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2. 九幽狱(十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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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始终是晚了,她的初忆,那美丽的凤凰羽翼只剩下了根部,漂亮的龙尾少了一半,就连鹿角也……

    她死死抱住被诛神石吞噬了一半的初忆,哭得喉咙都发疼,泪水布满整张脸庞。

    “千笙……”领主倒在梦神的怀里,再没有一丝力气爬行,连手都抬不动了。

    “我在……”梦神哭得浑身都在颤抖着,她用尽所有灵力护住领主的心脉:“初忆,我在……”

    “最后还能再见到你……真好啊……”领主望着远处雾雨仙林的方向,泪水从眼角落下:“千笙,谢谢你……”

    “我不要你的谢谢,”梦神大哭着,整张脸都颤抖不止,语不成调:“我带你回家,我带你回雾雨仙林!好不好?初忆?”

    “嗯……你总是……最懂我的……”领主的气息渐弱,眼皮沉重得快要合上。

    “你再撑一会,一会就到了!撑一会……”梦神哆哆嗦嗦地,艰难又慌乱地抱起领主,施法召唤仙云。

    画面流转,几人回到雾雨仙林之中。

    然而,这里已成废墟一片,满地焦土,那高耸入云的木制楼阁早已被炸得连渣都不剩。

    那些痛失了亲人的神兽们跪地寻找亲人的尸骸,凄惨的哀嚎声响彻整片山林。

    他们不仅是残留的尸骸支离破碎,连三魂七魄都再寻不到,皆被诛神石诛杀消散!

    山林之中曾经的仙气荡然无存,天泉之水倒逆流转,它收回了滋润这片仙林的天恩。

    领主目光悲戚,连呼吸都仿佛卡在喉咙间,滞涩得像针扎,眼泪不知不觉地淌满面庞。

    她的双眸浸满愤恨,死死盯住远处的诛神石。

    那里,天帝正用手中的神剑扎入那颗巨大的白色石头。

    银光大盛,刺痛所有人的双眼。

    而云舒却乍然看见,一道墨色身影直冲天际,将天帝一掌推开,以己之身,挡在了天帝身前。

    天帝咬牙死死握紧手中神剑,沉下所有天地灵气,欲与诛神石不死不休之时,他的小师弟——青昼却忽而闪现眼前,一掌将他推离。

    这个小师弟从来也没有多听他的话,别说他了,就是连师父老人家也有管不了他的时候……他最后还笑着说:

    “师兄,对三界而言,你比我重要。”

    银光一瞬之间收回神剑之内,诛神石邪异地裂开一道缝隙。

    紧接着,裂开第二道、第三道……

    直至它被分割成五块,神剑震颤着发出声声悲鸣,最后,一剑横扫涤荡,天地之间猝然寂静一瞬。

    片刻,诛神石不再发出任何光芒,邪异之气尽数逸散,就像是回归到本真,它只是一块普通的山石。

    它被神界分割成了五块,未待众人反应过来,已然分落三界之中的不知名处,不知所踪……

    青昼距离神剑太近,而他早已灵力耗尽,在神剑之气荡开之时便往下坠落。

    天帝目色哀痛地将他接落地面,连声音都仿佛瞬间苍老:“你又何必如此……”

    云舒只觉双眼模糊,好似有什么冰凉的东西不断渗透在脸上,青时一下又一下地接,却好像接都接不完她的泪,他说:“都是回忆,都过去了,云舒,别哭。”

    她抬眸,轻颤着靠在他的胸膛之上,伸手环住他的腰,压抑着啜泣。

    忽而,一道黄色身影划过眼角,她走近,接过天帝怀中的青昼。

    她哀恸地死死抱紧青昼,对着他声声泣泪,哭喊着:“大骗子!……你骗我……”

    “你骗我……”

    青昼口中的血止也止不住,呼吸错乱地喘息良久,却颤着手想要拭去她脸上的泪:“别哭了……我不是有意……”

    “降娄?!”站在一侧的妄烛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的黄衣女子,神色讶异。

    云舒抬头,细看而去,那黄衣女子琼鼻圆眼,长得十分清纯可人,周身仙气浩然,只一眼,便会被她双眸摄人的灵气所吸引,乃是神界的上神。

    “这……怎会是降娄?!”

    妄烛震惊地看看降娄,再看看身侧的云舒,心下再无法平静,看来是他先入为主想错了,原来青昼上神的未婚妻并不是析木,而是降娄?

    “滴答”“滴答”

    雾雨仙林再次下起细雨。

    是领主在施法。

    梦神流着泪将领主扶起身,听着她说:“我原以为此生无悔,到头来,却……连自己的族群和土地都护不住!”

    “天道!吾愿以吾之魂魄,化为神地之土!永生永世守护于此!”领主的嘶吼声回响于山林间。

    梦神神色哀痛地望着她,泪流满面摇头:“初忆,初忆!”

    可她是那么坚毅又决然地请求,对自己施以极刑一般,誓死守卫这片土地。

    只见天边五色云彩交织变幻,天雷滚滚,一道接着一道重重砸落在领主的身上。

    天帝满脸肃穆,紧绷着身子,在最后一道天雷落下之时,他闭了闭眼,一滴无声之泪隐入红土,瞬间消失。

    领主的三魂七魄粉碎,宛若缤纷之花,飘飘荡荡着,散落整个雾雨仙林。

    林中绿树再次疯长,土地上的血浆被新的黄土覆盖,六十四部族领化为白色的镇山石,永守仙林,白雾重新汇聚,悬浮于层峦叠嶂之间,天泉之水不再逆流,溯游从之……

    苍穹终于再次落下清凉沁人的细雨,仿佛是祭奠将士们的离去,又仿佛,在为天地间最后的领主哀悼……

    梦神颤抖着拿出怀里的一朵梦花,将另一只手摊开,里面有一缕轻薄如纱的魂魄,她用尽灵力施法,将那缕魂魄汇入梦花之中。

    华光掠影,蓝色冰晶般的梦花化作人影,长出龙鳞覆盖的长尾,长出优美的女子身躯,长出凤凰翅膀。

    云舒惊叹,原来这就是在瀑布之前见到的冰晶仙子,她是梦神用神力,将领主的一缕魂魄融入了梦花之中所化。

    最后,冰晶仙子长出完美绝艳的女子脸庞,她睁开悲悯的双眼,眼前画面羽化破碎,回忆骤然停止。

    妄烛怔怔看着那双冰蓝色的眼眸,不知不觉亦是红了眼眶:

    “震动三界的那场灭世之战,原是这番令人哀痛之景。”

    云舒默然无言许久,待回过神来,原来他们三人已回到三千年后,雾雨仙林瀑布之前。

    “呜”“呜”“呜”

    那哀鸣的神鸟从仙林深处飞出,蓝红相间的美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