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看见那令牌,杨枭仍旧一定未动。
“道友,你若帮我,等此间事了,我愿与你同前往法界,同证大道,共享长生。这是唯一的一条出路,除此以外,这三千世界没有任何别的出路。”
晚风吹过密林和芦苇荡,女子独自一人手持令牌站在岸边的石漫滩上碎碎念。所有说出的话都如同石沉大海,得不到任何回复。
穆青见状,叹了口气,缓缓将那令牌重新塞入口中吞下,叹道:“道友定力,妾身佩服,只是这令牌在我手,由不得你不合作。或许道友还是没有想通吧,呵,也罢。道友既救我一次,我可以给道友一次登天的机会。
如今道观已被那蛇妖所占,道友若是回心转意,只需在心中唤我穆青三声御主,帮我杀掉那观中妖物,即可与我共入法界,修习那无上道法,道友若是不愿,则此生与大道无缘矣。望道友三思。”
说完,她头也不回,身形如鬼魅一般消失在湖边的密林附近。
杨枭神色凝重,全无声响。
倒是那金丝发出轻咦,道:“这你不跟上?没那法令,你如何入法界修行?”
杨枭根本不理他,只把融道诀诵念不停。
这一念就是一整夜,他就这样卧在窝里,反复念诵,直念的那手指上的金丝几欲作呕发疯。
“别念了!!那厮早走了!谨慎也要有个限度吧!!”
杨枭根本不理会它,三年兽生使它耐心远超常人,直到三天三夜之后,它毫无预兆的从芦苇荡中飞起,抓着那根手指头也不回的飞向湖中心的一处荒草沙滩上。
被念了三天融道诀的金丝已然神智不清,却没想到刚要解脱,那枭便开始用爪子在地上扒拉起来,很快就扒出个沙洞,将断指给扔了进去。
“你…….你要做甚??”金丝昏昏沉沉。
杨枭不答,从河边抓来数枚脑门大小的石头,丢在坑上。
他欲出神,却不能让这金丝跟在自己身后。这断指诡异莫名,自己去哪儿便跟到哪,杨枭决定来点狠的,直接给它弄块大石头给压住。
如此动作让金丝瞬间清醒,它不安大声质问:“你要做甚!!”
“与你何干。”杨枭冷冷回答,说完,它将巨石盖在那断指之上,随即起飞,想要测试那指头是否能被石头挡住。
这一起飞还没把指头测出来,倒把金丝给测了出来,它以神念大喝道:“你站住!!”
杨枭不理它,等他都飞到空中了,金丝才以神念高呼:“兄台不想解那御煞了吗!?”
杨枭一挑眉羽,扇动翅膀从天降落,一爪蹬开石洞,盯着那被埋于地的断指。他倒不是给这金丝面子,只是出神同样具有未知风险,若非不得已,他不愿用出那最后一招。
若这家伙另有他法,杨枭决定暂且听听看,再做定夺。
“嘿!好你个鸟儿,我且问你,那日为何不答应那柳精?”见杨枭回身,金丝乖张问。
杨枭见他还装模作样,不由讥讽道:“在你来之前,那柳精便欲杀我,若不是那口诀,我今日早已成那林中枯骨。我为何要答应它?”
金丝不解:“她要杀你,她为何杀你,我观那精与你都非人身,身上同样都有几分道韵,又都身具御煞,定是那御道中人。与你难道不是同门?”
杨枭听到这话只觉好笑,冷嘲道:“想必金丝兄本体应是天上的大妖物,不知我这凡间修炼的不易,若是我挑三拣四,这也不学那也不学,岂可活到今日?你怪我学道,我无话可说,你怪与不怪,我都是要学。不是每只鸟都有那血脉传承,金丝兄若怪我不食肉糜,整日信口开河,冷嘲热讽,也莫怪在下将你埋于此地。”
那金丝沉默了。
杨枭见它依然不说那解煞之法,只当它又在浪费自己时间,起身欲飞。
金丝却再次开口,恼怒道:“好一个不食肉糜,倒是显得本座刚愎蠢笨。那日见你去那功德坊,便以为你有些传承。出来后见你念那道法,又见你身具四行灵气,又岂会不认定你是那道门走狗。
这仙妖两族世代血仇,你若修道,我岂能饶你。可那日女子拿出入法令,你居然无动于衷,本座倒是有些怀疑自己的判断。”
杨枭:……
“所以你究竟是何打算呢?”他问道。
“看在你将我带出功德坊的份上,吾只说一次,你且听好,这御煞一物,源自分部御道,乃是御道的核心法门,那分部御道专精于以自身控万物,是这三千大世界最多的道法之一。”
听这金丝不再扯皮,竟是真心为他讲御煞,杨枭当即肃然,屏息静听。
“而御道修士最擅长的,便是这转嫁勾连之术,他们受到伤害时,会将伤害转嫁到煞奴身上,他们修行时,则依靠汲取煞奴的精气和修为提升自我修为。
你若走那御道,若是碰上个尚有良心的御主,按月抽你半成功力,那是菩萨心肠。若是碰着个没良心的御主,按月抽你九成功力,也是等闲。”
杨枭听着金丝的讲述不由头皮发麻,什么资本主义修仙,只怕是上辈子那些人道公司也不敢这么胡来哩。
只是,自己沾那地宫棺液,为何穆青所受伤害,却转嫁于他的身上呢?是她便是那地宫之主?还是有什么其他的门道,一念生,杨枭只觉浓浓的迷雾笼罩在此地。
顿了顿,金丝继续说道:“而这抽功嫁祸的诀窍,却是那御道的核心,从不外传,本座亦无从知晓。但一巅峰御道之仙,常有万千仆从,其和御主之间常用御煞勾连,御道其祖曾在洪荒时期,以一人之力,控万千种族,有亿万煞仆,端得是强横无匹。”
“竟有人会修习此道?”杨枭怀疑。
“大道三千,哪道无人修?况且相比于其他本部道法受天地限制之外,御道精进速度是普通道门修行的数倍,且御奴修行,除了受御主控制之外,且对资质几乎没有要求。这才使得御道众生广布三千世界。”
“原来如此。”
杨枭听闻也是长叹一口气:“你说了这么多,与我这身上的御煞,有何干系?关键是,我要如何解这御煞?”
金丝闻言不由哈哈大笑,傲然道:“我看你对我族神通全然无解,莫说修士,便是那等凡人,这命中犯煞,也知请我妖族,为商者,需请只貔貅,为富者,可寻只俩石狮子,放于那污秽横行之所,便可辟邪消灾,逢凶化吉。”
这倒是个有趣的说法,杨枭思索片刻后答:“我要俩石狮子放身边?”
“笨笨笨!笨笨笨!你这土鸟好生愚笨!”金丝却大声嚷嚷:“你乃妖族,为何学那凡人,借他物来镇妖邪,你变成石狮子不就行了嘛!”
“你在逗我呐,我怎么变石狮子。”
“朽木不可雕!”金丝气得大骂。
杨枭也不生气,见金丝有兴趣说点干货,便谦虚道:“万妖之王教我。”
“你叫什么?”
“我叫道易。”杨枭随口说道。
“道易,你寻他物辟邪,他也寻他物辟邪,众生都寻他物辟邪,可你有没有想过,这他物靠何辟邪?
今天用个貔貅,他日用尊狮子,来日为何不能用个猫头鹰呢。
我虽不知你祖上是谁,然你五行属土,与我定是八杆子打不着。然这妖族寻血脉之力,道理却是相同的。”
杨枭听金丝所言,心有所感。
“道易,你且记住,我族修炼分,精怪,妖兽,妖,妖王,妖……算了,我跟你一扁毛畜生说这有何益处。
你且记好,道门练气,我妖族则横炼血脉,这精怪境,则相当于你这道途的练气,这妖兽境,就相当于你这道途的气丹,成妖自不必多说,成妖便是成仙。
你虽炼气,但充其量也不过是个大号的食鼠鸟,要走我这正统妖途,则必须横炼血脉。
顿了顿,金丝又说道:“那御道一门,兴盛万年,绝大多数走得便是以血入煞,此乃是其中最常见,也最实用术法。”
以血入煞。这金丝没有骗他,杨枭心想,当日那地宫中的棺液正是呈血污状,取之不尽。
“那御煞进得便是你这血脉之中。可叹修士虽具灵气,但肉身却多数平平,御道最喜勾连那无甚血脉的普通修士,正是此理。
你若能学我族正途,横炼血脉,洗经易髓,自然能将你血脉中的煞污排去。修到那高深处,自然诸邪不侵,为所欲为!”
杨枭听完金丝所言,豁然开朗,如同在黑暗中摸索的瞎子突然遇到一根拐棍一般。当下不由责怪道:“我上次问你可否指导我修行,你说不行,这不说得头头是道。”
金丝闻言嗤笑道:“你这小子若是老老实实做妖,我如何不指导你,可你身为妖竟然学道,还让我来教你,呵,本座只欲杀你而后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