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婉便道,“如今城内读书人多,可座位就这么些,不如搞几锅大锅菜,客人来了,端着食盘自己选取喜欢吃的食品,专门有人负责这个,这样客人来了便能很快吃上,吃完便走人,就能空出位置,如何?”
谢怀慎如今对饮食这一块已经熟稔不少,当即拍掌赞叹,“这的确是好的,不过……”
“不过什么?”
谢怀慎道,“但这种方法容易被人学去,恐怕不会为我们一家所用。”
这一点舒婉并不惊讶,“被人学去也实属正常,象咱们食肆里的饮食,其他家不也有现学现卖的,可效果如何?”
“可是,我们做大锅菜,口味并不会比他们好上多少。”谢怀慎道,“纵然如今我手艺不错,最多盯一家,四家是跑不来的。”
舒婉笑了起来,“何必非得自己去做,咱们铺子里的人如今大约也学出来一些,放手做就是了,有些菜品大可放些卤汤进去,味道也会不错。即便与其他家无异也无妨,咱们家的食肆已经做出口碑,便是为了日常习惯也会过来。即便是新入城的书生,许多恐怕也是找人流多的铺子,为打探消息。”
听着她说,谢怀慎连连点头,“那我单独找厨子呢?”
“自然是行。”舒婉道,“这一块大哥可以自己去选人。”
谢怀慎道,“好,不过时间太短恐怕不易找到合适之人,我先守一家铺子,将人教出几个算几个。”
“如此也是不错。”
八月初九便是乡试第一场,一直到八月初七之时,书院才给参加乡试的学生放了假,令他们回家备考,自然也有家在乡下之人,回家倒不如在书院住着,干脆也不回去。
蒋世旭与白腾家离的远,便不回去,却都被谢怀谦拉回谢家,与谢怀慎沟通后住在东院。
这事谢怀谦也不是自作主张,是提前与宁氏和舒婉商量的。
书院的确能住,但饮食上并不佳,而且人多眼杂,保不齐就出什么问题。
二人在书院中住了好些年自然清楚,于是两厢思索后便来了谢家暂住。
二人也不算陌生人,头一日上拜见了宁氏,之后便足不出户,呆在东院与谢怀谦一起读书。
待到饭点,东娘将饮食送过去,吃完再继续温书,直到夜里时,谢怀谦才会一身疲惫的回来。
如此情形,便是谢怀谦也无其他想法了,洗漱后便拥着舒婉沉沉睡去。
乡试考试严苛,初九考试,初八夜里便开始入场。
主要是因为人多,便是天黑之后开始,待所有人如常完成也得到后半夜。
初八晚上,三人准备妥当,因为路上人多,所以干脆步行而去。
黄彪带着四个徒弟,舒婉一身便利的男装,跟在一旁。
白腾和蒋世旭极为惊讶。
谢怀谦便笑着解释,“我家娘子有点本事,他送我去贡院。”
待出了门,蒋世旭与白腾才知谢怀谦并不与他们二人同行。
谢怀谦解释道,“院试时,路上便被人拦路,如今乡试,也恐怕有人故意拦路,所以为二位仁兄之故还是分开走的好。”
又叮嘱黄彪好生护着二人。
黄彪对舒婉信任有加,没有不应的。
然而蒋世旭与白腾却是不肯,“既如此我等才更该跟谢兄一起,路上遇见,叫他们也有个忌惮。”
谢怀谦劝说几次,二人皆不肯单独行动。
谢怀谦不禁看向舒婉,舒婉笑道,“既然两位公子愿意与你同行,那便一起就是了,此等仁义,相公该谨记才是。”
蒋世旭与白腾忙摆手道,“该我二人感激谢兄才是。”
考篮都是事先准备好的,除此之外还有明日要用的饮食,俱是舒婉亲手所做的煎饼和炒肉渣,一式三份,待检查时将煎饼展开,好歹能免了被掰的稀碎的结局。
黄彪走在前面开路,四个徒弟护佑左右,舒婉则在后头盯着,耳朵仔细聆听着四周的动静。
好在因着院试时出的变故,乡试人手明显增加,便是一些小道上也增派了衙役来回巡视。
一路有惊无险,到了大路上瞧见灯火和衙役时,众人松了口气。
大路上人多,几人护着三人一直往贡院而去。
但此时舒婉仍旧不敢大意,目光巡视着四周。
越是靠近贡院,人就越多。
舒婉叫他们往边上沿着墙根走,几人还不解。
没一会儿忽然听见有人喊了一声,“做什么,莫要推人。”
“啊……”
有人竟是惊呼出声。
蒋世旭与白腾纵然在随州府住了好几年,也未曾见过如此光景,不由惊诧,“这是出事了?”
话音一落,就见不远处人群,竟出现人挤人的情形,却不知是意外事故还是有人故意为之。
起初那一声惊呼之后接二连三又有人惊叫,接着惨痛之声传来。
舒婉道,“似乎出现踩踏事故,你们莫要多管,沿着墙根往前面去。”
三人心有余悸,心惊胆战的往前面去了。
若非舒婉及时发现不对劲提醒他们往这边上来,说不得他们也已经成了躺在地上被人踩踏之人。
一旦倒下,若能快速起身还有希望,一旦被人踩踏,不能乡试是小,小命可能都交代在这里。
“死人了……”
还未走到前头,便有人失声惊叫。
人群慌乱骚动。
舒婉忙道,“莫要回头,继续往前走。”
墙根处是人流最少的地方,黄彪在前头开路,领着几人极速靠前。
身后声音远了,直到到得贡院门口,后头似乎有衙役过去处置,站在台阶上一瞧,竟也瞧不见真切,只遥遥瞧见衙役架着一软塌塌之人,是死是活无人知晓。
好在府衙之人迅速控制现场,骚乱很快平息。
但三人心有余悸,心有戚戚焉。
寒窗苦读十余载,好不容易考中秀才,这还未走进贡院乡试,却先将小命交代在此处。
悲哉哀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