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避火图
    玄负雪把脸埋在他的臂弯,好像把自己缩小、退化,可以全身心地躲在所爱之人的怀抱里。

    生锈发酵的情感又逢雷雨天,雨滴淅淅沥沥,雨幕连绵不绝,一方暗室之内,一床锦绣被衾之间,两道人影如交缠的小兽,皆是瑟瑟发抖,相互依偎着舔舐伤口。

    眼眶和鼻头都酸涩得不得了,玄负雪心里暗骂一声可恶,原本她还想生个火堆替凛迟把被雨水打湿的衣裳烘干呢,现下倒好,她的眼泪又来添油加醋了。

    抱着她的人僵硬得成了一块木头,长手长脚都不知道往哪里摆放才好,只好笨拙地轻拍她的后背,哄小孩似的呢喃:“别哭了,好不好?”

    “别伤心了,好不好?”

    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听得她耳朵起茧,于是玄负雪恶狠狠地顶嘴:“不好!”

    年轻无措的魔头被噎了一下,十分无奈,认命地说了一句:“对不起。”

    他有什么好对不起她的啊!

    杀她母亲、又欺骗利用了她半辈子的是苍以朗,又不是凛迟!

    又好气又好笑,接着又是更大的委屈爆发出来,因为知道无论多少泪水都会有人接着,于是玄负雪心里翻涌不休的情绪反倒变本加厉起来了。她压根也不打算忍,干脆“哇”地一下哭出了声。

    凛迟愣住,随即眼疾手快地捂住她的嘴,在她泪眼汪汪、疑惑不解的视线中木讷地解释:“我偷偷溜进来的,怕被门外的桃花三十六陂弟子撞见。”

    玄负雪从来不是舍得委屈自己的人,胸腔中悲闷发不出,正好拿眼前人撒气,于是她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落在自己嘴角的食指。

    凛迟“嘶”地一声,低低抽气,不由自觉就松开了手。

    男人经络分明的修长指节上,烙着发白的细小齿痕,半圆的一圈凹陷,边缘还沾着湿亮的水渍。

    他眸光闪烁,随即低下脑袋,探出鲜红舌尖,划过那道齿痕。

    玄负雪本来还在吚吚呜呜地掉泪,猝不及防看见他这番动作,吓得连哭都忘了。

    随即火烧火燎的热度猛地窜上脸颊双耳,她想也不想,又抄起软枕就砸在他的肩膀。

    凛迟被她砸懵了,耳边翘起一撮黑发,呆呆地看着她。

    幸好室内没有点灯,昏暗之中没人能看清少女两颊生晕的羞涩。玄负雪别开视线,企图将气氛拉回正规:“我猜,乌行止恐怕便是参透了苍以朗的伪君子身份,才惨遭追杀。”

    能这样费心替苍以朗遮掩的,无外乎是他门下的两位弟子——血肉相亲的苍知白与生死不明的苍未名。

    苍知白自不必说,他是苍以朗亲子,父亲声誉如何,关乎到他现在这个仙门联军盟主之位能否坐得安稳。遑论如今苍以朗身退,见孤峰、苍家一门上下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沉重担子皆由苍知白一人所挑。他来杀乌行止,理由充足。

    而苍未名......

    玄负雪有些迟疑,她如今看不太懂自己这个二师兄了。

    人前,苍未名古板严正声名远扬,连他掌管的刑事堂都成了个人见人怕的鬼见愁。逢乱必出,定山河专斩宵小之徒。按理来说,他若是知晓了苍以朗的阴险勾当,是绝无可能与其同流合污、狼狈为奸的。

    可那也只是人前表面而已。

    画虎画皮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像苍以朗,人后能做出杀人取血这样的龌龊行径,可到了日光下还能装出一副博爱君子的模样,连朝夕相处的玄负雪也看不出一丁点端倪。

    苍未名的刚正原则,兴许也只是装给他人观之的假象。

    常言道权力如春/药,一旦人心沾染上了对权势的渴慕与欲望,再想脱身亦是困难重重。

    她沉思不语,落在凛迟眼中,却成了另一幅落寞模样。

    他从来不会安慰人,可又见不得她伤心,用力一抿唇,只好张开双臂,又想要去抱她,刚刚动作,却从怀里掉出了什么东西。

    噼啪一声,书页坠地,在落针可闻的寝室内响得格外突兀。

    两人四目,齐刷刷朝地上那彩图绘就封面的书册看去。

    玄负雪也看清了那上头衣衫不整、白花花交缠的两具人体,以及一旁“避火图”三个大字。

    玄负雪:......

    玄负雪:?!

    书册被一双堪称形状完美、骨肉匀称的大手捡起。

    大概因为避火图上画面太过刺激,一见凛迟这双手,玄负雪就遽然记起海棠林幻境中他曾经用它对自己做过什么。

    火腾地一下烧上两颊,玄负雪想也不想,扑过去抢那书册,口中犹自骂骂咧咧:“你你你你怎么会随身带这种东西!”

    简直没羞没臊、恬不知耻!

    “甜儿姑娘给我的。”凛迟任由她把书册抢去,又仿佛多看一眼就要长针眼似的将它塞在被子底下,迟疑着道,“说是能让女子开怀的好东西,我.......我想让你开心。”

    根本不是这种开心方法!

    玄负雪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半晌,才憋出蚊子哼似的两句:“你到底想干什么!”

    凛迟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颊,十分讶异:“你的脸好烫,伤还没好么?”

    玄负雪奋力拍掉他的手臂,换来一个充满无辜和困惑的眼神。

    她有时候真的怀疑这人是不是在扮猪吃老虎。

    凛迟又道:“若你心情不好,我们可以一起来做一些快活的事情。”

    雨声潺潺,像住在溪边,而青年的声音听起来充满关心和笃定:“把那本避火图拿出来罢。”

    *

    那本避火图确实是离开刘家屯时,甜儿姑娘送给他的。

    那晚送醉得不省人事的玄负雪回屋时正好被甜儿撞见,次日便从笑得一脸姨母相的甜儿那里收到了这本书册。

    “哎呀玄姑娘同乌公子是好友,那她的事就是奴家的事,她的幸福奴家也得帮忙,这是奴家私藏了好久的避火图,呃......凛公子现在看不懂没关系,总之您有空时就多翻翻,男女之事,也就那么回事嘛。”

    凛迟本不愿收,他从来没有收别人赠礼的习惯,当然玄负雪和凛天极给的东西除外。可不经意间翻开了扉页,上头画着的图案吸引住了他的目光。

    宽袍敞怀的散发男子,俯趴在海棠红的裙纱之下,犹如小鹿啜饮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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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看了好一会,确认这男子做的事情,同他在欲魔幻境里对玄负雪做的事情一样。

    喉间焦渴,他吞了口唾沫,却依旧觉得坐立不安。

    冲动,鼓噪不已都的、蓬勃喧嚣的、蓄势待发的。

    说来奇怪,从前他对于此事一窍不懂,可有过之后,反倒像食髓知味一般,怎样都不够,轻易一点星火就能燎原。

    懵懵懂懂,强忍许久,才在桃花三十六陂时又能神识相触,得了一次甘霖,可依旧宛如一滴渺小水滴坠入干旱龟裂大地,救不了积年日久的焦土。

    不满足。

    还想要。

    *

    事情到底是怎么变成这样的。

    玄负雪瘫着脸,盘腿坐在床上,手边灯火葳蕤,照亮连理枝纹水红色纱帐内一方小小避世天地。

    凛迟垂着眸,跪坐着,突出的膝盖骨压住单薄被衾,玄负雪疑心他那样粗粝嶙峋的骨节,若是用力挪动拖拉,那下薄薄的被单立刻就被被磨出两个大洞。

    避火图在他的大腿上摊开,上面是个观音坐莲的式样,旁书着一行细小簪花细楷。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污言秽语,有辱斯文!

    玄负雪恨不得抓起毛笔,将这堆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涂了去,偏偏凛迟还一副好学得紧的模样,浓眉深蹙,对着她的灵魂发问:“这句诗,怎么念?”

    玄负雪冷脸念了一遍。

    凛迟略微歪头,神色迷惘:“这是什么意思?为什么要配在这图旁边?”

    玄负雪狠狠咬牙:“你说的快乐的事情,就是让我教你念诗?”

    凛迟默然片刻,合起书册,撩起袖子,露出肌理分明的浅蜜色小臂:“我原来只是觉得实践前需要先书读透。”

    忍无可忍,玄负雪狠狠踹他:“从我床上滚下去!”

    却被他握住了小腿。

    掌心沿着雪肤,一路蜿蜒向上。

    窗外雨声渐大,雨滴落在树枝,宛如整座世界都变成溅起水花,而人身处身处其中,连魂魄都身不由己,逐寸向着洪水跌堕。

    ......

    不过到头来凛迟也没用上那避火图的样式,并非不想,而是他一亢奋,被禁锢在体内的魔气就争先恐后地往外冒,溢出的魔气如刀,险些再一次割伤玄负雪。

    不得已,他只能停下,双眼赤红,发丝散乱,呼吸急促,看起来好不可怜。

    玄负雪懒洋洋地从一堆凌乱的锦被中爬起来,慢条斯理地整理好自己敞开的衣襟,即使是最柔软的布料,被啃咬过后触碰到还是带了点刺痛。

    凛迟红着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看出了这人就是故意晾着不管、有意在折腾自己,便冷冷嗤笑了一声。

    他膝行着爬过去,一把抓起少女欺霜赛雪的皓腕,不容抗拒往下探。

    玄负雪的眼睛立刻就瞪圆了。

    掌心宛如握住热铁,却被他十指交叉,摁着死死脱不了身。

    偏偏他还要恶劣地咬着她的耳垂,细细吞吮舔舐,犹如鬼魅低语,逼着她把那本避火图翻看,一字一句地把上头的诗句念给他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