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虞和石头一路非常顺利的抵达了京城,仗着银子,即便遇到些小阻碍,亦都化解了去。
京城的奢华、繁华、琳琅,沈虞都无心在意,她只想尽快找到刑部的牢房处,找到管事的牢头,打点银子,能进去见小公子一面。
他们在刑部大牢的附近找了间普通的客栈,要了两间房,挨在一起,方便石头随时保护沈虞的安全。
“石头,今日我们便去找个钱庄,将这箱子里的东西存下。免得叫人盯上。”
“是,虞姐姐,你想的周到,石头我什么都不懂。”石头摸摸自己的后脑勺,感到惭愧。
“你有玉灵,她懂就行。你只消保护好我的安全,出门在外,我一个女子不方便,有你来,我安心很多。”
“嗯!”石头将他那壮实的胸脯挺了挺。他这次来还是有很大用处的。
如今他们能做的,就是先去牢房看人,叫小公子安心,沈虞来了,他一定会安心。再告诉他,让他等,一定会没事的。
石头在刑部大牢门口,转悠了几日,层层递了些银子,终于找到了牢头。
等到亥时,石头和沈虞才戴着斗篷悄悄的进了大牢,沈虞一间间的张望,牢内充斥着腐烂的血腥味,昏暗阴涩,她加快了几步,紧跟着牢头,终于被领到了一件逼仄的牢房前,只见苏木侧躺于一张木板搭成的“榻”上,双腿弯曲,头发凌乱,昏暗中沈虞看不见他的脸。
“小公子?”沈虞试着唤他。
那边没有动静,石头便再唤:“小公子?”
直到沈虞唤到第三声,那边才缓缓转头,将头抬了起来。
那是一张失去血色,污灰暗淡的脸。
沈虞绷不住的泪扑簌的掉了下来:
“我是虞儿......小公子,我们来了。”
苏木拖着手臂从床上艰难的爬起,快步冲到了栏前,双手抓住门栏,难以置信的惊恐表情展露在沈虞的面前。
“快!快!将牢门打开!”
沈虞忙将一袋银子塞给了牢头,牢头接过用手掂了掂,掏出钥匙开了牢门。沈虞冲上前去,直接扑在了苏木的怀里。
苏木单手拥着沈虞,难以置信的泪水也涌了出来。
“你怎么来了......”苏木的声音低而缓。
“我来看你,我来陪你。我来等你回去。”沈虞急急的道,
“傻瓜,京城这么远......”
“不远,你在哪都不远。”
沈虞终于失声痛哭,她从未见过苏木如此狼狈凄惨模样,心痛到难以呼吸。
她誓要带苏木回去。
苏木这才发现站在一旁的是石头,石头亦在旁湿了眼,面色凝重而又坚决的望着他的小将军,他觉得他这次来的对了,虞姐姐的决策是如此的对。谁也没想到,小将军在这阴暗的牢房,受的是何等的委屈。
牢头开始晃动身体,显得不耐烦了起来。沈虞迅速说道:
“小公子,时间不多,我速与你讲,你的事是冤枉的,会将你放出去的,只是时间,我们拿不准。不过,你放心,我跟石头就在旁边的客栈住着,我会等你出来。我们一起回辽城。”
沈虞身体微颤,慌乱的言语中带着许多坚定,她要叫苏木安心,告诉他结果,只消忍便好。她会陪他一起忍。直到一起回去的那天。
“嗯。嗯。”
苏木紧紧拥着沈虞,将那张残败的脸抵在她瘦小的肩上,冷峻的脸上透露出坚毅。
他心爱的女人为他赴京,为他探牢,他恨不得将这瘦小的女人永远揉进自己的身体。
沈虞忽然挣开,摸了摸苏木的左右手臂,又摸了摸他那张冷峭的脸,担忧的说道:
“没有受伤吧?他们没有打你吧?”
“没有,放心。你夫君岂是吃不得这点苦的人。”苏木挂着泪逗她。
石头将脸转了过去,偷偷抹了一把泪。
牢头开始催促:“时间到了。”说着又压低了声音道:“姑娘要是有钱,下次再来吧。”
“有!有!大人您放心,我们明日再来。”
沈虞带了足够的钱。她那些钱,终于能派上用场了。果然钱能解决大部分的问题。
石头连忙将手上提着的饭盒子悄悄放下,看了一眼牢头,并未阻止。
这是京城里最好的酒楼望月楼里定的饭菜,全是按着小公子的口味选的。沈虞带着金子前来,为的就是断不能叫小公子受了委屈。
走时,沈虞从袖里掏出一根金子,塞到了牢头的手里,金色的光在牢头眼前一闪,迅速被他攥紧。
沈虞面色沉静:“大人,以后我们日日来,只求大人好生照顾我们小公子。”
沈虞压低声音,“最好能否给他换上一间好一点的牢房,每日吃食......我要京城最好的望月楼。”
说着沈虞又塞给了他一根,“这是每日的房费和食费,往后,我日日来,日日如此。”
牢头愣愣的看着沈虞,这个弱小女子,眼里透出一种坚毅而又深不可测的光。
他的手里又捏住了一根金灿灿的硬物,连忙点头:“小姐放心,小的一定伺候好小公子。”
石头跟在沈虞身后,他高大的身子随着前方瘦小的女子,二人回到了客栈。
“石头,从明日起,每日辰时,钱庄门一开,你便去取两根出来,用做打点。记住:每日一取,只取两根,不可取多。我们自己身上留些银子使便可。”
沈虞开始想着无论需要等到何时,他们都要做着持久的准备,必须保障好他们的金子安全,不然他们在这京城将寸步难行。
金子就是小公子的希望。
“是,虞姐姐,明日,我们要不要去街上看看有什么好吃的,再给小公子带一些进去?”
石头也想发挥一下自己的能力,不能总是叫虞姐姐全事操心。
“要,以后我们每日都去京城逛逛,寻一寻新鲜吃食,给小公子带进去。顺便我们亦不枉来这京城一趟。你可给玉灵挑些礼物,账虞姐姐给你报。”
“好的,虞姐姐。小公子有你真好。” 石头望着沈虞,开始羡慕起小公子来。
“你有玉灵,也好。玉灵也好。”
“嗯嗯!”
-
翌日。同样是亥时。
入了牢房,牢头将他们领到牢房的尽头,往偏一拐,那是一间大单间。
屋内敞亮,高处还有一扇明窗,甚至能闻见秋风徐来的青叶味。</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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牢内一张木制大床,床上是干净的褥子,中间摆着一张四方桌,四把椅子,桌上甚至还有一套茶具。屋内的最角落边有一扇屏风,屏风后大约是一个尿桶,每日有人来倒取。
沈虞很满意。
牢头甚至都没有在旁守候,而是直接走了开去。
苏木上前,将沈虞抱进怀里,将这个他以为需要他来保护的女人抱在怀里,她是那么坚强和勇敢,她甚至为他撑起了一片天。
“虞儿,你辛苦了......”
“不辛苦,用的都是你的金子。”
沈虞想逗逗她,笑着捧着苏木那张已经洗净的脸,洁白又好看,高高的鼻梁就像是她的私物,爱不释手。
石头一旁看着开始展露了笑颜,有虞姐姐在,真好。他安心的坐在了一旁的木椅上,将带进来的糕点放了上桌。打开茶壶盖看了一眼,里面竟然有热水,还是已经泡好的茶。
石头惊讶道:“还有茶喝?果然银子好使。”
苏木笑笑,抱着沈虞的手仍不撒开,道:“不是银子好使,是你虞姐姐好使。”
说完沈虞瞬间红了脸,轻手锤了一下苏木的胸膛,苏木一下子抿起了嘴。
好在石头并未听懂,只是自己倒上了茶,开始品了起来。
“哎!这茶还不错!碧螺春!小公子,今日牢头送的伙食可好?我们可是专门叮嘱了要那望月楼的菜食。”
“好,很好。在府里都吃不上这么好的。”
苏木依然抱着沈虞没有放开,两人就那么在牢房中间一直抱着,苏木的脑袋一直搁在沈虞的肩头,就这么回着话。
“小公子,你还不撒手啊,虞姐姐一会儿都呼吸不上来了。”
窝在苏木怀里的沈虞,咯咯笑了起来,她也不想放开,这个胸膛好温暖。她甚至能闻到新换的牢服上散发出的淡淡的清香。
她抬起小脸,向上问道:“昨日可是沐浴了?”
“嗯,香吧?”
小手又是朝胸口一锤,仿佛这里不是牢房,而是他们的西厢房寝房。
过了一会儿,沈虞拉着苏木坐到了桌边。开始和苏木说起了正事。
“小公子,府里老爷夫人都打听过了,奴婢跟周氏亦问过,大约就是叫咱们等。看上去,你这事查明真相后,便会将你放出来。只是奴婢跟石头心急,想着来京城等你。只是这等的时间,大家都说不好,还得看刑部的流程。不过,你放心,我们带够了钱,我们不怕等。现在你在这牢里也不那么受罪了,奴婢跟石头也就放心了。”
“我知道,我都知道。你们能来,我在这牢里的日子亦轻快了许多。有你们在,我等多久,都不觉得难了。”
苏木望着沈虞,亦想给她一些力量和鼓励。他不知道,她是鼓了多大的勇气才上了这京城,一路上,一步步经历了多少困难,才走到了他的面前。
苏木转头对着石头认真道:“好好照顾她。你应该知道她对我有多重要。”
“是!小公子!”
京城的风与辽城并没有什么不同,不同的只是窗棱的高低,和吹过后,更加相爱的两颗心。
沈虞坐在桌边,轻轻靠着身边的苏木,那轻柔的身体触碰,就能给她无穷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