下胭脂纸,轻声开口,“所以,与其说这个红衣女鬼是因怨生妒,倒不如说是因怨生恨,颇有一种誓要杀尽天下负心人的架势。”

    箫明尘靠在室外,背对着她们说话,“大师姐说的不错,据我调查,最近城西那边,有婚嫁之事,二人琴瑟和谐,无命案发生。”

    “所以——三师弟你不穿婚服,便危险了。”

    她这个引蛇出洞的脚本是——女子独披嫁裳,郎君却辞锦衣。

    嗯,大婚当夜逃婚,最是负心薄幸也。

    箫明尘抱臂的手微顿,“原以为新郎人选,大师姐另有安排,没想到绕来绕去,我还是那个饵。”

    于清安沉默一瞬,轻笑:“但我总觉得还不够逼真,也许我们需要大吵一架,或者改个对彼此的称呼,诸如箫郎之类的?”

    箫明尘觉得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往上冒,转身对着闭合的房门躬身拱手,苦笑道:“大师姐,你饶了我吧。”

    真叫人欲哭无泪:裴二真是给他找了一个好差事。

    如棋憋笑,最近三师兄也不知道是怎么得罪到了大师姐,时不时就要拱手致歉一番。

    “师弟找的这身嫁衣太过隆重了,不太适合我这个的‘无媒妁之言,私定终身’的剧本。”于清安离座起身,满头珠翠便叮叮当当地作响。

    让人生厌。

    如棋真心实意地夸道:“但是它真的衬得大师姐好美。”

    那天,裁缝店的女老板到最后还是不肯给他们定制婚服,也不知道在这么短的时间里,三师兄从哪里找来了这么华丽的嫁衣。

    从哪里搞来了这么大个院子做婚房。

    于清安垂眸,“是衣服美。”

    如棋甜甜说道:“都美!”

    于清安一笑而过。

    人们皆言嫁娶之日,女子之容最为娇艳美丽。

    可所谓的最美,不过是他人眼中看到的盛装打扮的美而已。

    “那这样真的有用吗?明晚真的能把女鬼引出来吗?”如棋开始怀疑自己这个计谋的合理性。

    于清安挥手,嫁衣被白雾所裹,转瞬之间,她便换成了一袭素雅的衣裙。

    “你才是来历练的那个人。”于清安落座在桌边,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

    如棋开门把箫明尘唤了进来,三人一同围坐。

    如棋趴在桌子上,哀嚎了一声。

    早知道她就选什么打妖兽,摘草药的历练了,这个太烧脑了。

    “不过大师姐,如果真是何允之辜负了她,那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他啊。”如棋打起精神问。

    “何允之身边有两个筑基期和一些练气期的侍卫,而那天我在贾梁身上探得的魔气很微弱,对应修炼的段位的话,估摸着才刚筑基。”

    “所以大师姐是怀疑江盈没死,只是入魔了?”

    “嗯。”

    虽然他们没有开棺验尸,可魔气和鬼气她还是辨别得清的。

    死后作恶,为鬼;生前作恶——为魔。

    如棋在纸上何允之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也就是说,不杀何允之,只是因为实力还不够。”

    “她一直杀负心汉,其实是在积攒实力,也不知道她现在成长到什么地步了……等等,那委托人岂不是很危险!”

    “水落石出之前,他暂时死不了。”箫明尘提起茶壶,给她们续上茶水,动作流畅而自然,没有一丝的急躁。

    如棋直直地盯着箫明尘,“三师兄,你不对劲……”

    箫明尘轻笑一声,慢条斯理地呷了一口茶,“呵,小师妹这是查案查上瘾了?”

    如棋做了一个小小的鬼脸个,“略。”

    箫明尘转眸看向于清安,“不知大师姐对此有几成把握?”

    于清安摩挲着杯子,淡声说:“八成。”

    江盈杀人十分频繁,一开始只挑筹备婚姻的负心人杀,以至于城中人无人敢谈婚论嫁。

    所以她开始瞄准其他辜负女子情感的人,让他们饱受精神折磨,最后惊惧而死。

    世间一起让人类不喜的情绪、气息,都可以归类为魔气,它无形无色,又无处不在。

    它会在人们不经意间的叹息中溢出,在深夜的噩梦里悄然滋长,在那些被忽视的角落里无声汇聚……最终成了魔的来源、养料。

    而魔最为渴望的滋养,便是人死前最绝望时产生的情绪。

    在灵魂即将熄灭的瞬间,魔会吸取着那份痛苦与无助,最终转化为自己的力量。

    女子的恨意、怨意、妒意,男子的虚伪、冷漠、算计……等等情感,都将是吸引江盈的点。

    -

    月光如洗,模糊了夜间一切的声音。

    “吱啧吱啧吱……”寂寥而悲伤的秋蝉在静悄悄的小院里残喘着。

    简单披着红衣的女子坐在床头,房间里到处都贴满了红艳艳的双喜。

    窗外的夜色深邃,星星点点,室内烛火在微风中轻轻摇曳,忽明忽暗。

    没有拜堂,没有宾客,没有酒席,女子就这样一个人在房中枯坐。

    月上梢头。

    女子神色落寞,拿起酒一盏接一盏地喝着。

    如棋和箫明尘身上贴着敛息符,偷偷摸摸躲在屋外一个小角落等女鬼上门,结果没看见女鬼,就看见于清安化身成酒鬼。

    “三师兄,你怎么给大师姐准备了那么多的酒!”

    这酒这么香,隔着一面墙她都闻到,定是灵酒没跑了!

    灵酒,那可是连修士也灌得醉的啊,这样一杯接一杯地喝真的没问题吗?

    箫明尘摇头,“不是我准备的。”

    他鼻尖微微耸动,这酒闻起来,像是——一盏醉。

    一盏醉,顾名思义,一盏就可以撂倒一名酒量差的低阶修士。

    这酒还有另一个名字,叫笑千金,不仅味道醇香,还极为名贵,千金难买。

    “那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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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们得盯紧点,如果红衣女鬼来了,我们一定要拦住她,大师姐醉醺醺的,感觉……”不太靠谱。

    这个感觉对如棋来说,是破天荒的头一次。

    “对了,大师姐不是说他找了一个什么友情出演吗?哪呢?怎么还不来。”

    箫明尘嘴角微勾,“我猜是重影剑灵。”

    如棋扒拉着窗户,抬头看箫明尘,“那女子对男子的怨气,是能演出来的吗?”

    “演出来后能骗过入魔的江盈,把她吸引过来吗?”

    箫明尘摇头,“……我亦不知。”

    “原来三师兄你还有不知道的事情啊……哎呦,你又打我。”

    “嘘。”箫明尘似乎听到了什么动静。

    “新婚”房内。

    于清安真的有些醉了,她酒量一直都挺好的,奈何祭初给的酒,极为霸道厉害。

    酒入喉中,会化作灵气游走周身,醉人醉心。

    许久没有如此放松自在过了。

    不是九洲所传清冷痴情的仙子,不是青无峰德不配位的大师姐,不是时空管理局的于清安……只是她自己,来自现代的于清安。

    她摇了摇酒壶,发现又空了,便从储物戒指中又拿出了一壶,接着倒进杯中。

    举杯邀红烛,一人饮千秋。

    酒色莹如碎玉,顺着她的衣襟而下,微扬的脖颈,在大红嫁衣的映衬下,白得欺霜赛雪。

    她轻挑酒壶,续酒,继而用指尖点住杯壁,使得酒液在杯中轻轻旋转。

    整个人已是有了几分醉态,清冷的眉眼淡了又淡,眼神里却多了几分朦朦胧胧之意。

    她端起酒杯,还未把琼浆玉液送入口中时,手中白玉杯,不见了。

    她歪着脑袋抬眸,就见眼前多了一道黑银色的身影,白银色似乎比之前占据的位置更多,人似乎也更像了。

    来人的声音不温不冷,“灵酒伤身,不宜多饮。”

    灵酒于修士而言,就像普通人喝普通的酒,小酌怡情,大饮伤身。

    于清安轻笑,手撑在桌上,身体微微前倾,“还给我。”

    清醒的时候,她不会怪他,打动不了天生冷漠的人,她又岂会自暴自弃,自怨自艾?

    见男子没有动作,于清安拔出了重明剑,剑指他的喉咙。

    只有醉着,她才会不甘心,才会做出出格,又顺应本心的事情。

    “你根本就不懂。”

    白倾寒垂眸看着近在咫尺的重明剑,那双平日里冷静自若的眸子里闪过一丝罕见的无措与茫然。

    “是我不够美丽,还是待你不够心诚,又为何天下间,会有你这般冷的人?我怎么都暖不了。”

    声音清冷不掩醉意。

    “此前无动于衷,现在为何要来?”

    一连声的无厘头地质问,不止白倾寒沉默了,在屋外守着的箫明尘和如棋也沉默了。

    “大师姐……演得挺挺像。”如棋吞了一下口水。

    她看行,这怨气十分逼真,定能引来江盈。

    过了一会,如棋开始同情这个不明所以的剑灵了。

    啥事没干,被大师姐凶了一顿,真可怜。

    白倾寒语调不冷,声音平静:“你醉了。”

    于清安笑了,在酒精的作用下,她的眼神变得迷离又深邃。

    “你还是这般,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

    虽然他改变了容貌和着装,可现如今细瞧,是一模一样的,清冷卓绝,如琨玉秋霜。

    她手腕轻抬,长剑优雅地挑起了他的下巴,声音带着一丝微醺的戏谑,“真想知道,何种情况,才能让你露出其他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