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 第十五章
    《二嫁古板老男人》全本免费阅读

    太子曾经说过,裴惊鹊生了一副懒骨头,以及一颗热的快凉的更快的心。

    对此,裴惊鹊很不以为然。

    不过隔了一个晚上,当得知涧水已过,她歪在马车里面,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滑过墨绿色的玉佩,又觉得太子表兄的话有些道理。

    因为知道被追杀的危机解了七七八八,京城就在眼前,裴惊鹊骨子里的那股懒散与凉薄重新占据了上风。

    无论是讨好还是靠近顾峤的心思都淡了下来。

    磨磨蹭蹭了许久,快到了中午,新的一壶云顶茶才被她泡出来,送到了顾峤的面前。

    送去茶水的人是翡香,裴惊鹊自己散着头发压根没有从奢华的马车中出来,照她的话说,前不久才弄巧成拙讨好不成反惹了顾世叔生气,现在她就莫往人跟前凑了。

    她朝着侍女们解释的时候振振有词,翡香和青萍两个跟随她多年的人却很明白,只是一个晚上,自家娘子的一颗心就冷了下来。

    她对那位不知身份的大人兴致大减,恐怕再过一日到了京城,便提也不提一句了。

    其中发生了什么她们并不知道,但对这个结果她们也不感到意外。

    “昨夜可恨的贼人冲着娘子而来,多亏有大人相助,不然我们不会这般顺利过了涧水。”翡香奉命送去云顶茶,当着顾峤的面表达了对他的感谢,随后又恭敬地献上了放在锦盒里面的百年野参还有前朝的孤品书画。

    顾峤拒绝过一次,裴惊鹊又锲而不舍地送了第二次,作为昨夜救了自己的感谢。

    当然裴惊鹊知道以顾家的底蕴和顾峤的地位,根本不会缺少这些俗物,所以她又交代翡香说,日后如若有用到裴氏的地方,裴惊鹊一定不遗余力。

    不再是裴惊鹊自己,而是整个裴氏,这个承诺是绝对有诚意的。

    闻言,顾峤垂下眼睑,往日寡淡平静的面庞挂上了一分似有若无的笑意,像是冰面上生成的云雾,寒到彻骨,无法呼吸。

    窥见他神色的亲信立刻知晓情况不对,默契地绷紧身体。

    顾峤没说什么,略抬了抬眉,收下了裴惊鹊的谢礼,让侍女退下了。

    他养气的功夫好,自然随便不会和一个女子计较。

    往后的一日,虽然膳食和茶点依旧送上,但裴惊鹊都没有再露过面,她就像是彻底地回到了一个不大熟悉的世侄女该有的位置,保持敬重同时还有距离。

    将进京城,两支车队要分道而行,裴惊鹊才微垂着颈子出现在乌木马车的前方,细声细气地请求拜见顾世叔,同其辞别。

    顾峤的手中拿着一卷书,檀色冠发和衣袍整整齐齐,没有一处失礼的地方,他掀了眼皮看去,一双灰眸倒映出女子温良浅笑的脸庞,目光冷淡疏离。

    也只是一眼,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书卷上,不置一词。

    能够平安地到达京城,裴惊鹊的心情很好,她的唇角噙着一抹笑,认真地行礼道了谢,“这一路上多谢世叔照料,惊鹊不懂事,实在叨扰世叔。”

    “先前多次冒犯,惊鹊自知不对,一直没脸再见世叔,如今分别在即,惊鹊不得不厚着脸皮招世叔的眼,世叔千万不要再生气,以后惊鹊一定不再出现在世叔的面前。”

    冷不丁地又见到人,裴惊鹊冷下来的心轻轻躁动起来,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瞬,她清楚地意识到有些人自己最好敬而远之。

    没有外物威胁的情况下,顾峤这类位高又不可捉摸的人她一般不会主动接近。

    濒临窒息的感觉并不好受。

    虽然男人成熟淡漠的外表令她有时蠢蠢欲动,他不着痕迹的放纵和那突然的一抱也让她从好奇中生出几分兴奋。

    可惜与遗憾是真的,利用了人达到了目的就想抽身也是真的。

    裴惊鹊在经历了沮丧与后悔过后,又想到这是一个好机会,她赔了罪,再给出谢礼,这段回京的旅程也就可以顺势结束了。

    世人都觉得她放浪形骸不知廉耻,事实上裴惊鹊还是有那么一丁点儿的羞耻心在的,仔细一琢磨,自己为了保命前前后后对着端正的顾首辅……唉……不堪入目啊。

    眼见着人对自己没那种心思,还动了怒,她也只能退的远远的,不惹人心烦。

    “世叔放心,回京途中发生的所有事情,惊鹊都会守口如瓶,不向外人泄露一个字出去。”

    裴惊鹊还在说,贴心地表示这段时日就当没有存在过,她不会影响顾首辅的清名。什么男女衣衫不整地共处一室,什么他帮她穿鞋,什么他抱着她……都是子虚乌有的事!

    男人的手指翻过一张书页,冷白色的手背,青筋明显。

    顾峤平静地看着前人对祭祀天地的描述,淡淡开口,语调听不出有任何情绪。

    他说,“礼不可废,任何一个人都不能坏了规矩。”

    这个人包括裴惊鹊,也包括他自己。

    裴惊鹊肉眼可见地没有听懂他话中的意思,微微仰头,妩媚的眼眸朦胧迷茫,什么礼又是什么规矩。

    顾峤终于抽空去看她,黑中带灰的瞳仁如同刮骨的刀,异常锐利,要将她整个人穿透。

    裴惊鹊浑身一僵,那种不受控制的不安弥漫到全身,心道他的怒气还未消去?

    低眉顺眼,她快速地承认了错误,连世叔也不敢再喊了,有些可怜地唤了顾相。

    她还以为收下了野参和书画,就代表着他原谅了自己的失礼举动,没曾想根本就不是!

    也对,那块墨绿色的玉佩他也没再要回去。

    “顾相要如何才能消气,或者您要惊鹊如何去做不算坏了规矩?”

    女子穿着飘逸的青色罗裙,外罩月白色的轻裘,她往前一步,唇瓣的嫣红一张一合,笑容很诚恳。

    顾峤放下了手中的书卷,居高临下睨着她,眸光生冷,裴惊鹊脸上的笑容逐渐变得勉强。

    她忽然意识到自己确实招惹了一个麻烦的存在,想要轻描淡写地收场显然没有那么容易。

    不过再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还是会招惹人罢了,毕竟小命是最重要的。

    “您要惊鹊怎么做?”面对他长久的凝视,她强撑着镇定,踮着脚尖冲他笑,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漂亮生动。

    短暂的对峙之后,顾峤伸出手,带着薄茧的指腹落在女子的发顶,轻轻地为她理了理头发,就像是嘱咐孩童一样,淡淡同她说,“先前我同你说过,只要存在,就不会被人遗忘。同样,发生过的事情,坏过的规矩,迟早会有人发现。”

    头顶传来的力道很轻,却也太重,裴惊鹊呼吸微顿,一眨不眨地盯着人。

    “你与明曜退婚,算是顾家对不起你,于情,你多次唐突冒犯,我却不能罚你要你的命。所以,于理,你凑过来破了男女大防,我就必须要娶你。”

    “回去准备吧,过后我会派人到承恩公府商议。”

    他的手从她的发上收回,脸上的表情依旧没有波动,大概是在说一件不甚重要的小事。

    不值得费心,也无需消耗精力。

    男女大防坏了不止一两次,他多次警告她也并不收敛,在他做下了决定之后再乖巧地回归世侄女的位置,太晚了,也没有任何用处。

    有心人只要查探,怎会不知这一路上发生了什么。

    顾峤的声名与地位不会容许一个无法控制的隐患