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3 章 “请.........
    第53章“请

    说到底送餐工作还是要比一区的轻松,湛平川结束一天的摸鱼回到宿舍后,发现兰斯正靠在床边看书。

    湛平川走到兰斯身边,猫下腰,伸出手指一推书脊,快速扫了一眼书名——《Virtueisfoundinthemean》(平凡之中见美德)

    湛平川皱眉:“.什么玩意儿?”

    这破名字简直连翻开的欲望都没有,他还是喜欢《大杀四方的红发骑士与他的狗》这种不朽传世之作。

    兰斯将书签夹在当前的书页中,抬眸扫了湛平川一眼,眼底蕴着些笑意:“这本是红娑研究院推荐的大学生必读书籍。”

    湛平川:“哦。”

    属于是作者跪下来求他,倒给他两千块钱他都不会看一眼的一类书。

    兰斯手指抚摸着书页,慢条斯理地解释:“这本书大致是说,一个人最大的美德是平凡,最高的修养是平庸,走一条没有棱角,没有锋芒的路,不必被复杂的思想困柩,成为一个按部就班转动的齿轮,即可淡泊名利,享幸福人生。”

    湛平川蹙紧眉头,表情复杂,艰难地夸道:“还挺哲学的。”

    属于他看一页就会睡着,盖泡面都嫌碍眼的精神垃圾食品。

    但学霸能看进去一定有学霸的道理。

    淡黄的床头灯映在兰斯眼睛里,为琥珀色的瞳孔点缀上静谧的暖光。

    兰斯继续说:“看了书里的几个例子,思考太多的精神分裂,批判太多的重病早逝,执念太深的万劫不复,离经叛道的妻离子散,这种与世无争的平淡人生好像也不是一无是处。”

    至少联邦政府希望大家都这么想。

    湛平川只能看见兰斯润红的小嘴一张一合的动,至于书里的狗血例子他都左耳进右耳出了。

    “确实有点东西。”湛平川敷衍地点评后,不动声色的将这本书从兰斯手里抽出来,随便放在床头柜,然后俯身,贴上兰斯的唇。

    工作一天了,总算能吃点好的,谁要听这种精神层面的东西。

    兰斯被含着唇瓣亲了一会儿,眼神正经又疑惑:“湛同学,我们不是应该在与世无争的哲学思想里徜徉吗?”

    湛

    平川轻咬小巧可爱的唇珠,一边将兰斯的尾音含进口中,一边含糊道:“徜徉啊,不过思想通过空气传播还是太慢了,唇舌相交更有助于我投入哲学的怀抱。

    兰斯仰头迎接着湛平川愈加深入的吻,手臂情不自禁勾住他的脖颈。

    两人深入交流一番后,兰斯眼神潮湿着问:“思想传播快了,你投入哲学的怀抱了吗?

    湛平川将兰斯按进自己怀里,指腹摩挲他温热柔软的唇,得寸进尺道:“小兰同学学识渊博,我再品一下。

    这一品就品得旖旎绵长,难以自持。

    兰斯轻喘不止,挑眉问:“品好了?

    湛平川意味深长笑道:“醍醐灌顶啊。

    兰斯知道湛平川根本没听进去,满脑子都是怎么把他亲得呻

    吟,他弯着眼睛:“没想到湛同学这么爱学习。

    湛平川十分坦然:“近朱者赤,以后有这种学习的机会可别忘了叫我。

    兰斯将自己缩进被子里,舔了舔下唇:“那以后多交流,今天我有点困了。

    湛平川将他的手指尖都塞进被子里盖好:“睡吧,我今天也累了。但夜里还是要找机会探一遍通风管道。

    兰斯似有似无地提醒:“我可能要一觉睡到明天早上。

    湛平川立刻接道:“我累得半夜叫都叫不醒。

    兰斯放心了,

    湛平川也放心了。

    两人各回各屋,很快熄了灯。

    凌晨两点五十分,湛平川关掉震动闹铃,掀开被子一跃而起。

    他先是撩起窗帘,向窗外的蜿蜒小路扫了一眼,确认没有行人,才小心翼翼推开窗户,悄无声息地跳出窗外。

    这些天记忆的监控布控起了大作用,他趁着夜深人静,小心避开监控,七拐八拐,总算绕到了蓝枢大厦的后墙。

    湛平川压住体内迅速飙升的肾上腺素,摸到白天那间卫生间的附近,找到了与排风口对应的进风口。

    湛平川双手扼住铁质格挡,小臂发力,用力一拽,猛地将锈迹斑斑的格挡扯了下来。

    “呼,这破玩意儿多久没检修过了?湛平川自言自语。

    通讯对面,鬼眼公会主管冷静低沉的声音传来:“大少爷,根据你提供的内部细节,我们发现蓝枢大

    厦的设计借鉴了二百年前博尔希诺的一栋建筑。这栋建筑是由地下堡垒改造而成,后地上部分变为文化展览馆,地下部分成了战时收容所,现在早已荒废。

    “最迟三天后,我们的人会将原建筑的地下扫描建模图发给你,你需要自己评估蓝枢大厦与原建筑间的差异,安排潜入路线。

    湛平川蹲身,拍了拍手上的铁锈:“靠,也就是说,我现在应该祈祷那建筑师借鉴100%了?

    如果蓝枢大厦与原建筑的地下构造完全相同,他拿到了原建筑的图纸,也就相当于拿到了蓝枢大厦的建造图。

    有了图纸,就不会像没头苍蝇一样乱窜了。

    主管:“嗯,还需要什么,公会尽量帮你解决。

    湛平川深呼吸,躬身钻入进风口,戏谑道:“我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去污能力强悍的洗衣液,不然再爬几回排风管道,傻逼都能看出来我没往正经地方钻。

    主管沉思,稍后认真问:“.就说你是一个很脏的人不可以吗?

    湛平川冷着脸:“.不可以。

    凌晨两点五十五分,兰斯神色清明地坐起身,他从床头拿起眼镜,架在鼻梁。

    耳机里准时传来度玛乖巧正经的声音:“兰斯,我有熬夜等你。

    “很听话。兰斯夸奖着,他单手扣好外衣的扣子,将何竞恩给的那支钢笔揣进了怀里。

    小丑的风凉话也从那边传来:“这小机器脑袋为了等你,晚安牛奶都没敢喝。

    “等任务完成了,给度玛买更多乐高,小丑陪他玩。兰斯许诺。

    “谢谢兰斯。度玛礼貌道。

    小丑磨牙:“凭什么!我提议把小孩的乐趣还给小孩,让莉莉陪他玩。

    兰斯:“很遗憾,莉莉比你成熟。

    小丑:“.

    兰斯收拾好东西,不再与小丑打趣,语气严肃道:“度玛。

    度玛:“嗯!

    只见度玛抱着膝盖坐在电脑前,闭上眼,他的意识接入网络,沿着信息系统飞速抵达蓝枢的中控中心。

    值班的稽查队员正靠在椅子上打瞌睡,最近由于黑灯会的威胁,禁区内的紧张氛围与日俱增,各区都开始加强戒备,他们七区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领

    导狗逼排班根本不合理他一周内已经排了三天夜班了高强度的工作让他身心俱疲工作也越来越敷衍。

    所以他并未发现整个中控中心显示屏的画面都已经被替换变成了循环播放的录像。

    昏暗中兰斯不慎碰掉了床头柜上的《Virtueisfoundinthemean》。

    他偏头垂眼盯着看了片刻然后毫不怜惜的将这本书踹进了床底下面露鄙夷:“什么鬼东西。”

    兰斯开门走出了宿舍。

    有度玛在后台篡改监控他一路顺畅地闪进了蓝枢大厦旁侧的安全通道。

    虽然凌晨三点绝大部分稽查队员已经下班但不排除各区还有值班人员他没有了监控摄像的后顾之忧却绝不可以碰到人。

    电梯也不能轻易碰

    安全通道就很好蓝枢大厦这么高一般不会有人光顾这里。

    兰斯伸手推开安全通道厚重的铁门正准备迈进去却突然听到泛着幽光的走廊里传来细微声响。

    兰斯的神经刹那绷紧脚步猛然停住——

    地下有人!

    与此同时湛平川在通风管道中屏住呼吸敏锐地抬眼向上望去。

    哪怕隔着厚厚的水泥地板他还是听到了推门的声响有人来到了他的正上方然后停住了脚步。

    被发现了?

    难道是值班的稽查队员?

    他选择潜入的地方已经够偏僻了这个时间来这里的总归不是勤劳简朴的保洁大姨。

    湛平川一动不动静静等着上方的反应心道他最好把我当成阴沟里穿行的耗子。

    兰斯眯起眼牢牢盯着灰白的水泥地面。

    是地下一层的人吗?不对声音似乎很近仿佛就贴着地面。

    会是什么人?这个时间总不能是检修管道的外包工人。

    兰斯心道他最好认为我是值班偷懒的老烟鬼。

    小丑在耳机里催促道:“小少爷快一点迟则生变!”

    兰斯这才眼皮一颤敛起杀意。

    不管下面是谁总归干的不是正经勾当应该也没那个胆量同蓝枢汇报什么。

    兰斯反手合上

    铁门,最后看了一眼水泥地面,然后才移开目光,快步上楼。

    湛平川听到脚步声渐行渐远,又机警的原地呆了一会儿,才确信危机已经解除。

    他稍松一口气,猜测对方应该是把他当耗子了。

    兰斯身手敏捷,三两步就是一段台阶,他以极快的速度上了七层,气息丝毫不乱。

    走廊里静悄悄的,只亮着惨白的应急灯光,天井对面的大办公室里彻底空了,但数个电脑屏幕还没来得及关。

    兰斯径直走向了Oliver所在的禁闭室。

    每当夜间,禁闭室总是变得阴冷又漆黑,除了通风口外的星辰,就只剩寥寥的应急灯光。

    十八年的囚禁,让Oliver近乎忘了,他曾经也是怕黑怕鬼,不敢一个人睡觉的。

    所以,当听到走廊中逐渐靠近的脚步声,他才后知后觉的发现,他居然会因此获得些许安全感。

    Oliver将脸颊更紧地贴到冰冷的墙壁上,碧绿色的眼睛眨也不眨地望向外面。

    一个人影停在从棘之外,缓缓蹲了下来。

    那是一张年少而精美的面孔,一笔一划都像是被造物主精心勾勒,他只是静静立在那里,阴影就仿佛小心地避开了他的轮廓,让那双精明狡猾的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Oliver认出了,这是新生中的一员,还在虚拟境中,看出了他给的暗示。

    很聪明,也很年轻。

    “谢谢。”大概是因为喉咙干燥,Oliver的嗓音突然变得很沙哑。

    “什么?”兰斯问。

    Oliver急切地捂着消瘦的脖颈,重重咳嗽,努力让自己的表达变得清晰:“.生日,记得。”

    他太久没说话了,以至于情急之下,语序都有些混乱。

    可兰斯还是听明白了。

    “不是我记得,是劳恩记得,那块红豆饼,也是他托我送给你的。”

    Oliver动了动唇,目光有些怅然:“劳恩.先生。”

    他的生日连着穗穗的忌日,他已经很多年没有过生日了,更不曾有过生日祝福。

    所以今天兰斯突然跟他说那一句,让他怔愣了好久,才久违地想起,原来被人祝生日快乐,是这种滋味。

    要感谢的

    。

    不管是黑灯会,还是劳恩先生,他们都让他临死前,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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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到了片刻的尊严。

    至少在他们眼中,他不是下贱的玩物,而是一个拥有独立人格的个体。

    Oliver温柔地笑起来,他特意抬起虚弱的手指,当着兰斯的面理好了囚服上的每一颗纽扣,压平了袖口和衣领的褶皱。

    哪怕衣衫褴褛,哪怕身陷囹圄,他也终于可以有尊严地走了。

    他表情安详,目光近乎虔诚地望着兰斯:“请杀死我吧。”

    在这一刻,兰斯甚至觉得,对Oliver说要带他走都是一种残忍。

    他太渴望离开了,这世上似乎没有任何东西可以留住他了。

    耳机里,小丑叽里呱啦的吵:“不行不行,你不能死!”

    度玛认真问:“死前可以陪我拼乐高吗?”

    兰斯将耳机里的声音关掉,轻笑:“我以为,你会问我乌里尔的事。”

    可Oliver却很平静地说:“他死了对吗。”

    他在无比痛苦时,无法忍受折磨时曾怨恨过哥哥,怨恨他为什么不带着真相回来,为什么不来救自己。

    可是当他冷静下来,他却清楚的知道,哥哥是不会扔下他不管的。

    哥哥不会允许,他被司泓掣践踏折磨十四年。

    那么只有一种可能,哥哥已经死了,他们今生再也见不到面了。

    兰斯沉默。

    哪怕已经有了猜测,但意识到兰斯沉默里的答案,Oliver的目光还是暗淡了下来。

    很多事,在十八年前就已成定局,而他苟延残喘这些年,不过是抱着虚妄的幻想自我欺骗。

    兰斯逼问:“你难道不想知道真相吗?”

    Oliver摇头,他温和地看着面前执拗倔强又睚眦必报的少年,仿佛透过时间的禁锢,看到了曾经的自己。

    他的语气充满歉意,却并不遗憾:“对我.没有意义了。”

    哥哥死了,他也即将死了,十八年过去了,痛苦和绝望深深烙印在血肉里,积重难返,就算知道了真相,又有谁在意,又去与谁诉说呢?

    他是个被时代遗忘的人,他与这个世界没有连接了。

    兰斯目光如炬,反问道:“为什么没意义?你觉得不会

    有人在乎真相了你觉得乌里尔死了你已经无法告慰任何人了你觉得正义迟到了十八年早已经来不及了你觉得就算真相大白凭你一个人也无法撼动深不可测的力量。”

    他知道他说的话太过苛责他知道一个狼藉的卑微的不完美的受害者哪怕再歇斯底里的呐喊将自己的痛恸剖给人看也只会换来品头论足和指指点点。

    就像Oliver就像邓枝的母亲。

    兰斯的话很尖锐但Oliver依旧很淡的笑着目光平静且宽容。

    “我死后见哥哥。”

    “可是乌里尔的灵魂也已经被人彻底撕碎了。”兰斯怜悯道。

    Oliver一时怔愣随即目光剧烈颤抖他陷入了一种不知所措的迷茫。

    他一直知道这是个巨大的阴谋可是他该怎么坚持到真相大白呢?

    他太累了太疼了他想长眠想躲起来想解脱。

    他已经不是当年意气风发的他了就连自尊他都要一片一片地捡起来在外人面前从表情到穿着到言辞努力地拼在一起假装它们从未破碎。

    他此刻存在的唯一意义就是化作植物的养分

    一个高等级异能者死亡就会有另一个高等级异能者诞生生命轮回不止他不可惜。

    兰斯叹气从怀里取出了那支老式钢笔在应急灯光的笼罩下钢笔的外壳散发着湛蓝的光泽。

    他看向这支钢笔指腹轻轻摩擦。

    “就算没有人在乎真相也有人在乎你你很想死却有人卑微地渴望你活无论是想用红豆饼给你攒福气的劳恩还是.”

    兰斯话音一顿仔细观察着Oliver的情绪变化。

    想把这个人顺利带走就必须激起他的求生欲兰斯没有太多时间只能采取相对激进的办法但他仍旧谨慎的把握着尺度以防适得其反掐灭了Oliver最后一丝生气。

    幸好Oliver的眼中露出疑惑的神情。

    “有个狡猾的老家伙知道黑灯会与蓝枢作对便主动帮我们处理波拉斯的尸体他为了让我对你动恻隐之心就冒险盗取了星大档案室的历史资料他知道你中了司泓掣

    的禁制无法解脱于是抽了一管自己带有净化的血给我。噢他的办公室里种满了植物摆在最中间的是一棵小橄榄树他有个宝贝得要命的文件袋里面装着十多年前他最偏爱的学生的笔记。”

    兰斯朝Oliver微微一笑:“我一直很好奇钢笔是什么鬼东西他为什么不直接拿采血管给我直到——”

    兰斯的手指缓缓转动将笔帽上银白色的笔夹对准Oliver。

    在那个羽毛状的笔夹上笔锋潇洒地刻着一行字——

    HappybirthdayOliver。

    那是十八年前何竞恩未来得及送出的生日礼物。

    泪水顺着Oliver消瘦的脸颊滑下去打湿压平的衣领打湿理好的纽扣他仿佛稚鸟逐光般踉跄跪行

    他望着那支笔望着那行字喉咙里发出痛恸破碎的悲吟。

    “老.师老师!”

    作者有话要说

    一日湛平川于床边津津有味的读起《大杀四方的红发骑士与他的狗》外面包着《Virtueisfoundinthemean》的书皮。

    兰斯路过。

    湛平川偷眼瞄去:怎么不与我徜徉在哲学的海洋中?

    兰斯面无表情:你撕的是我那本书的封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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