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 告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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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带着小世容,连笙和朱子曦本不打算连夜赶路。可听完那段对峙,她们仍有疑惑未消,因此随贾义同回到贾父家中。

    微生忧和施了安眠术,并抹去世容部分记忆,自告奋勇提出背小孩。

    虽然连笙一开始对他戒备很重,但经朱子曦花式吹捧,她已对此人有所改观。

    一番共处下来,她相信即使对方别有目的,至少不会伤害自己和师妹,不然他也没必要频繁出手相助。所以连笙没有故意疏远微生忧和,举止尽量显得友善。

    玄晖跟在微生忧和后边,一副做错事的表情。

    确实,此事有立渊阁人士从中搅混水,他称不上完全无辜。

    一行人大半夜不睡觉在街上闲逛,路上没人说话,气氛莫名有些诡异。

    除了安睡的小世容,大家各怀心事。

    这一晚上发生的事太多,朱子曦毫无困意。

    她现在思绪很乱。

    “百日仙是昭国禁品,常人讳而不宣,你千万不能被发现。尤其是归云门的人,他们对禁令恪守不渝。一经发现,废去修为、逐出师门,绝无例外。”

    璎好不容易出声,不关心关心她的死活,反倒先说了堆她不爱听的话。

    朱子曦想,她还没诉苦呢,这人关键时候掉链子,如今危机解除,却跑出来在她脑子里嗡嗡作响。

    朱子曦揉了揉太阳系缓解头疼。

    贾纨由于长辈的过错,沦为孤儿,甚至要舍去姓名。他的母亲依旧担忧年仅六岁、未陷入泥淖的孩子恐不被世俗接纳。

    那么一个服用禁药提升修为的弟子,旁人又当如何看待?

    “瞒住他们,不能让任何人知晓。”璎发出警告。

    或许此前,璎也不知世道竟如此残酷。

    “嗯,明白。”

    一段寂寥过后,几人来到最初的地方。

    夜深露重,贾老伯早已安寝,屋子内外不见一盏明灯。

    贾义翻过篱笆,招呼众人跟随他,转头却看到玄晖用不知哪来的钥匙,打开他家院门,欢迎客人光临。

    虽然说贾义才是贾全的亲生儿子,但明显玄晖对这个地方更熟悉。贾义站在院里幽怨地望着玄晖,拧巴的表情倒是极富喜感。

    进门后,“假儿子”寻了一个干净的房间,收拾出一张床供熟睡的世容和女孩们休息。

    而贾义气势正盛,直接跑去找贾老伯兴师问罪。微生忧和紧跟其后,免得惹出祸端。

    后来玄晖也到场。他想观察这对父子如何相处,与前几日他对待贾父相比有何异同。

    原以为是久别重逢、相见恨晚的倾情问候,一进门,他只见一方惊慌失色,另一方拔剑相对。

    小贾仁站在中间,面对着贾义,即使阻止不了,还是不停招手劝阻。

    “你怎么能狠下心对自己的亲骨肉下此狠手!”

    “把剑收起来,小点声。”微生忧和严肃警告贾义。

    玄晖从没见过微生忧和如此认真的模样,赶紧挡在老人身前,劝贾义放下刀剑。

    “爹错了,都是爹的错,我的儿啊!爹唯有以死谢罪啊,你把爹这条贱命拿去吧!”老人开始嚎哭,声音比贾义响亮许多,好像这样一来他就更在理。

    贾全反复说他有错,却绝口不提错在何处。他一口一个“爹”,企图用这个词唤起贾义的良知,以屈指可数的生养恩情去打动对方。

    贾义也是性情中人。面对撒泼打滚式认错,他束手无策,垂眸轻声问到:“当年兄长落水,纯属意外,对吗?”

    “那必须的啊,你们都是爹的亲骨肉,爹哪里舍得你们受一点伤!”贾全的鬼哭狼嚎实在吵闹,连笙和朱子曦安顿好熟睡的世容、施加隔音的法术,便来查看情况。

    连笙将灯火点亮,照得满屋通明。

    第一幕就是贾全正痛苦流涕,还特别顺手地拿起玄晖衣袖拭面。

    霎那间,玄晖面色低沉,又敢怒不敢言,只能咬牙盯着老人。

    他可怜,他有理,哼。

    然而贾全瞧见玄晖的正脸,不由得惊讶:诶?身前为他阻隔小儿子怒气的……是他逝去的长子?

    他默默松开衣袖,发现手上满是污血,瞬间大惊失色,这才抬头注意到前边半透明的贾仁——他真正亏欠的人。

    “对不起啊,当、当年是宿安说你偷吃了我的仙丹,变痴傻是你的报应!我、我推你入水是顺应天命,如果不这样,咱们家成仙的名额就白白被你占了去!阿仁乖,别来找我索命啊!去找贾宿安,是他教唆我这么干的。或、或者你弟弟,你从小那么照顾他,他肯定愿意用自己的命换你的。求求你了,不要害我啊!”

    贾全吓得后退几步,哆哆嗦嗦地跌倒在地。

    他招了,没有任何严刑拷打,不费吹灰之力。

    所以这便是王老伯口中的中邪?

    贾义刚经历一个家庭的分崩离析,他本想编织一个美梦催眠自己。

    可眼前这人,甚至不如贾宿安和万盈。那两人谋求金钱,尚知虎毒不食子。

    不论贾淳还是万大壮,他们健康长大,不缺家庭的关爱,自小被保护起来,不必接触到大人的阴暗世界。

    贾淳有所察觉,他选择理解、并在贾宿安犯罪时提供助力。万大壮则单纯得多,他满心相信万盈乐善好施、受人崇敬。

    贾义很失望。在场的人对这位不称职的父亲感到深深厌恶和不齿。

    “为什么、为什么?真的是你。”贾义近乎失控,引剑刺去。

    屋内响起一声清脆的金属碰撞声。

    贾义的武器被挑落。

    是玄晖。他在阻拦贾义。

    此前战斗激烈,他的剑已然磨损许多,若是再战,不出两招这把佩剑便会断裂。

    但他仍出手了。

    于是剑身断成两截,咣当一声掉在地上。他的手中仅剩一截剑柄。

    朱子曦记得,玄晖幼时失恃失怙,从未感受过亲人的温暖,许是几天的虚假父子情令他动容了吧。

    不过一切都是虚幻的泡影,一戳即破。

    玄晖不是贾全的孩子,贾全对他的好更不是出自真心。

    如当时朱子曦所说,假的永远是假的。

    “老伯可能,有什么隐情……”玄晖自己也无法信服。

    微生忧和在过去漫长岁月里,见证了无数人间悲欢,已能平淡处之。

    他从容道:“不如听听贾仁的看法,他是否需要复仇。问问他,多年以来不曾投胎转世,究竟是为了什么?”

    小贾仁立刻抱住贾义的大腿,不希望他伤人。

    “阿义不可,我们要做顶天立地的男子汉,欺负老人家不算本事。”

    他不认识贾全。

    十二年足以改变一个人。

    贾义已八尺有余,却喊着面前的稚童为兄长。贾仁记住的故人也唯有他。

    阴凉寒气涌上心头,贾义逐渐冷静,蹲下身来与贾仁平视,倾听意见。

    他从小最听兄长的话了。

    “我只想阿义找回长命锁,然后长命百岁,健康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