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金殿大辩论
    童沟主笑了:“你看,我屯子里,有多少马匹呀。”

    大家放眼望了望大土屋一边的坪里,三十多匹战马,正在安然地咀嚼着草料。

    原来是蓝道增援的人来了。

    可他们不是官军呀。

    这时一个低级军官跑了出来,头顶红缨头盔,身披铁甲。

    身后三十多人,都身着官军的兵士服装。

    也就升格叫作战袍吧。

    他们一到卡老板身旁,那个百户长单膝着地,行了个军礼。

    他说:“拜谒青海行营征讨匪寇崬大将军,末将苏佟宝被枢密院封为行营中军,虽然行色匆匆,就没有赶上将军你征讨四盘山的第一仗,末将惭愧呀。”

    一席话,说得崬南兴云山雾罩。

    ******

    半个月前。

    京都金銮殿上。

    今天是大朝会,朝中百官都聚集在朝房里,等待皇上坐上宝座,和众臣商议国家大事。

    国师蓝道今天也上朝来了。

    蓝道不同于其他文武百官,他可以来上朝,也可不来的。有事情时,还可以直上丹房,拜谒圣上。

    这一点,连严嵩都十分的忌惮他。

    今天,蓝道早早地来到了朝房,看来,他有十分重大的国事,要启奏皇上呀。

    三声净鞭响后,全体朝臣俯伏在地,齐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道第一个出班启奏。

    皇上见他俯伏在丹墀下,立即开龙口,吐金言:“国师不必行此大礼,平身罢”

    蓝道站起身,嘉靖帝还对值班太监说:“赐座,搬椅子来。”

    这就是蓝道比严嵩也棋高一着的地方,严嵩再眼红,嘉靖帝也不会给这个待遇。

    蓝道端坐在椅子上,才开口说话了。

    “启奏圣上,今有定南镖局的崬南兴,带着镖局的二十多人,还有自愿加入他们队伍的道士三十余人,在青海州鄂陵湖湖淘金,掏到了稀世奇宝,一个天生的金马驹,重达一百六十八两。这是国之祥瑞呀。”

    嘉靖帝听了,龙颜大悦。

    一百六十八两黄金,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这是湖中掏出来的,是上天赐给的。

    经蓝道口中一说,成了国之祥瑞,这当然让大殿上的群臣,也要喜欢无尽呀。

    想到这,嘉靖帝大张龙目,望了望丹墀下的群臣。

    他看到群臣个个面有喜色,只有严嵩不动声色。

    嘉靖帝心中不快,又忍耐不住,开口道:“相国听到这个喜讯,为何不像大家一样欢欣鼓舞呀。”

    严嵩跨前一步,俯伏在地:“陛下,老臣不是不欢喜。只是据传闻,崬南兴太不像话,居然把上天赐给圣上的稀世之宝,献给四盘山的土匪虎啸天了。为此,老臣闷闷不乐。”

    嘉靖帝听了,立即问蓝道。

    “难道真有此事?”

    蓝道起身,也拜倒在丹墀下回答:“确有此事。”

    嘉靖帝沉吟不语。

    严相立即说:“崬南兴乃国师之师弟,崬镖局之事情,每每及早通报国师。那四盘山上之恶匪,不过五六百人,可是,野心颇大,有了天赐的珍宝金马驹,就会大大得势,海州的大小山匪会尽数归顺于他。”

    “那四盘山的匪首名曰虎啸天,从这名号就可以看出他的野心有多大。他想号令天下呀,圣上!”

    “而今崬南兴献上天之奇宝与虎啸天,不是为虎作伥吗?其心可诛。”

    “这件事情,只怕国师也难脱责任吧!”

    严嵩自以为抓住了一个大大的把柄,得理不饶人,可以一招致国师蓝道和崬南兴于死地了。

    群臣中严党一派,齐齐伏倒在地,而且异口同声地说:“相国之言,有理有理有节呀,望圣上深思!”

    蓝道一言不发,不予回驳,只是沉稳地伏在丹墀下。

    这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呀。

    这是以静制动呀。

    严嵩见蓝道一言不发,心里很是高兴:这回,什么仙道神道,看来要死定了。

    嘉靖帝心里也很着急,他心中想:“蓝道怎么了啦。”

    “在这口若悬河的严嵩面前,就无话可驳了呀。”

    “蓝道一倒,这金銮殿上,看来衣帽济济,实际上,不都成了严家一党了吗?”

    “那朕空自坐在龙椅上,也成了摆设了。”

    嘉靖帝抬眼扫了一下丹墀下,虽然还

    有五六个没有下跪附议严嵩的人。

    但是一看到嘉靖帝的目光,都深深地低下了头。

    嘉靖帝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只好开言道:“国师,你看,大多臣工读附议相国的话,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蓝道听了,缓缓开言道:“想那崬南兴,扫平双笔奇峰,挖出地方蛆虫,驱逐海疆倭寇,继而降服南山恶匪,哪一件都是出奇制胜,让人匪夷所思。”

    “这一次是微臣授意其去西北,进入寒荒之地,可能是水土不服,昏了头吧。”

    听到蓝道这样一说,严嵩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嘉靖帝心中想:“这国师还是有道道,就不提实际是朕授意蓝道,派定南镖局去的。”

    “即使在这金殿上,蓝道输在严嵩手中,却给朕脱了干系。”

    “忠臣呀!”

    枢密院主事利从焉立即出班奏曰:“出兵剿匪驱倭,调动南方的人员去西北,长路漫漫,耗时费力。这等大事,应该是枢密院和户部的事情呀。国师此举,实在是越权,也是欺瞒圣上,其罪当诛!”

    嘉靖帝听了心中暗想:“这个新提拔上来的利从焉,看来是严嵩的死党一个呀。”

    “好呀,都暴露出来,让朕一个个牢记心中,很好,很好。”

    但是,他口中就说:“真不愧是个敢说真话的人呀,大家对这新上任的枢密院主事的说法,有异议吗?”

    利从焉的话,就是严党的一干人众,知趣的,都缄口不言。

    御史台的邹应龙就出班启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觉得,利从焉的话,荒唐至极。”

    嘉靖帝听了,心中高兴,不由得脱口而出:“什么荒唐,你说出理由看看。”

    可是,嘉靖帝说着这话时,就扳着面孔,一副严肃至极的模样。

    “陛下,这崬南兴全局赴海州,没有花朝廷的金银,他们只是一个民间的团体,何来要受枢密院和户部的节制和调遣呀。他们耗时费力,侦探匪情,对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