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 怪物
    《[排球/咒回]我立于百万生命之上》全本免费阅读

    在五条悟的记忆里,花山院鹤归笔直得像一条线。

    她总是留着直发,或长或短,喜欢穿长裙以及一切长长的大衣风衣或是长衫,平时不论站着还是坐着,总是挺直腰杆。

    起风时,她就像是一面飘摇的旗。

    看着很混乱随性,但又一丝不苟。

    衬衫永远整洁,如果打领带或者蝴蝶结也永远扶得很正。

    所以,五条悟喜欢看她笑,笑得直不起腰,笑得像是15.6的孩子一样,那时候她眼角的泪痣会更加有存在感,她整个人就像一朵张扬盛开的花。

    她不该面无表情流泪,也不该明明很痛苦还在微笑着同他说话。

    五条悟在花山院鹤归千年的时光中占有多大的地位?

    他总是与她的理念背道而驰,他总是在给她找麻烦,他总是让她伤心。

    北海道的暮春也算不上温暖,清早打开窗,刺骨的寒意几乎将他吞噬。

    他看到桌上大堆的甜品,思绪又不自觉飘回上一次的争论。

    五条悟说他想要和市政府搭线,让咒术师拥有社会编制,一切工作都不必躲躲藏藏。

    “那你有没有想过,人们会接受这一切吗?他们是满怀敬佩奉你们为救世主还是视你们为异端?”

    花山院鹤归听了他的想法只是继续手中翻书页的动作,似乎是不经意地发出了这样的疑问。

    五条悟当然想过。

    只是他觉得,如果可以让更多人为此受益,那么适当的牺牲是有价值的吧?

    “那我呢?”

    花山院鹤归从书页中抬起头,与五条悟对视。

    那双平淡的红眸和张扬的蓝眸像是两个极端。

    她又重复了一遍:“你觉得,我的结局是什么?”

    花山院鹤归没等他说话,就轻轻笑着说:“也许人们会接受这个疯狂的世界,会接受他们的安危掌握在一群天生神力的咒术师手中,但是,他们不会接受一个轻轻松松就能颠覆世界的不老不死的怪物。”

    怪物。

    这个词有些刺耳。

    但花山院鹤归早已接受了这个事实。

    在那段模糊不清的日子里,她的父母说:我们爱这个孩子。

    于是他们给了她精致的符合人类审美的容貌,给了她长生不老的身体,给了她无所不能的能力。

    最后诅咒她一辈子都不得解脱。

    爱是诅咒,花山院鹤归是从诅咒中诞生的怪物。

    ///

    花山院鹤归在宫城的日子很平淡。

    送影山飞雄离开去上学后就去探望影山一与,然后傍晚陪日向翔阳打排球。

    影山飞雄渐渐也习惯了家里这个人的存在。

    他们偶尔也能坐在一起说说话。

    “下周是全国大赛的预赛,你要去看吗?”

    花山院鹤归停下敲电脑键盘的动作:“好啊,我一定会去为你加油的。”

    影山飞雄瞥了眼电脑屏幕,就被那上面大片的英文弄得头晕眼花。

    花山院鹤归注意到他的视线,转过头看着他,微笑说道:“影山很好奇嘛?”

    “不,一个词也看不懂。”

    “诶?你的英语不好吗?”

    影山飞雄眨眨眼,露出了几乎视死如归的表情:“那种东西,怎么可能是日本人学得会的啊。”

    花山院鹤归被他的表情逗笑了,她将落在脸侧的头发挽到耳后:“我还以为你是个学霸,毕竟长了一张看起来很聪明的脸。”

    “怎么能用长相来评价一个人的学习啊!”

    影山飞雄看起来很凶。

    或者说,他大多数时候都看起来很凶。

    但是花山院鹤归已经先入为主认为他是个有礼貌的好孩子了,所以觉得他这个样子还挺可爱的。

    于是她也是这么说的:“影山这个样子很可爱哦。”

    影山飞雄的表情空白了一瞬,他“啊”了一声,随后反应过来,瞪大眼睛:“为什么要用可爱来形容我?”

    他藏在黑色发丝下的耳朵有点发热。

    花山院鹤归伸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抱着电脑起身:“乖孩子该睡觉了,明天再上一天学就是周末了。”

    影山飞雄木木地应了一声。

    花山院鹤归走到楼梯口,还见到那个孩子坐在沙发上。

    ///

    第二天,花山院鹤归从医院出来后,还是正午,她没有去吃饭,而是沿着街边建筑投下的影子一路漫步。

    路上人不多,因为到了饭点。

    她在一个中心街区的花圃前站定,看着里面苍翠的叶和艳丽的红花,想着还是回家吧?

    一转身,和一个人对上视线。

    “…阿鹤。”

    对方笑了,抬手打了个招呼。

    “诶…?杰?”

    ///

    两人在一个拉面馆坐下,花山院鹤归开口问:“杰的工作都完成了?”

    夏油杰支着脸,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差不多吧,已经和之前的几个诅咒师建立了联系。”

    花山院鹤归点点头:“真是辛苦你了。”

    “从来都不辛苦,毕竟阿鹤要比我辛苦得多吧?我再不努力,就要追不上你的步伐了。”

    “不过,杰在宫城有任务吗?为什么来这里了呢?”

    “伏黑夫人说你在这里,我们好久没见了,我很想你,所以就来了。”

    他一点表情变化都没有,仿佛这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想见,所以相见。

    放在别人身上会有很多暧昧气息,但是对于夏油杰和花山院鹤归来说,他们的关系早已达成了某种特殊的平衡。

    ///

    不需要表白就能做那些很亲密的举动,如果是放在平常人身上,会被当做怪人吧?

    但好在,他们都有咒术师那种超出常人认知的身份。

    花山院鹤归在几百年前就再也没有和任何一个人确认过任何关系了。

    因为所有人对她来说都是很短暂的一个插曲,她也许只是新学习了一项技能,或者接手了一个新的项目,昨日的少年就会变成老者。

    这是不公平的,她不喜欢悲春伤秋,更不喜欢被一段关系困住脚步。

    所有人都在向前走,她不想被留下,不想成为旧时代的遗物,于是她不断学习,不断融入社会。

    她始终孤身一人,但所有人都会围绕着她。

    夏油杰形容不来,因为他觉得他和花山院鹤归的关系不是什么星星和月亮,更不是行星和卫星。

    她是一棵永不枯萎的树,而夏油杰也好,五条悟也好,只是乘荫的旅人。

    ///

    下午说是约会,其实除了夏油杰为花山院鹤归买了一束玫瑰,此外毫无浪漫气息。

    他们甚至花了一个小时对接工作,像社畜一样吐槽高层,又花了一个小时聊聊天,扯些有的没的。

    靠近傍晚,夏油杰说既然来了仙台就顺便办点事,花山院鹤归刚好和日向翔阳一起打排球,于是两个人就在一家书店门口分别。

    花山院鹤归注意到了这家好像就是第一次见影山时的那家,那家曾经的咖喱店。

    “阿鹤,不给我一个告别的拥抱吗?”

    夏油杰笑着。

    他留着半长的头发,松散地束在脑后,穿着一件深褐色的大衣,看起来就像什么温和有礼的艺术家。

    花山院鹤归想起来了,那件大衣是去年她为夏油杰挑的。

    她凑过去,将整个人埋在夏油杰怀里。

    分开时,夏油杰微微弯腰,轻轻扶住她的侧脸,在她泪痣上落下一个如同羽毛拂过一般的吻。

    眯着眼睛的青年露出了满足的表情,他说:“还是那个答案哦,不会后悔。”

    ///

    日向翔阳第一眼注意到的是花山院鹤归抱着的那束白玫瑰。

    花山院鹤归将花放在一边,笑着说:“今天来得很早哦,翔阳。”

    “是的!我今天想多和阿鹤同学一起待着,所以一放学就冲出来了!”

    少年毫不吝啬地给了她一个大大的充满阳光气息的笑容,仿佛一只等到主人回家的小狗。

    他凑过来,好奇地问:“这束花是你买的吗?好好看!”

    “是我的朋友买的,因为来不及放回去了,就顺路拿过来了。”

    “诶!是…是男朋友吗?”

    “不是哦。”

    日向翔阳对着那束玫瑰花露出了费解的表情,他想不出来送玫瑰花的除了男朋友还能是什么人。

    不过阿鹤同学每天都和他一起打排球,如果有男朋友,对方会非常不开心的吧!

    “啊,说起来,阿鹤同学今年几岁啊?总感觉比我大。”

    花山院鹤归愣了愣,说:“不出意外,应该和你同龄吧。”

    她说这话眼睛都不眨。

    她的外貌太有迷惑性,不论是在上国中还是高中,似乎都有可能,所以她遇到日向翔阳这个年龄段的孩子,都会模棱两可地说和对方同龄,这样之后被追问了也可以说是当时估计错了对方的年龄什么的。

    “啊!那这样的话,阿鹤如果上学可以和我在一个班吧!”

    日向翔阳这一句忘记加敬语,但是花山院鹤归没有指出来。

    日向翔阳又问:“那为什么不上学了呢?额…这个问题会不会不太想回答…”

    花山院鹤归静了几秒,说:“因为…家里长辈的原因。”

    又是模棱两可的回答。

    偶尔她也觉得自己这样做风险太大。

    影山还好,影山一与知道她的状况,所以即使影山飞雄也知道了不会有多大的问题。

    但是日向翔阳是与她的世界完全没有交集的人。

    如果不是那天她的主动,她与日向翔阳不会建立任何联系。

    也不会产生任何问题。

    她对自己说,不如就到此为止吧?在咒术高层还没有发现之前,止步吧,再深入可能会有麻烦的。

    不过花山院鹤归从不怕麻烦。

    她明明有能力保证日向翔阳的生活不被打扰,所以,没关系的。

    她又这样对自己说。

    因为碰到了很喜欢的孩子,所以想要对他好,想要看到他开开心心的,这是很正常的想法吧?

    就算他知道了又怎样?也许是觉得她是怪物,又也许会坦然接受,那都不是她想要考虑的事。

    未来太长,所以花山院鹤归讨厌未来那种千变万化的事。

    她只知道,如果现在弄丢了一个朋友,她会难过。

    “阿鹤?”

    “怎么了?”

    “不…就是你好像有点走神。”

    花山院鹤归看向日向翔阳的眼睛,随后笑了:“我刚刚做了一个很伟大的决定。”

    “什么什么?”

    “我啊,想和翔阳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

    少年眨眨眼,捧着脸:“真的吗!我也要和阿鹤做一辈子的好朋友!!!”

    ///

    日向翔阳回到家,坐在餐桌前,才想起来:“啊!忘记告诉阿鹤下周来看我的比赛了!”

    日向妈妈见自家儿子一副懊恼的样子,问:“阿鹤是你前几天说的那个小姑娘吗?已经这么熟悉了?”

    “是的!阿鹤人超级好!就算我发球和打球很烂她也不会嫌弃我!”

    一边的橘发小姑娘捧着碗:“能受得了哥哥这种热血笨蛋,那个姐姐真是厉害呢。”

    “诶…诶?真的很像笨蛋吗小夏?”

    “妈妈你看!笨蛋哥哥。”

    日向妈妈摸了摸两个孩子的头,说:“那就给那个孩子发个消息吧?”

    日向翔阳摇摇头:“不!我一定要当面邀请她!”

    ///

    周末,影山飞雄去市体育馆打排球,花山院鹤归就在家里看书。

    还没等看完一章,电话就响了。

    “影山?怎么了吗?”

    电话那边有些嘈杂,半响影山飞雄的声音才响起:“啊…那个…我忘记拿护膝了。”

    “护膝放在哪了?”

    “应该在我的房间。”

    花山院鹤归放下书,起身来到影山飞雄房间门口,对着电话问:“我进去了?”

    “非常感谢!”

    影山飞雄的房间没有什么具体风格,就是最普通的房间的样子,柜子上摆放的都是和排球有关的东西。

    桌子上的作业看得出来只动了两笔。

    所以他昨晚坐了那么久在想什么?发呆吗?

    花山院鹤归走过去看了一眼,影山飞雄的字绝对算不上好看,字形有点歪下笔还很重,但是莫名有些可爱,有点像是小孩子的字体。

    于是花山院鹤归笑了一下,电话那边影山飞雄问:“怎么了吗?”

    “不,没事,我找到你的护膝了,需要给你送过去吧?”

    “非常感谢!!”

    “影山还真是个有礼貌的孩子。”

    电话那边没有回话,但是有几个男孩子的调笑声,似乎还有影山离得很远的一句“啰嗦!”

    “影山?那我先挂了,等会见?”

    “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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