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沟主笑了:“你看,我屯子里,有多少马匹呀。”
大家放眼望了望大土屋一边的坪里,三十多匹战马,正在安然地咀嚼着草料。
原来是蓝道增援的人来了。
可他们不是官军呀。
这时一个低级军官跑了出来,头顶红缨头盔,身披铁甲。
身后三十多人,都身着官军的兵士服装。
也就升格叫作战袍吧。
他们一到卡老板身旁,那个百户长单膝着地,行了个军礼。
他说:“拜谒青海行营征讨匪寇崬大将军,末将苏佟宝被枢密院封为行营中军,虽然行色匆匆,就没有赶上将军你征讨四盘山的第一仗,末将惭愧呀。”
一席话,说得崬南兴云山雾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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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个月前。
京都金銮殿上。
今天是大朝会,朝中百官都聚集在朝房里,等待皇上坐上宝座,和众臣商议国家大事。
国师蓝道今天也上朝来了。
蓝道不同于其他文武百官,他可以来上朝,也可不来的。有事情时,还可以直上丹房,拜谒圣上。
这一点,连严嵩都十分的忌惮他。
今天,蓝道早早地来到了朝房,看来,他有十分重大的国事,要启奏皇上呀。
三声净鞭响后,全体朝臣俯伏在地,齐声大呼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蓝道第一个出班启奏。
皇上见他俯伏在丹墀下,立即开龙口,吐金言:“国师不必行此大礼,平身罢”
蓝道站起身,嘉靖帝还对值班太监说:“赐座,搬椅子来。”
这就是蓝道比严嵩也棋高一着的地方,严嵩再眼红,嘉靖帝也不会给这个待遇。
蓝道端坐在椅子上,才开口说话了。
“启奏圣上,今有定南镖局的崬南兴,带着镖局的二十多人,还有自愿加入他们队伍的道士三十余人,在青海州鄂陵湖湖淘金,掏到了稀世奇宝,一个天生的金马驹,重达一百六十八两。这是国之祥瑞呀。”
嘉靖帝听了,龙颜大悦。
一百六十八两黄金,当然不算什么,但是这是湖中掏出来的,是上天赐给的。
经蓝道口中一说,成了国之祥瑞,这当然让大殿上的群臣,也要喜欢无尽呀。
想到这,嘉靖帝大张龙目,望了望丹墀下的群臣。
他看到群臣个个面有喜色,只有严嵩不动声色。
嘉靖帝心中不快,又忍耐不住,开口道:“相国听到这个喜讯,为何不像大家一样欢欣鼓舞呀。”
严嵩跨前一步,俯伏在地:“陛下,老臣不是不欢喜。只是据传闻,崬南兴太不像话,居然把上天赐给圣上的稀世之宝,献给四盘山的土匪虎啸天了。为此,老臣闷闷不乐。”
嘉靖帝听了,立即问蓝道。
“难道真有此事?”
蓝道起身,也拜倒在丹墀下回答:“确有此事。”
嘉靖帝沉吟不语。
严相立即说:“崬南兴乃国师之师弟,崬镖局之事情,每每及早通报国师。那四盘山上之恶匪,不过五六百人,可是,野心颇大,有了天赐的珍宝金马驹,就会大大得势,海州的大小山匪会尽数归顺于他。”
“那四盘山的匪首名曰虎啸天,从这名号就可以看出他的野心有多大。他想号令天下呀,圣上!”
“而今崬南兴献上天之奇宝与虎啸天,不是为虎作伥吗?其心可诛。”
“这件事情,只怕国师也难脱责任吧!”
严嵩自以为抓住了一个大大的把柄,得理不饶人,可以一招致国师蓝道和崬南兴于死地了。
群臣中严党一派,齐齐伏倒在地,而且异口同声地说:“相国之言,有理有理有节呀,望圣上深思!”
蓝道一言不发,不予回驳,只是沉稳地伏在丹墀下。
这是此时无声胜有声呀。
这是以静制动呀。
严嵩见蓝道一言不发,心里很是高兴:这回,什么仙道神道,看来要死定了。
嘉靖帝心里也很着急,他心中想:“蓝道怎么了啦。”
“在这口若悬河的严嵩面前,就无话可驳了呀。”
“蓝道一倒,这金銮殿上,看来衣帽济济,实际上,不都成了严家一党了吗?”
“那朕空自坐在龙椅上,也成了摆设了。”
嘉靖帝抬眼扫了一下丹墀下,虽然还
有五六个没有下跪附议严嵩的人。
但是一看到嘉靖帝的目光,都深深地低下了头。
嘉靖帝在心中长长地叹了口气。
他只好开言道:“国师,你看,大多臣工读附议相国的话,你怎么不说话了呀?”
蓝道听了,缓缓开言道:“想那崬南兴,扫平双笔奇峰,挖出地方蛆虫,驱逐海疆倭寇,继而降服南山恶匪,哪一件都是出奇制胜,让人匪夷所思。”
“这一次是微臣授意其去西北,进入寒荒之地,可能是水土不服,昏了头吧。”
听到蓝道这样一说,严嵩心中,别提多高兴了。
嘉靖帝心中想:“这国师还是有道道,就不提实际是朕授意蓝道,派定南镖局去的。”
“即使在这金殿上,蓝道输在严嵩手中,却给朕脱了干系。”
“忠臣呀!”
枢密院主事利从焉立即出班奏曰:“出兵剿匪驱倭,调动南方的人员去西北,长路漫漫,耗时费力。这等大事,应该是枢密院和户部的事情呀。国师此举,实在是越权,也是欺瞒圣上,其罪当诛!”
嘉靖帝听了心中暗想:“这个新提拔上来的利从焉,看来是严嵩的死党一个呀。”
“好呀,都暴露出来,让朕一个个牢记心中,很好,很好。”
但是,他口中就说:“真不愧是个敢说真话的人呀,大家对这新上任的枢密院主事的说法,有异议吗?”
利从焉的话,就是严党的一干人众,知趣的,都缄口不言。
御史台的邹应龙就出班启奏了。
“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微臣觉得,利从焉的话,荒唐至极。”
嘉靖帝听了,心中高兴,不由得脱口而出:“什么荒唐,你说出理由看看。”
可是,嘉靖帝说着这话时,就扳着面孔,一副严肃至极的模样。
“陛下,这崬南兴全局赴海州,没有花朝廷的金银,他们只是一个民间的团体,何来要受枢密院和户部的节制和调遣呀。他们耗时费力,侦探匪情,对朝廷有百利而无一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