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腾蛟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岳州即将告破的时候来,显然是来抢功劳的。”
“是啊,一千套甲胄都不给,还敢来抢功劳?”
“何腾蛟真小人也!”
众将听闻何腾蛟要来,纷纷表达心中的不满。
袁继咸伸手示意众人安静:“诸位放心,只要我袁某人活着,他休想抢走这份功劳。”
“可是,如果何腾蛟非要来呢?”总兵金声桓有些无奈。
抢功劳这种事是拦不住的。
哪怕对方有一兵一卒进入战场,给朝廷写塘报的时候就能分一杯羹走。
“呵...”袁继咸淡淡一笑,“你们忘了本督是何职务?他何腾蛟敢违抗军令?”
袁继咸总督江西、湖广、安庆、应天军务,何腾蛟是湖广巡抚,用兵方面需要听从袁继咸的安排。
袁继咸不是怕何腾蛟抢功劳,而是怕他坏事。
何腾蛟手下那些兵比乌合之众还乌合之众。
离他们越远越好!
“给何腾蛟回信,让他驻守巴陵县(今岳阳县),防止流贼进入洞庭湖以南。”
解决完何腾蛟的问题后,袁继咸重新开始排兵布阵。
冯双礼战略性的放弃岳州,间接性的导致袁继咸围点打援战术失效了。
而马进忠和惠登相的逃跑,也让冯双礼围点打援的战术失效了。
双方再次回到同一起跑线。
“兵分两路,留两万大军继续围困岳州,其余兵马与我挥师北上攻打监利县。”
在袁继咸的指挥下,明军主力水陆并进,绕过岳州北上剿贼。
大军刚到监利县城外,守军就投降了。
紧接着。
石首县,江陵县望风而降。
两天连下三城,军心大震。
就在所有人以为袁继咸会围攻荆州的时候,他却停下了进攻的步伐。
江陵县外,明军营地。
所有人都洋溢在胜利的喜悦之中,不费一兵一将收复三座城池,没理由不高兴。
中军帐内,金声桓等人位列两旁。
“大军原地休整,等待时机。”袁继咸下令。
金声桓迈步出列,拱手道:“袁总督,我军连下三城气势正旺,为何不趁势攻打荆州?”
“别急,等。”
“等什么?”
“等变故!”
就在金声桓疑惑的时候,变故来了。
探马冲进营帐,单膝下跪:“启禀总督大人,王允成已于三天前攻下咸宁,张应元在两天前攻下孝感,他们正在赶往此地的路上。”
“岳州城中的流贼等不来支援,再加上粮草紧张,放弃抵抗出城投降了。”
“城中八千守军除去老弱病残还有三千青壮,现已重新打乱建制,分布在徐国栋,吴学礼、和卢鼎三位总兵营中。”
听到这些消息后,袁继咸松了口气。
从他出兵到现在,只过去了不到一个月!
现在湖广地区除了荆州,承天府以及襄阳外,其他地方均已收归朝廷。
表面上看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只有袁继咸自己明白,真正的困难尚未到来。
张献忠入川前把所有主力都调走了,剩下的大多是老弱病残,还有一些不愿走的守军。
能顺利收复这些地方不是他袁继咸有多厉害,而是张献忠根本就没守。
接下来的荆州就不一样了。
那是一块硬骨头!
“报!”又有探马冲进营帐:“惠登相送来消息,李岩和红娘子率领数千兵马进驻承天府。”
袁继咸腾的一下站了起来,笑着说道:“来了,来了好啊。”
在场的武将们瞠目结舌,搞不懂袁继咸为什么会高兴。..
他们不清楚李岩会不会帮冯双礼,但是他们确定李岩不会帮明军。
袁继咸懒得跟他们解释。
用兵打仗不一定要拼个你死我活,只要能达成战略目标就行。
他攻荆州的目的是什么?
不是为了收复疆土,而是为了牵制张献忠,迫使他从四川抽调主力。
牵制张献忠也好,牵制李自成也罢,他牵制的流贼越多,其他地方的流贼就会少一些。
李岩来了,李自成少了一个帮手,黄得功那边的压力会小很多。
这才是他的战略目的!
“传令,大军立刻拔营起寨,杀向荆州。”
......
荆州南城门楼。
看着城外漫山遍野的明军士兵,江面上帆樯如云的战船,冯双礼并没有害怕。
相反的是,他开始有些兴奋。
就在昨天,他接连收到两个好消息。
第一个好消息来自承天府,李岩亲自写信,明确表示顺军会帮他打明军。
第二个好消息来自艾能奇。
大西军进攻四川不利,被挡在川东一带。为了防止后路被断,张献忠命艾能奇分兵两万乘船顺流而下,支援荆州。
袁继咸不知道这个消息,如果他敢围城,上游大军一到,两面夹击之下,袁继咸必败无疑。
再加上有李岩参战,袁继咸很有可能全军覆没。
冯双礼越想越是高兴,转身问送信的人:“定北将军(艾能奇)什么时候到?”
“回都督的话,多则五日,少则三日。”
冯双礼放下手中的千里眼,大笑不止:“哈哈哈,那我就放心了!袁继咸,也该让你尝一尝失败的滋味了。”
“都督,末将愿领兵出城与明军野战!”徐勇见明军来势汹汹,打算出城杀一杀明军的士气。
冯双礼淡淡一笑:“不急,先示弱,等明军放松警惕后再出城不迟!”
次日一早,冯双礼被亲兵拍醒,“都督,出大事了!”
“怎么了?”冯双礼有点懵。
明军善用大炮,如果攻城肯定会听到炮声。
外面没有炮声,说明明军没有攻城。
还能有什么事?
亲兵指着城南方向说道:“城外明军兵分两路,步兵和骑兵在城东扎营,水师则沿着长江逆流而上了。”
逆流而上?冯双礼大吃一惊!
他急忙起身冲出院子,跑上城墙看向南方。
江面的明军的战船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减少。
一艘艘船起锚扬帆,在风力的帮助下逆水而行,朝上游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