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会骑马?”桑泰半趴在栏杆上,好奇地扭头望着身边的女郎,很友善地笑了,“若是你愿意,不如我教你骑马?反正离商队出发还有一段时日,我们没别的事可做。”
姜念遥看着远方的天,一开始没吭声。
他们正站在二楼,这处酒楼的二楼有一处延伸出来的露台,若是夏日,能在这里见到不远处山峰脚开满鲜花。但如今冬日还未过去,这里见不到什么景色。
风轻轻吹拂,席卷来北地冬日干燥的寒意。
外面有些冷,但他们谁都不想离开。
这几日商队一直歇在附近的驿站,冬日的日子不好捱,见同伴们一天天无精打采,又因商队在北地添了几人进来,商队领队拓四柏大手一挥,带他们夕月市镇最大的酒楼吃了顿午饭。
拓四柏这些年对商队的人一向大方,席间众人酒酣耳热,酒楼的伙计搬上来一坛陈年美酒,大家本翘首企足等着喝这坛酒,哪知一打开,一种难以言喻的臭味从坛中冲了出来。
臭味经久不散,众人没法待在屋里,现在里面味道难闻得很。
因桑泰一直盯着她,姜念遥只好回了刚才的话:“在冬日学骑马太麻烦了。”
桑泰听到这话,轻轻笑了。
他一直在打量她,那双浅色的眼睛像是能看透人心。
她虽说穿着朴素,也称自己只是想去中原投奔亲人,可她举止不俗,一看便知不是寻常人家养大的人。
桑泰嘴角扬起,带着似有似无的笑意:“怎么了?桑榆,你怕我?我长得很可怕吗?”
姜念遥的目光中含着不加掩饰的警惕。
“没有。”她低语一句,又摇摇头:“前日刚下过大雪,这两日阴天,地上积雪未化,我可不敢在这种地上骑马。”
听到她的回答,桑泰大笑起来。
“无妨,等天晴了,我教你骑马。”
姜念遥不知为何桑泰如此热情,她才来商队四天,对一切都不熟悉,也不清楚桑泰到底是什么人,正犹豫该如何答复时,身后忽然响起另一人的声音。
商队中一人走来这边:“桑泰!领队找你。”
桑泰懒洋洋地瞥他一眼,站直身子,跟着那人离开。
午后,姜念遥跟着一同在商队的牧心和一起在市镇中买东西,牧心和洪叶,一路上有说有笑,姜念遥在一旁静静听她们交谈。
牧心性子内敛,但在商队待的时间比姜念遥长一些,与他们更加熟悉,而洪叶性子活泼,自幼就随着父亲一起跟随商队去中原,这次是因拓四柏之前帮过他们父女俩,洪叶特意来商队给拓四柏帮忙。
经过熟悉的地方时,姜念遥特意走到巷口往里看,没有见到卖花的人,也没有再见到格桑。
因为中午在酒楼没有吃饱,她们在市镇中买了些吃食,姜念遥吃着胡饼,明明这胡饼和她前些日子与江不回分吃的那块没什么不同,可如今一尝到这个味道,她心中不是滋味。
她告诉自己,她应该开心一点,她很快就能回家了。
许是察觉姜念遥心情低落,一旁的牧心温声和她讲起她要去中原探亲的事。
自父母相继离去后,牧心一直随着姐姐在西域四处奔波,她们在西域没什么亲人朋友,只能勉强糊口。
其实母亲离世前曾对牧心说过让她们想办法去投奔在中原的亲人,还将信物给了她们。只是姐姐一直犹豫,不敢去那么远的地方。
不过就在两个月前,姐姐终于松口,同意牧心先随着商队一起去中原,若是能在那里安顿下来,到时姐姐也会去那里,她们恐怕要在中原待上好些年。
牧心的话音间流露出对中原的向往,姜念遥听着她的话,心慢慢平静下来。
牧心性子简单,对她并不设防,直言她的亲人在汴州封丘县,问姜念遥知不知道那地方。
姜念遥却没法将自己的实情告诉她,她也确实没去过那里,只能对牧心说,她虽未去过哪里,但汴州在中原,想来冬日不会似北地这般寒冷。
牧心笑了,开心地说她正好不喜欢寒冷的冬天。
洪叶听了她的话,爽朗一笑:“那等你在那里安顿下来,说不准过几年我随着商队去中原,我们还能再见面呢。”
“好啊。”牧心很认真地点头,“我和阿姐商量过,我们总不能一直仰仗那里的亲戚。待到了汴州,我可以现在那里做工攒些钱,以后在汴州城中开间铺子,还能养活自己。”
她们虽然在说未来虚无缥缈的事,但语气中的笃定让人觉得话中描述的场景已经在眼前实现。
“那说好了。”洪叶揽着一左一右两个女郎的肩,豪迈约定,“到时候你开铺子,我带着桑榆一起去找你,你做神秘老板娘,雇我和桑榆做掌柜的,你带着我们在汴州城玩个痛快。”
女郎们笑成一团。
她们买完东西,提着东西往回驿站的路走去。
感受到空中飘下来的丝丝凉意,姜念遥仰头望天,见天色阴沉,像是又要下雪,忍不住轻叹一句:“只是不知我们何时才能到中原。”
在商队的人面前,姜念遥从未说过她要去的地方是京城,只说自己要去中原投奔亲人。
牧心笑着安慰她:“不必着急,等过了这次大雪,我们就能出发啦。”
姜念遥点头,脸上终于浮现出笑意。
她想,她很快就能回家了。
三人有说有笑回了驿站,半路下起雪,她们匆匆赶回去,发间和肩上仍旧落了层白雪。
女郎们抖落衣袍上的雪,驿站中很静,商队的其他人都还没回来,她们谈笑间踏上楼梯回到住的房间,房间密不透风,比外面暖和许多。
冬日本就天短,又因着乌云密布,没多久天色彻底暗下来。
姜念遥如今和牧心、洪叶二人住在一处,三人本来洗漱后歇下睡觉,可牧心盖上被衾后仍觉得冷,想起领队那里有准备的汤婆子,便想去楼下取两个汤婆子来。
姜念遥就睡在牧心的旁边,一见牧心起身披上衣服,忙轻声问她怎么了。
牧心弯着腰,小声答她的话:“我去领队那儿要两个汤婆子过来,我们这儿一个,再给洪叶一个。夜里会更冷,若是生了冻疮,赶起路来可麻烦了。”
姜念遥说好,又问,要不要她陪着一起去。
“不用这么麻烦。”牧心对她笑了一下,“我很快回来。”
她们今夜歇的早,时辰还早,外面驿站的灯还亮着,她们在这屋中还能听到外面传来不少谈话声。
牧心踮起脚,推开门轻轻出去,又小心翼翼掩上门。
姜念遥重新躺回床上,半梦半醒间忽然打了个冷颤清醒过来,似乎做了噩梦,她的心跳的很快。
确实如牧心所言,夜晚太冷,姜念遥觉得自己整个身体都像是在冰窖中冻着一样。
她看向身侧,忽然意识到牧心还没回来。
姜念遥这才刚从梦中醒来,不知道牧心是刚刚出去,还是已经出去许久。
她心中有些不安,觉得应该出去看看牧心去哪儿才好,于是昏昏沉沉地起床换好衣服披上厚外套,又用发带拢起头发。
姜念遥探头望另一张床上的洪叶。
洪叶今日午时在用饭时随着拓四柏他们喝了些酒,本就有醉意,早已躺在对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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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床上昏睡过去,丝毫不知道牧心出去的事,现在睡的正香。
见她睡着,姜念遥小心翼翼地从自己的行囊中拿出江不回离开那日给她的匕首,将匕首藏在袖中。
她隐约记得,牧心说她要去找领队要两个汤婆子。
姜念遥虽对商队其他人不熟悉,但她来找商队那日便是找的拓四柏,知晓拓四柏住在楼下的房间中,于是换好鞋,轻轻离开房间。
外面的灯都已熄灭,周围很安静,只有隐约几声呼噜从别的屋里传出来,住在驿站的众人都已歇息。
姜念遥意识到这一点,愈发不安,心中更确信牧心已经去了很久,却一直都没有回来。
外面雪已经停了,她们住的房间离走道的窗子很近,月光从外面映进来,姜念遥在月光下慢慢往前走。她扶着楼梯旁的栏杆慢慢走下楼。
拓四柏就住在楼梯口正对着的那间房。
姜念遥好不容易走下楼,屏息凝神走到拓四柏的房门前,静静听屋内的声音。
她隐约听到屋内有说话声,只是声音被压得很低,她听不清他们在说什么。
姜念遥站在房门前,鼓足勇气,抬手敲了敲房门。
“谁?”屋内传来一道警惕的声音。
姜念遥压低嗓子:“是我,桑榆,想来借个东西。”她没急着说自己的真实目的。
说着这话,她站在原地等待,没再说别的。
过了片刻,屋里才重新响起声音,应是拓四柏的脚步声。
他从屋内走到门边,一手打开门,高大的身躯挡住姜念遥望进屋里的视线。
月光被乌云遮住,这里很暗,没有点灯,姜念遥没能看见刚刚与拓四柏说话的人是谁。
她甚至不知道屋子里到底有几个人。
“你来借什么?”拓四柏的面容隐藏在黑暗中,没了白日里的和善,他身上一股酒臭味,一走近,人简直不能呼吸。
姜念遥慢声细语,仰头看他:“扰了领队歇息,实在不好意思。但我那屋里有老鼠,刚刚啃东西把我吵醒了,我有些害怕,想找您借一些老鼠药,不然我今天晚上肯定睡不着了。”
拓四柏嗤笑一声:“出行在外还怕耗子,桑泰还真是说对了你,真是个娇娘子。若是你随着我们商队在中原多来往几次,保准你能徒手抓耗子。”
姜念遥惭愧地低下头。
就在此时,乌云慢慢飘过,月光重新洒下,从走道一头的窗子映进来,姜念遥晃神间看到拓四柏的衣摆处有一抹刺眼的红色,而房门边的角落里,还有两颗白色珠子,姜念遥认出这是牧心衣服上做装饰的白色珠子。
隐藏在满身酒臭味之下的,是不易察觉的血腥味。
姜念遥感到一阵眩晕。
拓四柏关上房门,很快又重新打开,将一包老鼠药递到姜念遥手中。
“这么晚了,不要再乱跑。”他嘱咐一句后,又仿佛随意地问,“我记得你是和牧心还有洪叶住在一间房里,若是想抓老鼠,叫着她们一起就是了,她们可不怕。”
姜念遥找了个理由:“她们两人歇在一处早就睡下了,我没打扰她们。”
“你单独睡在一张床上?”拓四柏又问。
姜念遥装傻:“对,是还有女郎要来吗?不如和我住在一处。”
听了这话,拓四柏面色复杂地望她一眼,直接关了门。
姜念遥后退几步,站在楼梯口,手里攥着那袋老鼠药,浑身都忍不住发抖。
她等了片刻,见拓四柏没有再打开房门的打算,迅速转身,直接抬脚往一楼跑去。
再往下一楼,驿卒就住在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