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距A大一公里外的小巷内,传来时轻时重的重金属乐。五光十色的灯牌悬挂在门口,透过巨大的玻璃窗,得以窥见红男绿女的世界。深巷拐角处,坐落一家用花体英文作店名的清吧,灯光耀眼,但熙熙攘攘的谈笑声取代了过度躁动的音乐。
苏月坐在高脚凳上,晃着腿,一只手曲去撑着下巴,被头顶吊灯晃了下眼睛,另一手去够酒杯。嘴唇没有在预料中碰到液体,苏月皱眉,不满地朝调酒师吹了个流氓哨,指向自己手里的,用食指比了个1。
“你们这的服务生招聘还要看颜值的吗?”丢下这句话,苏月直接倒头闭眼,活脱脱一副管杀不管埋的渣女做派。
调酒师显然是见多了这样的场面,娴熟地从柜台上取下工具,打开调酒壶时,但还是没忍住朝苏月旁边的人看了眼。
“您和这位小姐是朋友吧?”
语调不算上扬,是客套的询问。酒吧从不缺穷困失意想要一醉方休的来客,但很少碰到眼前这样干净纯粹的,气质和四周环境相比过于格格不入,也就多了那么一嘴。
许翊瞟了眼身前几乎没动的酒,“嗯,是朋友。”转而轻抚苏月柔软的发顶。许是姿势不够舒服,女孩时不时翻动身子,让原本正好合身的T恤和牛仔外套上缩,露出腰部一小段细嫩的皮肤,在灯光照射下更显白皙。
许翊想帮忙整理。结果手刚碰上布料,就被扯着手臂,力道不小,逼得人忙抓着柜台借力,近距离撞上她迷离的双眸,俯身低声询问,“怎么了?还喝不喝?”
苏月歪着头,上手摸他略微发烫的耳垂,点了点头,没过一会儿又摇头。
“这到底是想喝还是不想喝,嗯?”许翊失笑,耐心道。
新一杯的玛格丽特呈上来,苏月指腹研磨杯口,没回答,脑袋昏昏沉沉,努力回忆起几小时发生的事。
明确拒绝那个男生后,不顾对方难堪的表情,她强硬地转了所有袋子里东西所值数额,一分都没少,而后拉着许翊到旁边一栋楼里。两人就这么在楼道内脚尖抵着,沉默无话,气氛僵持,不知道的还以为是要约架,大战一触即发。
在没有见面的日子里,苏月练习很多次开场白,但真要认真面对面时,又不知该从何处开口。思索几番,选择了许翊过去一贯做法:请吃饭。可这大半个月来都泡在学校里,苏月不算熟悉学校外的布局,随便找了家还算干净的馆子解决晚饭。
看着逐渐见底的碗,苏月不甘心就这么结束,又拉着许翊往学校反方向走。其实也不知道要去哪,但就是想做点什么。过去的生活太过循规蹈矩,心里又堵得慌,只想迫切地抓住一个合适的时机,让不够符合逻辑的行为合理地朝放纵的方向发展。
放纵的地点最终落到酒吧。许翊一路上没多说什么,只是陪她继续荒唐的行为,看她哄着自己一杯又一杯地灌。
醉意已深,苏月趴在胳膊上,微闭的眼睛打量着眼前的人。也许是酒精起了作用,看许翊也多了层滤镜。
印象里他多是规矩的,在老师面前做足好学生的人设,此刻冷白的皮肤却染上些许胭色,多情的桃花眼也像是蒙了层水雾,和人前的风光霁月丝毫不沾边。
手指从许翊的耳垂沿着脖颈一路滑向他卫衣的套绳,绕着把玩,苏月凑近呢喃,“你……有点好看啊。”
没来由的一句话把许翊逗笑了,一把抓住她不安分的手捏着,“还行吧,没苏老师好看。”说完一顿,在这个场域下这般称呼,有种引人堕落的罪恶感。
罪恶过了,不得不做个人。
许翊看向墙上的挂钟,早过了宿舍门禁的时间。苏月放在一旁的手机不停响着消息提示,是宿舍的信息轰炸。本想摁着小姑娘的指纹解锁回消息,又觉得这样的行为不妥,换成自己的手机从班级群里加了人,简单解释几句。
视线再回到她因酒精展现媚态的脸颊,往下,是被轻咬的双唇。许翊滚了滚喉结,短暂闭眼一瞬,“该走了,好不好?”
苏月努力睁开眼,似在判断说的话是什么,懵懵懂懂点头,“好呀,我跟你走。”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而后坐起身来,环顾一圈随意指了个方向。
“那——出发!”
*
但这趟征途注定会充满艰难险阻。
许翊牵着人手腕,离开巷子还没几步,就被无情甩开,回头一看,苏月直愣愣站在原地,双臂垂放紧贴身侧,端正得不行。
掌心失去温度,许翊也没急她,好整以暇,就想看看小姑娘要整些什么花样。
夜里起风,吹动松散发丝。两侧路灯藏在树荫中,只余零星几点的亮光。
下一秒,许翊就见苏月抬起手,声音极为嘹亮地喊起口号——
“原地踏步——走!一,一二一,一二一,一二三四……”手臂摆得迟缓,但动作很是标准。许翊一愣,反应过来后笑个不停。要不说刚刚站定的时候莫名觉得熟悉,真就是往那一站就是兵。约莫笑得太过分,还收获了苏月一个极为不满的瞪眼。
“你……笑什么啊!快点,和我一起啊!我们要回宿舍了。预备,齐步走!”说完,苏月逆时针转了个方向,腿和脚都抬得绷直,踩在地板上发响。
许翊看她努力走直线,最后努力走出同手同脚的样子,捂着肚子直起身,几个大跨步追上,把人圈在怀里,笑意难藏,“都快一点了回什么宿舍呀?不是说跟我走?”
苏月仰头,视线范围里是他微微凸起的喉结,没忍住上手轻轻擦过。看到它滚动了一下,得了趣,重蹈覆辙,突然大叫一声,把人推开,“不跟你走!”
“那跟谁走?”
“跟……许翊走。”
“……还知道他是谁啊?”
“反正不是你!”
许翊无奈,就不该和小醉鬼讲道理,直接俯下身把人背起。
脚不落地,背上的人紧紧贴上来,也不闹了,温热的呼吸持续喷洒在后颈上。怕她不舒服,许翊往上颠调整姿势,换来一对手臂圈上落在胸膛前,还有耳畔的低语。
“我要找许翊……他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
酒店前台。
许翊一手扶着苏月,另只手从裤兜里掏出身份证。等待工作人员登记的间隙,许翊把糊在苏月脸上的头发往后拨,有点庆幸昨天下午去登记材料带上了证件。可惜事情不总是一帆风顺,工作人员双手递上一张标间的房卡,嘱咐退房时要把卡一并带过来。
接过道谢,许翊领着苏月往电梯方向走。
目送两道年轻的身影消失在电梯门内,工作人员再忍不住,拉着一旁的同事窃窃私语。
“你刚才看到没?”
“当然了!我都快憋不住笑了。”
“没想到夜班也有好处,碰到那么漂亮登对的小情侣。”
“年轻人嘛,有活力很正常。”
……
滴——
刷开房门,许翊把卡放进墙上的卡槽中,几秒后房间自动亮起。苏月也跟通了电似的,掰开他的手,精准定位,直接扑倒在单人大床上。过了几秒,苏月觉得身下硌得慌,从裤兜里拿出手机啪的一声放在床头柜上,还拉开柜子看了几眼,不知道在找什么。随后倒头趴下,瞬间安静,房内再无别的声响。
许翊:……
走近,替她脱了鞋,刚要把床头边的台灯关掉,就被扯着卫衣的绳子。
许翊始料未及,双臂迅速撑着,盯着挽上后颈的胳膊,沉着声,“怎么了?是不是喝酒不舒服了?”女孩心气高,第一次进酒吧连个过渡期都不给,上赶着挑三四十度的酒。这还不够,非要拽着他一起。结伴同行总得有一个人保持清醒,自己也就意思一下碰了点,明明没喝多少,眼下竟也觉得心口发热,浑身跟灼烧一般。
哪想身下的人歪着脑袋,正儿八经吐出几个字,“我想洗澡。”
怎么洗?在这么不清醒的情况下?
许翊真怕她在卫生间里摔了,但看到小姑娘眼里的坚持,委婉道:“忍一晚上好不好?也没可以换洗的衣服。”
“我进来就看到吹风机了,衣服不干就用那个吹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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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完还鼓起嘴做着吹气的动作。
许翊:……
女王都发话了,能怎么着?
叹气,把人抱到洗手台上,取下喷头,调节好水温,挂上固定,“小心点,有什么问题再叫我。”
嘱咐完,刚要走,卫衣边缘传来被拉扯的力度。
是苏月细白的手指拉着。眼睛发亮,却分不出醉与清醒各占几分,回声极好的封闭空间内响起天真无害的声音。
“你帮我呀。”
几分钟后,玻璃弥漫上薄雾,渐渐聚成水滴,悄无声息落在女生的贴身衣物。洗手台下的地板上,是男款的卫衣,细看能发现帽绳已经被扯掉。
许翊抱着一团凌乱的衣服出了卫生间,仰头后脑抵着门。隔音尚好,但还是听到淅淅沥沥的水声,持续刺激耳膜。
离开热意缭绕的地方,许翊才被半湿T恤凉得清醒几分。如果只是一个人,今晚找个地方也就凑合过了,但有她在,他不敢随便将就,最起码也得保证环境安全舒适。
只是可能过分舒适了。
抬眼,是略显凌乱的床单,上面多了她刚刚躺过留下的褶皱。许翊整个人身体发紧,只觉得渴,企图消除方才看到的一抹香艳。
敏锐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许翊难耐地想,漫漫长夜,大概有些难熬。
等忙完所有,已经快凌晨三点。把干净的衣服叠放好,许翊站在床边看向睡得四仰八叉的人,小心翼翼掀开被子一角,又怕她碰到自己身上的凉意,只很可怜地占着床一小块区域,稍有不慎就会滚下去。
但许翊没想到这实在是多虑了。
没过一会儿全身就热,最初没太当回事,觉得是酒的后劲上来,再睁眼才发现怀里滚进来一个人。
伸手拨开,没安分几分钟又滚回来,跟装了定位似的,就逮着他抱。
苏月穿的是酒店准备的浴袍,但内里是什么都没有,只要低头就能看见白日里不会见到的春光。许翊认命抬头,束手无策把胳膊挂在眼睛上,企图用困意麻痹大脑。
过去从来没有别的想法,两人衣服都是黑白色,款式偏宽松,瞧不出什么特别的。
但眼下,女孩柔软的身体只隔着一层衣料毫无保留地贴上来,许翊才意识到,虽然他们都错过彼此的十八岁,但真真正正踏入了成人世界。
心跳如鼓,许翊忍得额头出了层薄汗,偏偏苏月上赶着凑,柔软的手搭上来,让他只能绷着身子,一动也不敢动。
大约是听到他内心的祈祷,苏月收回手,迷迷糊糊按下床灯按钮。昏黄的灯光勾勒出她姣好的面容,许翊不懂这是要做什么,“干什么?”一开口,被自己暗哑的声音震惊到。
而苏月并没有注意到枕边人的异常,微微坐起身来,望过来的双眼分为清明。
“我们来聊天吧。”
……
又过了半小时。
许翊只身靠着窗台,看向渐渐西沉的月亮。凉风经过,回神,视线落到床上隆起的小山丘。苏月两只胳膊都露在外面,半抱着被子,断断续续絮叨些什么。
他还是觉得苏月没清醒,不然绝对不会允许自己前言不搭后语的话,还把自己聊困了。
一开始他只偶尔回应几声,渐渐发现她在怀里说起过去一年的遭遇。可惜在酒精作用下,语言组织太差,许翊努力抽丝剥茧才甄别出有用信息。
没有前情提要,苏月突然提了一个名字,许翊判断应该是她的妈妈。许翊就这么抱着,听小姑娘绘声绘色说着李茗和自己之间的趣事。内容细致,甚至提及小时候她提着菜篮子屁颠屁颠跟着去菜市场的琐碎小事,对李茗的厨艺也是毫不吝啬的夸奖。
许翊垂眸,手指插/进她头发温柔按着,听到了和分别那日完全不同的母亲形象。
把人哄睡着的前一刻,女孩细弱抽泣,带着哭腔说了句:她死了,死在我成为状元的那天。
月光下,苏月脸颊酡红,睡得安稳,眼角有不易察觉的泪痕。许翊走近,帮忙掖好被子,弯腰在她额头落下一个轻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