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减地方官员的权力?
不行!
王夫之摇头。
他这几年一直在地方为官,深知管理地方的难处。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换成人也一样。
有的地方民风淳朴,有的地方擅养刁民。
再加上地方上各种势力鱼龙混杂,如果地方官手上没有足够强大的权力,很难将地方治理好。
怎么做才能鱼和熊掌兼得呢?
王夫之想了一会后毫无思绪,于是重新将注意力放到眼前的王俊身上。
“王俊,你说的事本官会考虑向朝廷和陛下进言,先说眼前的事吧。”王夫之指着王俊的眼睛:“此番被俘,你可愿意归顺朝廷?”
“草民一心求死,请大人成全。”王俊面无惧色。
“王俊,你...”任七对王俊主动求死很是意外,
“这...这又何必呢?”范次吾虽然早有心理准备,但还是倍感惋惜。
“你确定?”王夫之眨着眼睛问。
“草民死而无怨。”王俊表情坚定,态度坚决。
“既然如此,就将他关押起来等待朝廷秋后问斩的旨意吧。”王夫之摇着头下令。
王俊是条汉子,他本想召降王俊为朝廷所用。
结果对方一心求死。
可惜,实在有点可惜。
带走王俊后,王夫之看向范次吾:“之前诏安时你不接受,现在被抓了又想投降,直是把诏安当儿戏。不但有无视本官之意,还涉嫌无视朝廷和王法!”
“本官为了维护朝廷尊严,完全可以将你就地正法。”
范次吾的脸红白闪烁,整个人也变得十分紧张。
王夫之继续说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本官不愿意那么做。再加上你当时没有反抗,而是束手就擒,所以本官决定暂且留你一条性命。”
“至于去处...就留在李总兵军中效力吧。”
“多谢王大人。”范次吾心中虽有不满,但对这个结果表示认可。
毕竟他没有在第一时间选择投降,而是和朝廷对抗。
接下来是安置榆园军首领任七等人。
王夫之将他们交给了李定国。
为了保险起见,李定国将他们分散成数个团体,分散安插到军中各部。
安顿好所有人员后。
李定国以榆园军为向导,进入榆园清剿剩余的贼寇。
榆园军有大大小小几十股势力。
其中任七,张七,梁敏,黄镇山,范次吾,王俊等人麾下兵马最多,实力也强。
除了他们外,还有许多中小势力。
有的愿意归顺,有的不愿意投降。
对于那些不愿投降的人,只能出兵剿灭,否则早晚是个麻烦。
有榆园军为向导,李定国清缴的速度非常快,效率也非常高。
清缴从崇祯二十三年腊月中旬开始,一直持续到崇祯二十四年正月下旬才结束。
在这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王夫之也没闲着。
他一直在想如何提前防范官员做违法的事。
起初他觉得可以靠人监督,例如地方上的督查使,土地司的官员,各级御史...
后来他又放弃了这个设想。
如果靠人监督有用的话,大明朝就不会出现杀不完的贪官污吏以及数不清的冤案了。
所以若想在根本上解决这件事,得另想它法。
王夫之一边想,一边写。
在纸上写下了无数文字。
榆园战事结束的时候,江南的税银也运到了京师。
呜——
正月二十九的京师大雪纷飞。
狂风吹过发出刺耳的呜鸣声,响彻整个京师。
王承恩踩着积雪来到乾清宫内朝崇祯汇报,“启禀皇爷,宋权南下巡盐捐官的四百五十万两银子到了。车队现已抵达黄村一带,天黑前便可进京。”
“嗯,”崇祯点点头,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四百五十万两不但能把去年的亏空全部补齐,还能解决今年部分平辽的军费。
最关键的是,巡盐御史宋权给他分钱了。
整整一百五十万两银子。
从穿越至今,这是第一次有官员主动给他送银子。
而且是以充实京营防务的名义送银子。
京师固然还有三大营,但京营总督刘文耀是他的人。
也就是说,这些钱都可以落入他的口袋。
至于宋权到底搞了多少钱以及给谢三宾送了多少钱,崇祯都不在意。
只要他想,有朝一日都可以用抄家的方式把银子拿回来。
他的注意力一直放在辽东的战事上。
从入冬到现在,平辽大军和建奴是一场大仗也没打,却打了数十场小规模的战斗。
总体来说明军处于劣势。
尤其是下雪之后,有些地方的积雪甚至能没过膝盖。
明军步兵别说列阵,就是行军都成了问题。
八旗兵和蒙古兵来犯时骑着马,在数尺厚的雪地里来去如风。
明军只能出动骑兵御敌。
明军骑兵战力确实很强,可数量终究没有对方多。
而且...
明军的优势是步骑协同作战。
少了步兵的配合,骑兵综合战力被大大削弱。
反观八旗兵和蒙古兵,可以仗着战马的优势在战场上来回穿插,牵着明军的鼻子走。
明军若追,会被数倍的敌人包围。
明军如果不追,对方就在城外袭扰。
导致城中军民都不敢出城伐木。
很是苦恼。
除了辽东的战事,还有郑芝龙这个大麻烦。
想到郑芝龙,崇祯问王承恩:“沈寿岳那边刚吃了败仗,兵部给他定罪了吗?”
“回皇爷,兵部的题本刚送到司礼监。奴婢刚才看了一眼,兵部给他定了个指挥不当的罪名,罚了三个月的俸禄。”
“太轻了,”崇祯冷哼一声:“昭妃前脚刚被打入冷宫,她的四叔沈寿岳后脚就吃败仗,此举显然是对朕不满。立刻命兵部免去他的官职,让他回乡种地去。”
“是,奴婢这就给兵部送消息。”
“对了,”崇祯低声吩咐道:“昭妃在冷宫的吃穿用度你替朕想着点,不要缺了少了。”
看着王承恩离去的背影,崇祯嘴角微微上扬。
他看向东南方向,嘴里轻声嘟囔:“郑芝龙,你应该会上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