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 除夕
    先前朱子曦说要对破坏后山结界的人欲擒故纵,全然是哄骗画锦的。

    她确定画锦辞去守林人的职务后便不再踏足青雀林,遑论调查什么奇怪法阵。

    眼下,她打算多多下山积累经验和人脉,有助于此后退隐,不问江湖门派之争。

    但是最近连笙总来喊她一同练剑,以备明年昭都相玉台三年一度的大比。

    “师妹备赛良久,是为夺得魁首、拿到神玉?”

    晨练时,连笙忽然问起此事。

    连笙十分重视这次比赛,如果朱子曦也想拿第一,届时二人势必会刀剑相向。

    可现在的朱子曦不是连笙的对手。她需要连笙让三分,才堪堪持平。

    “不,我……只是想借机会回趟昭都,那里说不定有我的家人。”

    朱子曦感觉到连笙故意放水,有些不悦,于是使出十成功力与之一战,希望连笙也能认真应对她的攻势。

    她知道连笙为大赛准备良久,更清楚这场比试的奖品于师姐的重要性。

    不料连笙依然轻松接下剑招,毫不费力将她击退。由于用力过猛,朱子曦握剑的手隐隐颤抖,差点拿不住武器。

    “师姐饶命,我投降。”

    晨练结束,朱子曦一遍遍擦拭剑身,尽管手中的剑光洁如镜,不染纤尘。

    这个世界没有她的家人,或许有映霜的。

    她低垂着脑袋,目光紧锁在这把利剑上,反复思量,自己是否拥有反抗命运的力量。

    “师姐,我先回去了。”朱子曦收起心思,不敢在连笙面前久待。

    她又生恶念了。

    起初她不过是抱怨世道不公,天下有人享受荣华富贵,凭什么她身世凄惨,受尽白眼。

    到如今朱子曦无故考虑起抢夺走曾属于映霜的一切,如身份、挚友,将原主的过往存在彻底抹杀殆尽。

    可是那不是朱子曦会做的事,她没那么残暴不仁。

    为预防百日仙发作,她依然需要每日静心思过,以减少心中恶念。

    同时,她还得避开人群,连内心想法也控制不住,再无暇处理外人的闲言。

    这几日朱子曦没有随身佩戴映霜的荷包。

    荷包里存放了白玉吊坠,璎附灵其上。她们冷战多时,谁也不愿低头缓和关系。

    于是朱子曦把荷包藏在枕头下,离她耳朵最近的地方。

    她决心,只要璎先搭理她、只要肯说一个字,她即可不计前嫌,忘掉所有不愉快,与璎重归于好。

    不出她所料,璎没开口。

    她猜,璎定不会稀罕她的道歉。

    她是小偷、是骗子。和她交朋友、被抢走剩余的人生有什么好的?

    每天夜里,朱子曦每每心情低落,便会把荷包装进柜子,然后继续闷头偷偷哭泣。

    可能她就是如璎说得那般没出息。

    一边渴望璎的安慰,一边又倔强不示弱。

    她习惯深夜独自落泪,第二天当作无事发生。直到下一次低沉落寞,她都能暂时忘掉眼前的伤心事。

    *

    转眼间,朱子曦穿书已有半年。临近年底,归云门张罗起新年活动。

    部分弟子亲人尚在,他们会赶在年前回家,与亲人共迎新春。

    启程回旸州前,陆长悠特来向朱子曦告别。

    “阿霜,这个送给你。”她递上一个镶金嵌玉的精致红木盒。

    朱子曦接过打开,发现里面是一只红白相间的玉镯,急忙推让:“这太贵重了。”

    陆长悠径直拿出玉镯,套在朱子曦手腕。

    “不算贵重,旸州的便宜货罢了。知道阿霜你从前见惯了金玉珠宝,你可别嫌弃。”

    “怎么会嫌弃?”朱子曦看着腕上的镯子,依旧不愿收下。

    喜欢是一回事,不想代映霜承他人好意是另一回事。

    “那你便一直戴着它,也别怕磕着,这玩意虽不宝贝,但挺坚实的,不容易损坏。”

    陆长悠将镯子按回朱子曦手上,正襟危坐。

    如果今天朱子曦不接受她的礼物,她是不打算离开了。

    “额,好,我一定好好保护它。”

    “你保证戴在手上就行。”陆长悠摇头。

    朱子曦晃晃手腕,笑道:“遵命。”

    见此情景,陆长悠才打开其余装糕点的匣子,与朱子曦分享近日学到的新知识。

    *

    除夕将至,归云门热闹非凡,四处张灯结彩,布置得喜气洋洋。

    下午画锦邀朱子曦一起去逢鹳宗比寿山祈愿。

    记起萧景闻白天约了连笙,朱子曦无意破坏师姐的约会。三人行,她必是电灯泡,能与太阳争辉的那种。

    于是她告诉连笙自己和画锦有约,未至傍晚便急匆匆跑去逢鹳宗找人。

    与鸣鹿宗类似,进入逢鹳宗也需得有该宗弟子的玉牌。外宗的朱子曦只好硬着头皮求守门弟子放行。

    幸亏映霜“名声在外”,对方一听名号,不敢怠慢,迅速让她进去,还不忘贴心地指明方位。

    在弟子居门口等待多时,朱子曦半天没见到画锦一点影子。

    逢鹳宗人员众多,不比鸣鹿宗空闲,普通弟子大多是三四人住一间屋子。

    这地方人来人往,她靠在石柱“面壁思过”,察觉一双双眼睛在身上擦过,愈发不自在。

    冬日阳光自云端缝隙中逃出,落到朱子曦身上,虽挡不住刺骨严寒,却有一缕暖意流过心田,支撑她坚持下去。

    “映霜?”

    尹洛可从背后拍打朱子曦:“你是来找画锦的吗?她现在应该还被采韶扣着画新桃符呢。”

    原来画锦还和别人有约么……

    “嗯。画锦在忙的话,我就先走了。”朱子曦如坠冰窟。

    逢鹳宗弟子居建在半山腰,她倒感觉这比凌云峰峰顶更冷。

    “阿霜!”

    一转身,只见画锦小跑而来。

    久候之人身后还跟着两个陌生女孩。

    “介绍一下,郗采韶,柳箐。”

    二人互相推搡着走上前,向朱子曦打招呼,动作僵硬,面露窘态。

    她们与尹洛可甚是交好,常常聚在一起谈天说地,当初知道尹洛可误伤映霜,受到师门严厉惩罚,背地里说过映霜不少坏话。

    虽然明白是尹洛可理亏,但她们素来帮亲不帮理,免不了踩一捧一,将映霜贬低得不堪入耳。

    映霜的脾性归云门谁人不晓?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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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薄情,连鸣鹿宗的师兄师姐在她那都讨不到好颜色。

    如今本尊在此,她们真不知该如何进行下一步交流。

    朱子曦在陌生人面前是个闷葫芦,她除了用像夏日蚊虫般细小的声音回复一句“你们好”外,不再多吐一个音节。

    郗采韶和柳箐感叹传言非虚,这映霜果真是高冷不近人情。

    几个人大眼对小眼,空气凝固一阵。

    尹洛可憋不住了,开口打破沉默:“今日你们结伴出游,外头风大,可别待太晚,否则哪个染上风寒,全给我到廊上打地铺去。”

    郗采韶同熟人相处就放松多了:“若我们三个染了风寒,你便去找安师兄过夜,省得担心被我们传染,还能整天见到你的安、师、兄。岂不美哉,嘿嘿。”

    听人提起安施,尹洛可骤然脸色绯红,追着郗采韶挥拳,一边嗔怒:“郗采韶!你不知羞。”

    郗采韶早有防备,灵动地绕画锦转圈,与尹洛可玩起捉迷藏。

    柳菁也红着脸笑起来,视线一刻不离闹腾不休的两人。

    “好了,别闹了。”画锦环住尹洛可的腰肢,诚挚对朱子曦发出邀请,“阿霜,咱们出发去比寿山吧。”

    经郗采韶一闹腾,紧张的气氛得到缓解,柳菁慢悠悠讲解:“比寿山的雪景是峻州一绝,每年冬季,大批非逢鹳宗弟子慕名前来赏雪,热闹的很,去迟了可没好位置的。”

    “传闻在比寿山许愿很容易实现,尤以长寿安康之类的最为灵验。”

    画锦一手箍着尹洛可,一手牵着柳箐,逼近朱子曦。

    她们团团围住朱子曦,催促她动身。

    四周的空气遭人劫掠殆尽,阴影笼罩全身,朱子曦仿佛坠入死寂的深海,窒息感油然而生。

    她反悔了。

    “抱歉,我近日课业疏漏,考核成绩不佳。思前想后,总觉得不能因贪图玩乐耽误学业,所以……”

    原本她仅答应过画锦一人。

    什么尹洛可、郗采韶、柳箐,她统统不愿结识。

    在逢鹳宗,她是外人。

    “欸,映霜?”

    朱子曦落荒而逃,临走前仍在礼貌假笑。

    不过她忘了放松紧皱的眉头,满脸失望之情尽数掉进他人眼中。众人受她影响,陷入一片低迷。

    画锦欲挽留朱子曦,不料让郗采韶抱住,迈不开一步。

    “放手。三、二——”

    画锦中指收回前,郗采韶松手,嬉皮笑脸朝她扑去:“人家是鸣鹿宗天才剑修,痴迷修习呢,你打扰她做甚?”

    “我以为她会喜欢的。”

    画锦与朱子曦来往较密切,自认为已经了解她许多。

    从平日与朱子曦的交谈里,画锦分明察觉到她是渴望结交新友的。

    她说过,她向往山下的生活,曾幻想成为一平常农户,与左邻右舍和谐共处,日出而作,日落而息,并为此向画锦讨教过跟人交往的窍门。

    或许,这只些是自己的一厢情愿吧。

    画锦思忖,映霜才高行洁,若确实有心打理人际网,何至于到现在这步田地。

    是她心无此意。

    无妨,不论她今后打算做什么,画锦都愿意义无反顾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